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卫暮云也是跟自己一样一身运动装,忍不住道:“你不冷吗?起来动一动会好点。”

卫暮云淡淡道:“不用。”

好在警车十几分钟之后就到来。

地上的嫌犯因为重伤被送进了医院,卫暮云和舒渔被带回了警局做笔录。

因为案情简单明了,做完笔录,警察叔叔就让两人回了家。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已经是快凌晨两点。

舒渔再次开口道谢:“今晚真的多亏了你。”

卫暮云还是冷淡的语气:“换成别人我也会救。”

“我知道,但是你确实救了我。”

卫暮云默了片刻,冷不丁道:“所以呢?”

舒渔一下噎住。

卫暮云慢慢转头转头看她,黑沉沉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所以你要报答我吗?给我多少钱?五十万?还是一百万?或者是别的方式?”

舒渔怔了片刻,他说话的方式冷淡刻薄,让她忽然觉得很陌生。

也或者是,过了四年,一切早就变得陌生。

她半响才有些尴尬地摇头,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暮云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轻描淡写开口:“我说过了,如果换成别的人,我也会救,你不用放在心上。”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让子瞻知道我们以前的关系,所以离我远一点,免得大家都尴尬。”

“我明白的。”她说完,目光落在他手背上,发觉确实是受了伤,又下意识去抓住他的手腕,“你真的受伤了?”

卫暮云抽开自己的手:“没事。”

出租车到了紫荆小区门口停下,舒渔跟卫暮云告别:“我到了!”

她下了车,却见卫暮云也下来,她以为他是要送她,赶紧道:“小区刷卡进的,里面治安很好,你不用送了。”

卫暮云置若罔闻,直接越过她,朝小区门口走去,然后刷了卡进门。

舒渔反应过来,他这是跟她住在同一个小区啊。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难怪他会出现在自己夜跑的那条路上。

她想了想,跟上去:“你也住这里?”

卫暮云淡淡嗯了一声。

今晚从头到尾,他都是这种冷淡疏离的态度。弄得舒渔不知是该跟他并肩而行,还是落在他后面。

不过在她犹豫间,卫暮云已经仗着腿长优势,将她甩开了几米。

这人还真是打定了注意跟她保持距离。

她倒也想保持距离,因为两人的身份确实挺尴尬。但正因为他是祁子瞻的表哥,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没有任何交集,况且祁子瞻还正按暗搓搓打算拉拢他呢。

她想了想,深呼吸了口气,加快步子走上前。

小区倒不是太大,但也有好多栋楼,舒渔快追上她时,才发觉他进的是自己那栋楼,而且还是同一单元。

在他进入电梯时,她赶紧随他一起进去。

此时的舒渔已经完全处于震惊状,看到他手按下的电梯楼层键,她的震惊则让自己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出电梯的时候,还是懵懵的。

直到卫暮云走到隔壁的门,她才算反应过来,在他关上门的时候,几步走上前伸手抵住了那门,不可置信问道:“你住在这里?”

卫暮云面无表情回她:“我已经搬来这里一年多,放心,不是因为你。”

舒渔有点尴尬地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她有点语无伦次,指了指隔壁,“觉得好巧,你知道我住在隔壁?”

卫暮云淡淡点头:“在物业看到过户主的名字。”

舒渔脑子里混乱了片刻,有点不知该说什么。

“还有事吗?”卫暮云问,大有逐客的架势。

舒渔想了想,道:“那个……其实我们没必要刻意保持距离,毕竟你是子瞻的表哥,以后我可能也要叫你一声表哥。以前的事过去那么久了,大家都不用放在心上。”

卫暮云目光微微一寒,但很快恢复,只淡淡问:“你是要跟子瞻结婚么?”

