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手握在拉杆的时候,与他的手不小心相碰在一起,像是触电一样弹开,顿时老实了下来。
卫暮云歪头看她,抿唇朝她浅浅地笑,空出的那一只手,忽然伸出来将她拉住,大步往台阶上走。
心迹
直到走上马路,卫暮云才松开舒渔的手。
他没有骑那辆小电驴,走在前面拖着箱子,舒渔稍稍落后他一步,两人都没有说话。
九月初的夕阳已经变得柔和,海岛的微风徐徐吹来,舒渔脸却飞上了两片红霞。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在做梦一般,至于是做的什么梦她也不清楚,但肯定是美梦。
她嘴角弯弯笑起一个甜蜜的弧度,目光落在前面的男孩身上。卫暮云剪着短短的寸头,夕阳下侧脸英俊美好,身上穿着那日谷阿姨买那件红T恤,明明是浮华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莫名清爽帅气。
一路上有相熟的人跟他打招呼,他会笑着朝人点头。
“暮云哥!”一个甜甜的声音传来,是迎面而来的小叶老师。
舒渔怔了怔,阴阳怪气在他身后道:“又遇到你女朋友了!”
卫暮云转头瞪了她一眼,忽然勾唇一笑,伸手将她的手牵起。
这动作叫几米之遥的小叶老师看到,舒渔顿时有些心虚不自在,想要挣开,但他握得太紧,终究没能成功。
小叶老师走近,看到两人相交的手,顿时心下了然,表情微微一僵,又豁然开朗般眉眼弯弯笑开:“你到码头接小舒啊?”
卫暮云朝她笑着点头。
小叶老师又笑眯眯道:“暮云哥你太坏了,交了女朋友都不告诉我!”
这是一个坦荡爽朗的海岛女孩。
舒渔忽然就释然,朝她咧嘴笑开。
三人寒暄几句,擦身走开。
这一次,直到回到家中小院门口,卫暮云都没有再松开手。
倒是舒渔听到院子里谷阿姨的声音,赶紧趁他没太用力的时候挣开,绕过他先跑了进去。
“谷阿姨!”
谷阿姨正在院子里和房客说话,看到她进来,笑成了一朵花:“前两天我还真跟暮云说想你呢,没想到你又回来了,是不是舍不得谷阿姨啊?”
舒渔笑着点头:“谁让谷阿姨做得菜太好吃,让我回学校吃食堂就跟受罪一样,所以我就又来了。”
谷阿姨哈哈大笑:“没问题,你想吃什么我以后都烧给你,保管让你吃得腻味。”她说完,看到卫暮云跟在后面提着箱子进来,朝他道,“药已经煨好了,你赶紧去厨房趁热喝了。”
卫暮云看了眼假装别开脸不看他的舒渔,笑着点点头,往屋子里走去。
舒渔偷偷瞄了他一眼,朝谷阿姨道:“那我上楼收拾去了。”
她跟在卫暮云身后,来到二楼房间,见他要进屋子,赶紧抢过箱子:“我自己拿进去,你下楼喝药去吧!”
卫暮云浅浅笑着看她,点点头。
舒渔进了屋,正打开箱子收拾时,看到里面的一包奶糖,忽然想到什么似地拿了两颗下楼,钻进了厨房。
卫暮云倒了一碗黑乎乎的药,仰头一饮而尽。
舒渔赶紧将剥开的奶糖,在他转头看自己,却还没反应过来时,塞进了他的口中。然后又故意道:“上回小叶老师不是送了你一罐从泰国带回来的蜂蜜么?你怎么样不用啊?”
卫暮云嘴中含着那颗糖,歪头朝她笑,在她再次开口前,忽然凑上去吻住了她的唇。
中药的苦涩和糖果的甜味交织在一起,传入舒渔微启的口中。
轰的一声,脑子一片空白。
她睁大着眼睛,但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好像连心跳呼吸都离自己远去。
卫暮云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女孩身体柔若无骨一般,恨不得让人揉进自己的身体。
卫暮云本只打算恶作剧一般的浅尝辄止,但是碰上那唇,就再也不想离开,仿佛那柔软的唇,比自己口中这颗糖还要甘甜。
于是他含住她的嘴唇,吻得更深。
舒渔除了耳根子都热红,完全像是个提线木偶,任他为所欲为。
但是那感觉是如此清晰,他柔软的唇,灼热的舌头,以及那颗被送入她口中,又被他勾回去的奶糖。
直到她快没了呼吸,卫暮云才念念不舍地离开她,一张阳光色的脸,也变得通红。他微微喘着气,勾唇笑道:“这样就一点都不苦了。”
舒渔对上他温柔而热切的视线,终于稍稍回神,恼羞成怒地推开他,跺跺脚扭头嗔道:“你混蛋!”
