柴溪:“……”
的确,她和白榆认识的时间确实没有和哪吒认识的时间长,再加上先前两次的帮忙,后者的情分自然比前者厚许多,假如白榆趁机逃跑,她肯定会把哪吒和大圣他们叫过来……如果不考虑白榆的身份的话。
柴溪在白榆旁边蹲下身,看着她拨弄那些机关:“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个?”
“刚收留他们的时候就做了,”白榆嘿嘿一笑,手上动作不停,柴溪猜想她话里指的“他们”应该就是指舒克那么一群老鼠,“贝塔打洞也是一把好手,机关是我和米奇一起做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柴溪张了张口,本来想要说点什么,但想想自己也许应该对对方的取名方式习惯了,干脆闭嘴。
她安静地听着机关滑动的声音,几秒后,一个一人多宽的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了她们眼前,洞穴内湿润冰凉的气息扑在柴溪面上,让她有点透不过气。
“我就不去了,你一个人跑吧。”她道,“我还是跟着大圣一起走。”
她想想,又说道:“对了,你还是把我打晕吧。”
白榆看着她,显然领会到了柴溪的意思,但还是显得很犹豫:“但是……”
“但是如果我打晕你的话,”白榆语气复杂,“总觉得有人不会放过我的。”
……也对。
万一拉了大圣的仇恨值怎么办。
“算了,你就先跳吧,剩下的情况我来解决。”柴溪咬咬牙,随即又一笑,“对了,再做一次自我介绍。”
“我叫柴溪,”她微微眯起眼睛,“同样是来到这里之前就在用的名字。”
白榆盯着她不作声,而后,也笑了起来。
在她就要纵身跳入洞穴时,卧房的门轻微地响了一声,因为这声响,两人不由自主地都僵住了。
“你在做什么?”
哪吒面无表情地问道。
第八十二回
“你在做什么?”
柴溪扭回头,清楚地看见白榆重新蹲下身,面不改色心不跳,手指颤抖却坚定地又拨弄起了机关,短暂的沉默过后,一阵喀拉拉的声响,洞口就这么严严实实地合上了,不留一点缝隙,隐藏得一如她们刚进房来那样天衣无缝。
“哥,收拾行李实在是太累了,”白榆叹了口气,眼睛眨也不眨地转头对哪吒说道,“你也知道我平时就是住在这里面,又闷又不透气,所以才特意让手下们修了这么一个通风口,以便觉得热的时候就打开来透透气。”
有那么一瞬间,柴溪真的差一点就要相信了。
而哪吒显然是不信的,他走进房来,用狐疑的眼神来回打量着白榆:“那你刚才的动作又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通风的效果好像没以前那么好了,”她一本正经地说,“想要进去看看是哪里堵了。”
骗谁呢!为什么要进去看!
不同于柴溪内心的反应,哪吒又看了一眼白榆,似是因为想起了什么而神色有些复杂,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往衣柜的方向走了过去:“你收拾的行李呢?”
“……啊,刚才翻过来倒过去的发现没什么要带的,”白榆看上去完全不顾自己的话语的前后矛盾,连半点的不自在的神情都没有,义正辞严的样子简直能让人忽略掉她言语间的漏洞,“我准备把我的衣服收拾收拾带过去就行了,哥你不用着急,去外面等着吧,我一会儿就出去。”
“不必了。”
看哪吒的表情,柴溪总觉得他已经完全看出了什么,只不过没有揭穿罢了,他走到了白榆那张不算小的卧床的边上,瞥了瞥着实有些简陋的衣柜,接着说道:“衣服就不用带了,你原先那些衣服我也已经帮你带走了,其余的你挑拣着带一些,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
白榆干巴巴地应了一声,面向柴溪的一瞬间,表情是再明显不过的欲哭无泪。
柴溪接触到白榆的眼神之后,却轻轻咳嗽了一声,转过了头去。
抱歉啊,这真不是她不想帮。
她暗自瞥了瞥站在一旁的哪吒。
只是……三太子显然马上就要黑化了啊……
看上去,白榆也意识到现在这种情况她是等不到也不可能等得到救兵了,她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了屋子另一头的两个箱子旁边,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箱子的锁,先是从里面取出了两把长剑放在旁边地上,又在里面翻翻找找了起来。
就在这时,哪吒反而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似的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
他轻声喃喃自语道。
柴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白榆,只见她原本心不在焉地翻找着她想带的东西,听到哪吒的这句话后身形明显一僵,过了几秒钟,才恍然大悟似的转过了身来,满面惊恐地喊出了声:“等等,不要看那个!”
