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能是追随光亮,高一期末他提出见面,对方答应了,他早早来到阁楼等待,约定时间一到他听到楼梯处起哄声此起彼伏。
“哇哦,邱稚你去干嘛!”
“啊啊啊?你要见谁?”
“一个朋友而已。”
紧接着穿高三校服的邱稚走上楼梯,他只是看到侧脸就慌乱地低下头,邱稚轻声问他是不是那个位留纸条的同学,他心跳漏拍,很没勇气地否认了。
喜欢的第一反应是自卑。
他落荒而逃,狼狈不堪地回到教室,后排女生正在叹惋高三帅哥都离开了,他这才想起今天是高三离校准备高考的日期,不顾预备铃他冲出教室跑向阁楼,邱稚不在那里,熟悉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纸条,字迹潦草,明显是在赶时间。
——同学,我的名字是邱稚,以后我就不在这里啦。
——祝你万事顺遂。
他抽了很多包烟,然后浑浑噩噩度过考试和暑假,八月七号高二提前开学,日历显示今日立秋,但天气依然很热,他换到了靠窗的位置,向外看是高三原来的教学楼。
语文老师让课代表收假期感想,他拿出作文纸放到桌面,继续望向窗外。
痛苦总会被另一件痛苦代替,他的痛苦不再是寄人篱下。
陆成暄八月七日的随笔:
这座城市最衰败的季节终究会过去。
湿黏的青苔、缠满外墙的爬山虎和艳丽的毒蘑菇,会随时融化的玻璃、被蚂蚁占领的糖果以及钻入毛孔的水汽,它们都随着标注八月七号凤梨罐头的过期逐渐死亡。
店员处理掉罐头后经常随手买一份主厨沙拉,服务生偶尔推荐炸鱼薯条,尽管餐馆旁边没有368号复机,也没有金城武说爱你一万年。
他曾经对夏天有无数种幻想:热带雨林里的美人鱼、伊甸园中腐烂的苹果、追赶白天鹅的猎人、成群结队的金鱼还有接近屠杀的酷刑。
所有人跪在荒原边,白天鹅从他们身边跑过,美人鱼偷走苹果潜匿得无影无踪,猎人举枪扫射,成千上万的头颅将荒原铺满,鲜血流成了护城河。
而他在河里捞到最后一条金鱼,金鱼需要鲜血来喂养,于是他隔断动脉,三天后化成薄薄的人皮。
当然店员依旧在现实生活中生存得很好,他心跳正常,负责结账和处理过期罐头,还有下班记得买一份主厨沙拉。
只是他觉得这个世界好无聊好无聊,无聊到要数指头熬过一天。
每到这时候他会就无聊地想:夏天真的已经过去了啊。
第09章
他走进潮湿闷热的狭小房间,空气中充斥着精/液和廉价润滑油的味道,四面红墙斑驳掉漆,他感到呼吸不畅,整个人像被塞回子宫的死婴。
听到脚步声娼妓自觉地张开腿,眯起眼睛向他吐烟圈,小弟弟你成年了吗,未成年人嫖娼坐牢的是我哎。他盯着对方和邱稚七分像的脸,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
“别废话。”
心烦意乱地按倒娼妓,他很不熟练地啃咬天鹅一样细白的脖子和形状好看的锁骨,娼妓被弄痒了咯咯地笑起来,弟弟你不会是处男吧连前戏都不会。
“不做了。”他冷着脸从床上下来,果然类似长相并不能代替感觉。
留够费用他头也不回地跑出破旧公寓,昨晚停掉的雨又开始连绵不绝,像漏水的淋浴怎么都流不干净,打给周弈的电话不出意外又被挂断了,他无助地蹲在便利店门口,眼神中涌出说不清道不明的迷茫。
周弈有写日记的习惯,偶然翻到日记本那天他借口害怕打雷成功趁周弈睡着翻到相册和编辑好的告白短信,于是他拔掉充电线,怒意泛滥滔天,他恨哥哥,这种情感一夜之间变质膨胀,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的恨从此有迹可循。
没有结果的先来后到不能成为独占爱情的理由,他知道他做错了,愧疚理所当然但他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
全国有上千上万个邱稚,为什么偏要夺走本该属于他的那个。
追问为什么是最没意义的事,况且他没资格质问只能卑微地将所有不满埋在心底,好在他们关系本就不算亲密他不会有任何踌躇犹豫,他和周弈注定貌合神离。
或许是能隐隐感知到他的态度转变,周弈从杜昕家回来后开始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他起初不适应这种状态经常提心吊胆,很快高三学习占据全部生活,再次和周弈正式面对面交谈时他成了周弈的大学学弟。
“喂!”