舒渔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也许吧。”

如果不分手,大约就会跟祁子瞻结婚。

她一个人飘零太久,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对她诱惑很大。

卫暮云淡淡“嗯”了一声。

舒渔抬头看他,此时的他垂着眼睛,看不清表情。她不知道他这声嗯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同意了自己的说法。

她收回撑在门上的手,对他挥了挥:“那我回去了,这么晚了你早点睡,手上的伤别忘了擦药。”

卫暮云没出声,只关上了门。

然而舒渔这一夜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直到薄暮晨光之时才进入梦乡。

在梦里,她来到了四年前的雨浪岛。

海岛

十八岁之前的舒渔,是典型蜜罐里泡大的孩子。生长在大都市的优渥家庭,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模样漂亮,成绩优异。

如果要用一句话形容她十八年的人生,大概就是一切都好,只欠烦恼。

但这样的幸福也仅仅只持续到了十八岁那年的暑假,高考结束之后。

父母告诉她,他们其实已经分开一段时间,是因为怕影响她考试,所以才拖到现在才说。

据说每年的高考之后,都有一个离婚小热潮。舒渔没想到父母也赶了这个时髦。

被宠爱长大的孩子,难免有些任性。舒渔一怒之下,故意报考了离江城很远的滨海城市的大学,随后跟父母赌了两年气,每年寒暑假只回奶奶家。

但这个时候,她仍旧是像所有天真的孩子一样,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总觉得父母还会回到她身边,父母永远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爸爸妈妈。

直到大三寒假,奶奶病逝,她才知道父母早就分别组建了新家庭,甚至在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各自拼着高龄,与新伴侣生了孩子。就像当初通知她两人已经离婚一样,过了这么久,他们才告诉她这个消息。

那时舒渔刚过二十岁的生日没几个月。仿佛只是一夕之间,最亲的奶奶过世,父母有了新家庭和孩子。她像是一个彻彻底底被抛弃,从此无家可归的孩子。

好在两年多独立的大学生活,让她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毕竟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孩子。

舒渔是开朗的女孩,在学校有很多朋友,生活的变故没有让她性格大变。只是内心突如其来的孤独却难以消除。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她爱上了吃东西,开始乐此不疲地在海州市里寻找各种美食,暴饮暴食了几个月才慢慢恢复正常。

自从上大学后,父母给她的生活费,比都市白领一个月工资还要多很多,她本以为是他们对自己的宠爱,后来才知道,不过是一种内疚的补偿。

他们的情感要分给别人了,所以给她留下的只有金钱。

半年之后的暑假,无家可归的舒渔,从外面旅行一圈回到学校后,一个人在宿舍实在无聊,恰好在网上看到一则雨浪岛的游记,便想着去岛上住一段时间。

在这个临海城市,周边有许多岛屿,舒渔此前去过几个比较热门的小岛。雨浪岛是比较偏门的岛屿,但是离学校并不远,二十几分钟坐到海边码头,再坐半个小时的轮渡就到了。

小岛很小,只有一条环岛路,没有汽车和公交,只偶尔有单车和电动车路过,像极了一个宁静闲适的世外桃源。

舒渔订的民宿是一栋带小院的二层小楼,离码头不算远。地图上说步行二十几分钟就到。

她是傍晚吃过饭后出的门,出门时一轮夕阳挂在空中,是个好天气。然而海边的天气说变就变,下了船出了码头,天空忽然就阴云密闭。

雨淅沥沥落下来时,舒渔正走在没有地方躲雨的路上。

就在她背着包狼狈地往前冲时,一辆小电驴在旁边停下,骑着车子的男孩,眯着眼睛在雨中冲她叫:“姑娘,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与其说是叫,不如说是在用力做口型。因为他发出的声音嘶哑微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丝气息。

舒渔脑袋上顶着一个塑料袋,看起来有点滑稽好笑。她也在那男孩眼里看到了笑意,好在那笑意是善意的。

男孩大约二十来岁,长得眉清目朗,十分英俊帅气,是典型的海岛男孩那种阳光般的帅气。

也许是他的样子太健康明朗,舒渔半点设防心都没有,毫不犹豫地跨上了他的车子,报了民宿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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