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羽大概也能猜得到,杀老师把这告诉她是为了让她死心。
要是那么容易死心就好了。要是真能因为这就死心,她早就在杀老师离开她的世界的时候死心了。
她不是傻瓜,也能看出来那只章鱼对她有意思……就因为这点儿原因把她一次又一次推开算怎么回事啊?
夜晚,想到杀老师的目的就气闷的余羽打着手电筒在仓库里翻找着。
明天是全年级参与的戏剧发表会,按照惯例,又只有E班是客场作战,而且表演时间还在午饭时间。不过,这两个学期下来,E班和主校舍那些学生的关系明显有所改善。午饭就更不是个问题……余羽看过狭间同学写的剧本之后,深深怀疑观众们还吃不吃得下饭。
白天她没注意到,但是刚才她整理道具的时候,对清单的时候却发现还是少了一两样。本来她也可以等到第二天早上再来找,但余羽作为负责道具的人,又出于准备周全以防明早手忙脚乱再出什么岔子的心理,谢绝杀老师的帮助让他安安心心去看他的肥皂剧之后,就自己打着手电筒跑到仓库来了。
余羽发觉,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不是她躲着杀老师,就是杀老师躲着她。是的,没错,最近是她躲着杀老师了。
原因无他,既然杀老师是人体实验的产物,所谓“炸掉地球”也不是主观意愿而是被动爆破。原本,如果杀老师一直呆在这个世界,时限确实是三月十三日;然而,他在余羽他们的世界呆了一个多月。
但杀老师却表示,他在那一个多月里,身体的能力完全没有任何提高——这对进步神速的他来说,原本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处于她的世界时的杀老师,身体上的时间完全静止了。
同理,余羽和杀老师一样却又有所不同:杀老师在单向跨越空间之后,又反过来跨越了一回,让身体上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她却失去了反向穿越的机会,因此,不出意外的话,她的身体也将永远保持着十五岁少女的姿态,除非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否则将是不老不死。
余羽有点心烦意乱地挠了挠头,下一秒,她却突然看到地上多了只发卡。
之前它在那儿吗?
余羽想了想,确定刚才那里确实是空无一物的。
她不戴发卡,一头长发要么为了方便活动扎成了单马尾,要么干脆披散着。班里……她也不记得有谁戴着这种样式的发卡,不过也保不准有哪个人打算换个新花样。
要不,捡起来明天问问是谁的吧?
指尖触碰到发卡的瞬间,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般,眼前的景物霎时就如同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飞快旋转了起来。
余羽:“………………卧槽。”
她就不该去碰那个发卡的!!谁掉的让谁捡去好了!!
罪魁祸首此时此刻还被她握在手里,旋转着的景色已经停了下来,却与之前校舍仓库里的景象完全不同了。
不仅夜色变成了白昼,她的周遭还变成了一片破败不堪的从未见过的建筑旁边的空地。
这里是……
余羽心下讶然,手里攥紧了“钥匙”。
贫民窟?
她低头看了看那只发卡,明白它和当初那个花瓶一样,都是“引发穿越”的钥匙。
这下可糟糕了。
也不知道自己还回不回得去。
余羽叹口气,把发卡夹在了耳侧的头发上。
按照杀老师描述的当时“穿”到她的世界的情景,他正在天上飞啊飞;但再次回去的时候,却是通过她的花瓶打开了一个结界一样的东西,却没带走花瓶。也就是说,花瓶这种“钥匙”是单向的,但这次的发卡,既然能被她带来,有很大可能是双向的。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钥匙”把她带回去的时候了。
从小就幸运地被富裕人家收养的余羽一直是养尊处优长大的,虽然她的养父母对于她的品格、学习和独立都有着很严格的教育方针,但贫民窟这种地方,她和身边大多数同龄人一样,都是从未见过也不怎么想象得来的。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里弥漫着一种腐败的酸臭味,也的确到处都是垃圾——不仅如此,垃圾桶旁和角落里横七竖八倒着的家伙,应该都已经死了,他们身后墙壁上的血迹已经干枯发黑,苍蝇也是大片大片地嗡嗡飞着盘旋着,构成了一幅引人作呕的景象。
人间地狱。
余羽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个词。
她知道自己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也明白周围一些人的目光意味着什么。
只不过,她没想到还真有敢上来挑衅的。
看着那个一脸淫笑靠过来的衣衫褴褛的男人,余羽一把握住他往她身上伸过来的那只手的手腕,膝盖一顶,听到男人的手臂传来尺骨断裂的声音。她手腕一转,又一脚踢上了那人的肱骨。
看着男人捂着自己二度受伤的手臂苍白着脸大声叫唤,余羽转过身,想要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身后却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回身飞起一脚踹过去,眼前却突然现出一道锐芒。
鲜血喷涌而出。
余羽看着旁边完美闪避了所有血液的凶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鲜红液体,一时间有点愣神。
刚才的那个男人已经在地上渐渐停止了抽搐,割断他喉咙的凶手是个年龄充其量也就只能称为少年的男孩。男孩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眼神冷漠地向她看了过来,余羽在这样的眼神的注视下,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
之前的那些尸体还可以让她自己安慰一下自己,现在……却是真真切切地有人在她面前杀人了。
余羽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救……”
救救我……杀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嗯,云豆小天使长评的加更
算了算低调君和浅言小天使的图,我的欠债……跪
低调君考试顺利,祝取得好成绩哟wwwwww
☆、过去的时间·第二课时
不属于她的血液顺着余羽的脸颊滑下去,她发觉自己在控制不住地发着抖,血腥的气息不断地涌入她鼻间,呛得她几乎要咳嗽出眼泪为止。
余羽能感受到那个男孩刀刃一般锐利的眼神从她身上割过。
她咬咬牙,心想自己可不能输给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颤抖的手撑在地上,余羽勉强让自己站起来,重新看向了他。
男孩此时正一手握着刀,另一手在已经死去的男人身上翻找着什么,发现自己一无所获的时候有点嫌弃地站起身。他瞥了注视着他的余羽一眼,似乎颇有些不屑一顾。
男孩已经向另一个方向离去。
贫民窟……原来是这种地方吗?
余羽摸了摸自己有点饿了的肚子,想起之前自己是打算收拾完道具再吃杀老师做的宵夜来着。虽然说是“不老不死”,但身体也会进行正常的身体代谢,她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顺利找到足够的食物。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卡。
偷偷摸摸转了一圈之后,余羽不仅连一丁点儿食物都没找到,还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毕竟,就算她隐藏得再好,衣服相对干净整齐的少女在这里也还是挺少见的。
不过,余羽一直以来秉行的原则就是:不论别人敬她还是犯她一尺,她都会还予一丈。
在又撅折了几个人的胳膊和从一具显然刚断气没多久的尸体边上捡了把匕首之后,她苦恼地发现天色已经渐晚。
如果找不到可以栖身的场所的话,她就只能熬个通宵还得时时刻刻警惕着敌人了。
问题是,在这里她压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啊?
夜晚的贫民窟是安静的,但这种安静却是一种蛰伏着骚动与罪恶的不详寂静,只要一点点火苗,在各个角落的犯罪事件就会接二连三地暴露在人们眼前。
余羽本来是没打算充当这一点点“火苗”的。
但在她经过一条小巷的巷口时,隐隐约约地听见里面传来了踢打声、细细的抽气声和间或的微弱呻吟,余羽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刚才她走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人进去了?
听着里面传来的调笑声,虽然她听不懂那个人说话的内容,余羽从那淫亵的语气里也能辨出一二,她厌恶地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