卫暮云微微僵了僵,小心翼翼低下头看她,用他嘶哑的声音问:“你生气了?”
舒渔又转了转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羞赧却又忍不住心花怒放的脸。
卫暮云试探拉着她的手指,小声道:“对不起!”
这时的舒渔嘴角早就勾起了弯弯的笑容,唇齿之间还留着淡淡的中药味,但因为混了香甜的奶糖,一点都不觉得苦涩难为,反倒有种甜蜜的缠绵。
她好不容易压下笑意,转头木着脸看他,问:“你什么意思?”
卫暮云有点懊恼地皱了皱眉:“我喜欢你,所以才这样。我以为你跟我一样。”
舒渔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倒是弄得她不好意思,只能故意虚张声势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卫暮云想要再解释,却看到她眼中狡黠的笑意,于是也弯嘴笑开。
舒渔见他笑,推开他往外头跑,大声道:“我才不跟你一样。”
说完,踏踏爬上了楼,钻进了屋子。
她倒在大床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真是烫得好像火烧一般。
心里的雀跃呼之欲出,却又不好意思发泄出来。只得打了几个滚,埋在枕头底下,闷闷怪叫。
她没有过恋爱经验,朋友们总说她眼光太高,她曾经也深以为然,因为喜欢她的男孩,她一个都看不上。可原来喜欢是这种感觉,不需要任何理由,喜欢就是喜欢,哪管他只是一个说话困难,连工作都没有的海岛男孩。
舒渔兴奋了很久才稍稍平静下来。
还是因为谷阿姨在下面叫她下楼吃饭。
毕竟新手上路,舒渔性格再开朗,也不好意思让长辈知道,在饭桌上一脸淡定,埋头猛吃。
对面的卫暮云一直看着她浅浅地笑,间或看到她忘了夹菜,给她碗里添一点。
吃完饭又跟卫暮云抢着洗碗,在厨房里,她小声道:“吃饭的时候你别老看我,阿姨会发现的!”
卫暮云有些奇怪地看她,见她红着脸龇牙咧嘴的样子,笑了笑点头:“好,先不告诉我妈。”
舒渔舒了口气:“一定不能告诉啊!”
卫暮云再次点了点头。
夜晚
虽然谈了恋爱,但舒渔确实来准备考试的。
所以这回不能再过阳光海浪沙滩的生活,每天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关在屋子里啃书。
过了暑假,民宿就进入了淡季,通常只有周末有客人。于是谷阿姨基本上都不在家里,不是出去打牌就是去参加岛上的中老年人文艺活动,总之生活多姿多彩,留守民宿的大任就交给了儿子。
卫暮云白天的时候,很少上楼打扰舒渔,只偶尔做点小鱼干牛肉干这类的小零食给她送上去,或是给她熬一碗提神醒脑的糖水。
但是刚刚在一起的人,一个小时见不到就觉得隔了三秋。
卫暮云能忍,舒渔可忍不了。
于是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跑下去找他。两个人也不用说什么话,趁四下无人抱在一起接吻,然后再被卫暮云赶上楼继续温书。
不知是不是换季的缘故,舒渔这次大姨妈来得十分凶悍,头一回午饭只吃了一小碗,就白着脸上了楼躺着。
没过多久,门口响起敲门声。
舒渔知道是卫暮云,有气无力道:“门没锁,进来吧。”
卫暮云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他走到床边,将碗放在床头柜,道:“我熬了红糖水,你趁热喝了。”
她又没告诉他自己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的?舒渔老脸一红,爬起来靠在床头,端起那碗,闭着眼睛闷头一饮而尽,身上顿时有热腾腾的感觉升上来。
她举着碗,昂头笑着朝他嘿嘿地笑。
卫暮云接过空碗,笑着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一把,目光忽然落在她枕头边的书上。
那是一本GRE的题库,上面GRE三个字十分明显。舒渔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心里一惊,赶紧手忙脚乱地躺倒,用身体将那书挡住,哼哼唧唧道:“我肚子好疼,要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