他从回忆中脱离,远处娼妓正挥手向他示意。
“你身份证掉了——居然真的是成年人哎,大学生?”
“嗯。”
按理他应该对长相占优势的娼妓格外宽容,然而和邱稚相似的眉眼此时令他烦躁,冷淡敷衍过后他想要离开,手腕却被紧紧扼住,娼妓假装无辜清纯地挽留他,弟弟你真的不玩吗,我挺喜欢你的。
“下次吧。”他忍不下心拒绝。
今晚继父宴请亲朋好友庆祝他顺利考上大学,回到家周弈已经换好正装坐在沙发上等待,见到他先是逃避般移开目光,然后又矫饰笑道,小暄回来啦,爸爸等你很久了。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他端起一杯帕图斯干红,语气不由自主变得锐利,“哥,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哦是吗,可能周围太吵了我没听到。”
酒杯恰好遮掩他轻蔑的笑,继父前来告知他们入席,周弈善于交际先进去招待宾客,他和继父并肩走,穿过走廊忽然听到继父说:
“小暄,等开学让小弈多带带你。”
他愣了一下,不用了爸爸,哥哥很忙肯定没时间,再说了经管和文院根本不属于同一校区。
继父沉默片刻,突然像灵光乍现那样拍他的肩膀。
“你邱叔叔说他儿子也在你们学校就读,好像还和小弈同学院,这样吧我托他问问他儿子开学后有没有空。”
“邱叔叔?”
“最近新谈成的合作伙伴,你不认识。”继父抬头望着他,笑容欣慰,“真是凑巧,这样我也不用特意向小弈介绍了。”
窗户被风吹开,额前碎发零散地遮盖眼睛,他拨动头发归位,隐秘猜想像游鱼吐出的水泡和漾开的波澜。
“放心吧爸爸,等我和那位学长熟悉之后一定会介绍给哥哥的。”
他难得真情实感地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念念不忘是常态,终有回响是眷顾,并非每个人都能如此幸运。
所以你可以见到喜欢的人了?听完他的讲述娼妓这么问。窗外天色黯淡阴沉,突如其来的狂喜像台风,席卷过后只留下一地狼藉,他感到难过,这样的喜悦居然只能向昨天以为不会再见的娼妓分享。
他从后面抱住娼妓,也许邱稚抱起来手感会很相似。
“我现在想做了,你教教我。”
怀里的身体一僵,他听到娼妓的拒绝。
“要不我用嘴帮你吧,毕竟……你马上要见到喜欢的人了。”
说完娼妓熟练地跪下帮他脱掉裤子,他的鸡/巴很长娼妓含得异常辛苦,眼睛里充满生理性泪水显得楚楚可怜,他于心不忍地转过头,喉结却出卖本能地上下滚动,娼妓技术很好他舒服得不断喘息,射/精之后娼妓用舌头帮他舔干净,毕恭毕敬地跪在原地抬头看他。
“口/交要多少?”
“不收你钱,因为昨天你什么都没做。”
娼妓表情无比真诚,他只好放弃付钱转而问道,你这里有没有那种药?
“啊?哪种?”
“你知道的,就是加在水里或酒里……”
娼妓恍然大悟,从床头柜里掏出像是放白粉的药包递到他手边,没等他接过又后悔地向后缩了缩,声音极其微小地说,你最好不要对喜欢的人下药他会讨厌你的。
“你不懂,我的情况很特殊。”
“这样啊……”娼妓半失望半疑惑地将药塞到他掌心里,“那你以后还会来找我吗?”
“不会了。”
第10章
严格意义来讲和邱稚上床是他的第一次,见面前天他疯狂百度如何延长时间,虽然用药很可能会没感觉但他想拼尽全力让喜欢的人更舒服,好像这样就可以弥补下药的错误。
“腰抬高,让我看看你的骚逼。”
他模仿三级片男优羞耻地说出婊/子贱/货之类的词汇,很天真地以为只要像片子里那样讲邱稚就会爽,处男到底是处男,干到最后他难免兴奋失控用力过猛,邱稚神志不清地哭着求他轻一点,他心软又自责,刚刚退出来却听到周弈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