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艮第红(2)

被开涮的人叼着烟但笑不语,他着实没打过,“够了歇吧,要怪只怪我头脑太灵光,你们手里什么牌我算得一清二楚。”

“那你怎么不算我的牌呢?”对家老孟不快,“最后一轮也不帮我拦着点,至于叫我当乌龟嘛?”

“你那牌……回天乏术。”

三下五除二洗好牌,赵聿生摘下烟送牌垛□□。牌桌最怕新手,他赢了,但心里是不怎么起兴的,全赖上午湖州市政举办的采购招标会。

他们一行人代表冠力出席,原该胜券在握,结果却滑铁卢地没竞成标。从上午到眼下,他手机被老东家温沪远震得不得歇。

这是第五次打来,赵聿生瞄手机一眼,余光将好带到厢外路过的人。他出声唤停那瘦怯怯的身条,“你好,给我拿根一次性打火机,”他自己用的防风火机,水火在几分钟前告终了。

门外人迟迟才应声,脑袋探入门缝,手里捧了盘清炒藕心菜。

轻描淡写一盘白,却用的红绿椒丝作俏头。像这姑娘生的一张水秀脸,言辞却泼得很,“我们不卖的!”

好气又好笑,一屋人听去直摇头。

“对过有家小卖部或许卖。”温童才反应刚刚有些欠礼,就找补了一句。说着,怯怯后退,给面前这位要出门的人让路。

男人三十开外,一身挺刮衬衫西裤,形容清举,但眉眼间很有距离感。

二人会会目光,在窄仄过道的阴湿黄梅天里……

旧雨新逢,冤家路窄。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都有过去;

.主职场;

.不习惯文风的弃文不必留评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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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写先婚后爱题材《听牌记》,在专栏,求个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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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说陈昭善的新老公是打牌胡来的。

那天她手风好背,连着几圈不开胡,难得听牌一次,听的那张是顾岐安打的。

后来她问顾二,“你是不是故意给我放水啊?不是也没要紧,那次对我来说赢了还不如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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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感情同理。”

“有句话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你哪来的自信呀?”

“你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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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结婚不长不短吧?有时也会想到一辈子。

.先婚后爱/锅碗瓢盆家常经/

.熟男/二婚女/都有白月光

其余预收坑也都在专栏。

初稿/,定稿/.原基础上小修并加了楔子。

第2章

一八年许是流年不利,温童和恋爱七年的男友向程分手了。

同为南浔土生土长,又是高中同班,他们从高一窗户纸了三年,高考誓师大会才相互剖心,确立关系的。

原本校服到婚纱也不在话下。

两人闹掰的理由,反正在向程看来很蹊跷,温童也没细讲。好像任何糖罐子蜜盛得再多都经不起摔摔掼掼,也受不起翻旧账。她本想和他好生谈一谈,岂料越谈越跑偏,最后动起嘴仗,不可开交了。

也无怪,他心里是记着她一笔账,至今还勾不销。

“我那时候就叫你填去苏州,你没肯。其实你要真听劝的话,能省去好些个麻烦。”说的是志愿一事。念书上温童不怎么开窍,外加身边也没个正经父母关照,学得一贯吃力,是那种老牛筋三火焖煮还难得烂的人。

而向程成绩扔她一大截。高考完,她绞尽脑汁地捡漏优等大学的次级专业,他却全然不慌,径直去的苏大临床+。

这是个长线专业,所谓八年不过零头而已。向家是医学世家,中产以上阶级,万事都帮独子圆融好了,就在苏大念,出头了也留在苏州三甲。至于置房成家,也自然不消他烦神。

他于是规劝她,志愿指南上拣个同城的大学,是骡子是马左右和他一起。

温:我不高兴你这么讲,难道我脱离了你还不成个人了。我这分数必须选拿手专业,要么就前景好的。苏州那边没合格的。

向:不信邪了还,我帮你选。

温:不要!我是我,你是你,请你拎清楚!