可惜为时已晚,哪吒已经把那张露出了一个角的纸从床底下抽了出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柴溪有幸见到了这一幕让人异常震惊的场景,以至于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用言语来形容。——总之,当哪吒把那张纸翻到眼前时,整张脸一刹那变得通红,柴溪几乎要以为自己在他头顶上看到了徐徐冒出来的白烟。
还没来得及扑过去制止他的白榆傻在了那里,柴溪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她现在站着的位置离门还是有点远、不怎么方便,她一定会立刻就脚底抹油地开溜。
“成……成何体统。”这几个字近乎是哪吒硬生生地挤出来的,这位荷菱为骨藕为肉的三太子即便满面羞愤,配合他那生来的气质也格外地别有一番风情,“你收集这是做什么?”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白榆的声音也很是虚弱,但那更近似于心虚和底气不足,或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她的模样根本没有先前的镇定自若,就连谎言的水准都直接下跌了一个层次:“这是我跟别人借的,因为我手下有一只老鼠快要生了,我就……先借来准备改天给她看看。”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尽管柴溪压根没看到那纸上到底有什么,可是根据哪吒和白榆的表现以及他们的话,她已经猜出了大半。
果然早点走就好了。
柴溪一边后悔,一边尴尬地站在这里不敢动弹,竭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让现在的局势变得更加可怕。
“都已经快生了,看这又有何用?”哪吒当然没被这拙劣的借口糊弄过去,他咬了咬牙,弯腰又在床底下摸了摸,要是他不这么做还好,他这么一摸,面色又沉下去了几分,虽然他并没有把摸到的东西拿出来,但从这里看过去,柴溪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小厚沓纸张露出来的一角,“我和父王实在是对你管教不当,你也不用收拾什么行李了,回家后我再买给你便是。现在就跟我走。”
白榆的眼神不断地游移着,似乎在思索着如何能在哪吒来不及出手前从这里跑出去。
“……罢了。”
随着哪吒这句话的话音落下,柴溪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立刻就成真了。
——因为,紧接着,她就看到和方才同样的红色在眼前一闪而过。
同样的对象、同样的法宝、同样的场景,白榆又一次被混天绫给捆住了全身,连挣扎也挣扎不得。而哪吒只是拽了拽混天绫,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白榆就已经被他轻松地扛在了肩膀上。
白榆:“……”
柴溪:“……”
“即便你因此记恨我也罢,”哪吒的语气中辨不出多少情绪,他已从刚才的恼羞成怒中回过神来,脸上的红色也逐渐褪去,“我也已经说过,你走之前做的事情我不会计较,但是,这不代表我不会什么都不做。”
“当初如来饶你一命,你既拜父王为父,拜我为兄,作为兄长管教妹妹也是理所应当。”
他说这些话的期间,白榆一直在拼命挤眉弄眼地向柴溪求救。
……爱莫能助。
柴溪沉默地抬起手挥了挥跟她告别,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时,哪吒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回见。”
“回见……”
她愣愣地说道,看着哪吒扛着白榆从门口消失。柴溪叹了口气,又瞅了一眼飘落在地上的那张纸,由于正好是正面着地,从这个角度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她也没有要看的打算,而是直接把纸塞回了那一沓里面,假装对那上面的内容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