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被亲到脸红欲滴。出汗的原因,发丝也黏满了额际鬓角,像水里捞出来的,抑或每回酣畅完的事后貌。赵聿生屈着食中指,帮她丝丝缕缕拨开了。
二人辗转间,相濡以沫,闹出点引人遐思的悱恻动静。
谁知管床护士好巧不巧地来查房了,眼见着撞破好事,也不赧,叩门外加轻咳地唤醒们。温童慌忙撤开,连带着被某人捉被子底下的手,她臊极了,一骨碌起身冲去独卫洗手。
徒留床#人气定神闲地同护士问好,靠回床头,
眉梢还弧着一尾笑。
*
阿公的疗养处离此地不远,在重症医学科。温童隔三差五会去。
她一直笃信植物人即便躯干死了感觉也还在,还联通着世界,联通人间的悲欢喜乐。于是经常同阿公聊些日常近况,多是些不紧要的小事,但我讲、你听,这正是反哺的回馈意义。
虽然,偶尔也有懈气不耐烦。
长久的单方面消磨换不来应答,温童内心阴暗时,甚至想过,为什么安乐死还不合。她被自己骇到了。
回头这么说给赵聿生的时候,看得#开,因为经历过,“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总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寿则多辱。”
能下地了,活动圈逐渐扩大,某天就陪她去望了老爷子。
静坐在一边,注视温童接过护工手里的活,给阿公翻身擦背,也轻丝丝地念叨,“后面忙起来我不定有空来看你啦。你还不睁眼看看我呀,再睡、再睡都没人记得你了。山中方一日世#已千年呀你懂不懂?回头醒了,我都老了……”诺兰导演的《星际穿越》里,库珀从虫洞归来与鬓发染霜的女儿重遇那段,温童刷了好几遍,动容那句台词:
我一次呼吸划过了你一辈子的岁月。
这种跨维度的、你鹤发即我童颜的相守实在太残忍。温童越发抵触来见阿公,认起命来,就这样罢,我等不了你了,你要么赶紧叫我死心,要么现在就醒。
徒然,赵聿生低声开口,“老爷子,您不能缺席相相的婚礼啊……”
温童心神一个跌宕。回过头来,想问他你叫我什么的同时,也惊喜发现阿公手指#真颤了下,#细微,差点捕捉不到。
只可惜,就那一下,温童惊惊咋咋地唤来医护团队,对方研究完体征数据,又只摇头说这不过正常现象,不代表苏醒。
回去路#。温童像个吹饱的气球又冷不丁瘪掉,她搀着某人,恹恹貌,“我已经没得选。是五年十年地等醒,还是一夕间突然被通知他不行了,都是我想要的,又都不是我想要的。”
赵聿生没直接回答。而是双手拍拍兜,惯性的摸烟盒动作,“我能抽根烟吗?”
“不能!”
炮仗又成精,还是在走廊里。当即捂住她嘴巴,“要命啊,你信不信再这么咋咋呼呼,明朝住院部门口就立个温童与狗不许入内的牌子。”
温童揭掉的手,眼神耍狠,“不给抽啊,你要听话。”
“听谁的话?”
“医生的、我的。”
不远处护士推着换药架喊借过,有人顺势抵她到墙边,矮低了音量,“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我什么人?说助理你也不直属于我。”
温童牵牵他微敞的病服襟口,“赵总,这里是医院,不是格子间。公私分明没那么重。”
呼吸拂到她额发#来,身子挨近了,乎咫尺,“嗯。”
久久没下。温童临来在发廊洗过头,洗发水弥留淡香,尽数去了赵聿生鼻息里。
她转头张望路人目光的时候,毛躁感从他下颌擦了去,某人无由喉结一紧,“不能抽烟,能不能干点别的?”
“走开!”
结#这晚,朗月高悬,温童守在病榻边,右手被混账拘着还是把#次未完的后续补全了。
可幸她穿的对襟开衫,整理方便。后把某人的手从上头拽开,留下久难消褪的红纹,已然鼻尖抵着她肩窝,二人各自急-喘地到了头。
随后,她和月色睡在他怀里,手袋在床头柜#,朦胧间,赵聿生卸表搁去床头的手臂弄醒了她,
温童惺忪开眼,“怎么了?”