这句话伤到他了,乃至后来每回冲突,他都要搬出来炒冷饭。总的来说温童是很喜欢他的,皮相合她心意,也照护、共情她,就是过分男友力,俗话说大男子主义,有时溺得她喘不过气。

比方这遭矛盾的原因,她杭州某大学毕业后,说要去上海落脚。

向程闻言就光火了,到底还是不想来苏州,你就一牛皮纸灯笼只照自己,压根没想我!

“上海离苏州不远啊……”

“半小时的车程也是双城记,也是异地恋。还有,我不认为你材化专业能找到什么对口职业,提防受骗吧,现在应届生求职遍地陷阱。”

她的专业不提倒好,一提温童就火。好像是温沪远贻害的孽缘,她门门不上道的学科里,偏就化学顶出色,一点即通。填志愿的时候,她本来穷骨气地不想和化学沾边的。

但是人徒争那一口气也没用,现实总会叫你吃耳光。

终究还是填了材化,为前途。也不管温沪远日后是否会冤她:你看你还是承了我的衣钵。

“分手罢。”二人争了一下午,向程主动投降。他说得尤为平静。

且还祝愿她,“相相,也许那七年就是错的。没我你会活得更好。”

前二字温童乳名,第四声,阿公取自吴语“白相”(玩耍),寄望她肯长皮实,活得欢脱恣意。

临了向程说她,小名起得真好,没笼头的马就该去大天地闯的。

“我收不住你的心,反正我认了。”

两人是在高中惯常吃的羊肚面店里谈的。他走后,温童枯坐到天入了夜,老板过来掇板凳的时候,说她,兔子眼红得骇人。

她才知道去拽纸巾揩泪,老板问出了何事,她也没嘴葫芦地不肯说。

或者,不能说。

不能说她此刻有什么更紧要的任务在身上。

*

赵聿生地库泊完车,上楼的时候,老远听见宅里杀猪般的嘶吼。

来自李若愚,他念高一的外甥。

这幢白金府邸的别墅是赵聿生晋升销售总监时赚的第一桶金。其实说起来,他成年以后大事小事一律依仗自己。

如今总经理的工牌已在案头,年岁一晃过去十六年,他仍和父亲断来往的状态,一个子没要后者的。

这事细细捋起来也是一本烂账,或者一碗兑尘沙的馊饭。

十六年前立秋附近,赵母淋巴癌过世了,葬礼停当的去晦宴就紧挨着聿生的谢师宴。一刻枝头鹊报喜,一刻白事灯笼高挂。

两家为后事人情鞍前马后的关口,赵父赵安明却闹了妖,他要再娶,不知中的什么邪,总之态度坚决极了,对方是他博导带的学生,矮个小二十岁。

消息在书房宣布的。

那女人就在外头,被赵安明招进去,前脚才抬,又由这年数差不离的半路儿子用冷戚眼刀子骇出了门。

当时亲友都老娘舅般地劝,一劝赵父押后再表,二劝聿生莫太冒进,“好容易考上交大,你还想撕通知书。这样又威胁得了谁?最终糟蹋的是你自己,是那十年的寒窗苦读。”

不撕,不威胁。

那我妈枉费的一生年华找谁算?丢黄浦江里都听不到响。

她是个美字成天挂嘴边的人,为这么个病,通身插管暗无天日,死的时候入殓师都难为下手。他呢?他在做什么,坟地里拉弓的老色胚,在下作洗脚婢身上醉生梦死!

赵安明狠狠一记巴掌掴去他脸上。

断了他犯上的混账话,也断了父子情。

赵聿生连人带行李出走了,并对父亲放下豪言:回头你棺材板上钉了,黄纸也别想我那一刀。

但母亲的吊唁还是要去的。

赵安明这么一作梗,亲家也成仇家。丧宴除开赵母一双儿女,再不给赵姓人进了,连帛金也一概原封打回去。

那段时日几乎是哭声泡过来的,独聿生没哭,头七始终一身寡黑西装,人群里不言不语,阴鸷状。

人情世故跟着后头做,宴毕他给吊客发白事烟和寿碗。彼时,和赵母一厂共事过的温沪远,就这么识得他的。

十七岁的年纪拿事已然很有大人派头了,都说七岁看老,温沪远押他将来定能成器。

赵聿生听教后宠辱不惊:家母在世时和我提过您数回。

温:哦?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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