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千金(28)

冬生牵着马站定,遥遥叫了声:“娘。”

二强赶紧道:“看,表姨,我没骗你吧,表哥真把他姘头带回家了。”

冬生娘咬着牙也不作声,只是用力喘着气,像是气极。冬生对她娘再了解不过,一见她这模样,心道不妙,拉起秦珠玉的手,唤了声“快走”。

所谓,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冬生娘一声暴吼:“宋冬生,你给老娘站住!”

冬生拉着秦珠玉还未跑到门口,便被他娘抄着扫帚,一阵风追上来,那扫院子的大竹扫帚,毫不留情地招呼在冬生背上。

冬生娘这干粗活的手劲儿,直接就让猝不及防的冬生,栽倒在地。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

秦珠玉站在旁边,一时间傻了眼。冬生是说倘若他娘打她她绝不能还手,可现在打的人是冬生,她到底该不该帮忙。

脑子里想的当然是不能忤逆冬生娘,不然成亲的事就麻烦了。但秦珠玉见着冬生被他娘打得嗷嗷直叫,眼见着脸上都要挂彩了,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前从后面抱住冬生娘,急急叫道:“娘,别打了。”

本来冬生娘矛头只对准了自己儿子,被秦珠玉这么没皮没脸的一叫,气也不打一处来,丢掉扫帚,一转身将秦珠玉推开:“小骚狐狸,谁是你娘?别以为你迷惑了我儿子,就能进我家大门。今儿我就告诉你,老娘是绝对不会让冬生娶你这个狐媚子的”

秦珠玉怔住,她什么时候成小骚狐狸了?

而一直在气头上的冬生娘,说完这番话,这才看清秦珠玉的模样,一时也有些愣住。二强不是说冬生在城里养了个坏脾气的狐媚子姘头,可眼前这一脸傻愣愣的姑娘,年纪轻轻,模样水灵,表情无邪,怎么看怎么不像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她转头恨恨瞪了眼,还在原地准备看戏的二强,二强见着自家表姨凶狠的目光,摸摸鼻子,讪讪笑了笑:“那个……表姨,我爹估计在找我去下地呢,我先走了……呵呵。”说完,脚底抹油,转身从后门溜了。

这时,冬生喘着粗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拉住他娘的手臂,断断续续道:“娘……小玉……小玉不是狐媚子,她马上就是你的儿媳妇了。”

想着自己刚刚听信二强那个兔崽子的谗言,冬生娘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甘,恶狠狠瞪了眼冬生:“臭小子,你随便领了个姑娘回来要当我儿媳,这怎么行?我得考察几天,看她合不合格,再决定是否同意你娶她。”罢了,又瞪了眼犹在怔忡的秦珠玉,阴阳怪气哼了句,“还未过门就乱叫人娘,我看也只有狐媚子才是这操行!”

说完,气冲冲进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改改错字,大家继续

☆、娘

说起冬生娘,姓李,大名翠柳,年轻时,也是十乡八村的一枝花。不过让她名声在外的却不是她的花容月貌,而是她的泼辣。

当年,李翠柳二八年华时,许多年轻小伙子,看上了她,可结局无一例外,都被她的泼辣吓走。后来终于遇上个不怕死的冬生爹,还是个斯斯文文的乡绅,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终于是将这泼辣村妞收服,将她娶回了金疙瘩村。

真应了那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

婚后的冬生爹娘,感情好的紧。只可惜的是,好景不长留。冬生爹在冬生两岁时,染上了痨病,过了世,留下冬生娘一人拉扯着一个小娃娃。

当时,金疙瘩村有几个泼皮无赖,见冬生娘守了寡,便起了色心,时不时挑逗骚扰这个漂亮寡妇。

冬生娘带着个娃儿,又要下地干活,没多余心思应付这些混账东西,于是一时间,这几人便越发放肆,尤其是村东的孙麻子,一次趁夜里,竟然翻窗爬上了冬生娘的床。冬生娘半夜惊醒,黑漆漆中见着这一脸的黑麻子,心里蹭得就火冒三丈,终于是爆发,抄起墙角的锄头就朝孙麻子砸去。