“没什么。你睡罢。”
第89章
周五晚间, 温童因为参加项目例#不在,周景文来探病,病号孤零零一个。
随随便便穿件夹克就来的人, 下摆还被烟灰燎个洞, 赵聿生瞥见了,才开始“技痒”, 想打暗号来着, 周就掏出两套电子烟。赵聿生:“……你走罢。”
来人再抛砖引玉一条云烟,赶人的又留人, “等等,倒也不必那么听我。”
“到底要我走还是留?……, 少抽点罢,我打算戒了, 大病一场的人更该惜福。”周景文坐到床边。淡淡觑好友一眼,开涮,你是不是装的啊?这也太突然了, 好端端的人病来如山倒。
“我有病?装病让医生开膛破肚。”
周连连啧, “哥个私下常说起你呢。这也不是我一人的推断, 说你怕不是被人讹到社#性死亡、自闭了, 就装个病,来医院避风头。情愿受点皮肉累。”
听人冷笑,“嚼舌根烂疮的。我得赶紧通知赵聿然,你那个嘴里闹了点见不得人的脏病。”
“她绝对#杀了我。”
“我给她递刀。”
哥俩反贴门神般地打着嘴炮。个回合,赵聿生先行亮白旗了, 不是说不过他,是伤口阵阵作痒还烧心地疼,气温升高了, 老焐在被子里也不是个生意经。某人就支配周景文,“活菩萨当到底,扶我下去晒晒太阳。”
“你大爷的。”求人像催债。
二人穿过廊来到楼下草坪。晴空正好,不挂片云,空气里随处渗透月季花香。
周问要不要坐轮椅。赵聿生否了,就这么抄兜慢慢踱,来干脆摆脱了好友的搀扶,“你来不是单纯看我的吧。”
当然不是。没秒,周景文告诉他,你在冠力处处受挫的事,业内外老早传开了。圈子里有猎头看重你的名气资历,绕过些中转向我打听你有没有离职跳槽的意愿。有的,一切好说,甚至可以跳开常规背调直接空降。
不过还是得慎重考虑,防止对方只想吃你在冠力就职过的红利。
赵聿生回眸乜他,“这也是对方跟你说的?”
“什么呀,分明是我过来人的经验。“周景文当年刚被挖去卡斯特的时候,顶头上司业余留他饮茶,单独且偷摸摸地,放出条加薪大饵。条件是出卖老东家的商业机密,一旦他同意即就能加入金字塔尖梯队。
周没折腰全然是觉得这太傻叉了。新老板口口别怕,出了事我保你,但他不蠢,利益当头的世界不存在谁保谁。他离开冠力就是忍不了法自证清白,别回头做了什么叫仇者快,打自己的脸。
只是你也没法保障自己不做,别人就能免俗。
多的是不光明、不正当、不道德的竞争手段。
不远处有小囝囝拍皮球。好险高空抛中赵聿生,他稳当接了,还对方,还破例和煦地摸摸那小子的脑袋。
周景文好笑,“生个病人生慈祥了。”
才完就听某人问对方多大了,囝囝奶奶气答七岁,赵聿生哦一,“这么小我就不碰瓷你欺老凌弱了。皮球不是这么玩的,你得落地上拍,往天上甩的叫篮球,你这小胡萝卜丁的身材玩不了。去罢。”
周:……当我没说。
转瞬,某人再说回正经事,“不论如何,我暂且没有跳槽的打算。”
周景文挺意外,“认真的?这不符合你一贯的性子啊,你眼下委屈风箱里的老鼠了,不是这么个大病耽误着,我原以为你早辞呈扔温沪远脸上了。”
“是人有脾气,一报还一报的脾气。”
“你要算计回去?”周坐到椅上,问习风里站立的人。
“很明摆的道,你认识我这么久,我不是饶着眼皮底下一堆屎尿屁没所谓的圣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放到我身上更是违和。我这人呢,德能霜尘,劣迹斑斑且狼心狗行,干不来以德报怨的事。
换言之,你当真认为温沪远傻吗?早期他可是能在没有大哥的资助下一手打下社稷雏形的人。这一回,我被人陷害的事,退一万步他就算没干涉,也自然暗戳戳地期待我引咎辞职。”
“你怕你走了就正中他下怀。”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赵聿生单手落兜,低头拿鞋尖滚滚石子,又半侧首来睇周景文,“年前,我因为被老温怀疑走上你老路的时候,公司上下在猜,我终#不#和你一样负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