孙麻子哪料到这个,被锄头一砸,差点吓掉了半口气,捂着淌血的脑袋,跌跌撞撞就往外跑。冬生娘这暴脾气,哪里会罢手,扛着锄头便追了出去,一直追了人两里地。

孙麻子被追得实在熬不住,眼见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只得跪在地上求饶。可这样也没让冬生娘放过他,直打得他断了条腿。后来,这孙麻子就成了孙麻子加孙瘸子。

冬生娘一战成名,从此之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因着要挣钱养家,又要当爹当妈,加之是烈性子,冬生娘自然是对冬生严苛至极。小时候的冬生并非现在这温吞吞的个性,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小臭崽子,跟着村里孩子,整日闯祸。冬生娘太忙,也没闲工夫谆谆教导,一生气,就是一顿棍棒招呼。那些年,金疙瘩村乡亲,常常在地里田头,听见一个魔音穿脑的声音,拉长着喊出“宋——冬——生——”。这三个字一出,乡亲便知道,是冬生娘在教训冬生了。

被揍的次数多了,冬生倒也真被慢慢管制了下来,那点小坏性子藏得极好,说白了就是蔫儿坏蔫儿坏。几个臭小子一同干的坏事,他都能做出无辜状,让人以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渐渐就在村里树立了乖巧孩子的形象。

再后来,冬生娘将冬生送去学堂夫子那里,谁料这孩子读书颇有天赋,一学就会,一点就通。冬生娘心里欢喜,便给他立了志,好好读书,考上功名。其实年幼的冬生读书只是觉着有趣,起初对她娘的想法并不愿意,可在他娘暴力兼禁闭的威逼之下,还是逐渐从个乡村野孩子变成了酸腐书生。

可见冬生身上浓浓的受虐气质,必然是有合理原因的。

这也是为什么,秦珠玉如此恶形恶状,他也能够挥挥衣袖,不以为然。只因为,和他泼辣霸气的娘比起来,秦珠玉足以算得上是温柔似水了。

冬生见他娘进屋,舒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鼻血,对温柔似水的人道:“没事了!”

秦珠玉还未从刚刚的震惊回过神,看着一身狼狈的冬生。良久,终于从喉咙里冒出一句话:“你娘真的好凶哦!”

冬生还在喘气,似乎是习以为常,断断续续回她:“还好还好,她没有打你。走,我们进去吧。”

秦珠玉跟着冬生走在后面,在快走到屋子门口时,她又憋出一句话:“放心,我绝对不会还手的。”

带着点自我鼓气的信誓旦旦。

两人进屋,冬生娘已经坐着摘菜,冬生呵呵笑着,叫了声:“娘。”说罢,又拉了拉秦珠玉暗示她。

秦珠玉反应过来,赶紧小声跟着他开口:“娘。”

不料,这音刚落,冬生娘就一个刀眼瞥过来。秦珠玉哆嗦一下,立马改口:“大娘。”

冬生娘哼了声,收回杀人眼神,又乜了眼两人拉着的手,从鼻子里哼了声道:“还未成亲,就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冬生一听,赶紧自觉放开了手,走上前,拿过他娘身前的篮子,嘿嘿道:“我和小玉帮你摘。”

冬生娘看都不看他:“一边去,少在我面前打马虎眼。”

冬生只得悻悻地退后。

吃饭时,由于冬生娘对冬生突然领回个媳妇,很不满意,便没有拿出什么好菜,只弄了盆青菜和咸菜,就着稀饭,便招待了自己久未归家的儿子和未来儿媳。

到了晚上,冬生铺好床将秦珠玉领进屋,自己抱着床铺盖卷,准备去偏房打铺,却被她娘一把拦住,拉着嗓门道:“这还没进门呢,就要登堂入室?”

冬生无奈,拖着声音唤了声娘,却又被她娘一嗓子压住:“还不快去带这位小玉姑娘去偏房!”

冬生还想再求求,一旁的秦珠玉倒是心虚了,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道:“我睡偏房就行。”

说完,她颤颤看了眼冬生娘,却被人很不客气瞪了眼,还哼了声。

在冬生娘的眼皮底下,冬生将秦珠玉安排好,也不敢在偏房内多停留,便退了出来。

他见他娘还怒气冲冲的模样,赶紧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老老实实将秦珠玉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的母上大人。

“你是说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冬生娘惊诧地问。

“嗯。”冬生点头。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

“嗯。”冬生继续点头。

“甚至都不知道有无婚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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