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与尘放弃了律师事务所的高薪征聘,做起了他那间小得可怜的保安公司的经理。
利剑没什么经营头脑,这些年来,公司的事情都是交给卓与尘在处理。对方脑子灵活,长袖善舞,竟把公司开得有模有样,让利剑很是惊异。
本来,一切都挺好的。
直到。
卓与尘大着胆子对他表露了自己的心意。
自此之后,利剑就厌恶起卓与尘来。身为一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利剑以前在军中也见过卓与尘这样的同性恋,他看着那些在男人身下意乱情迷的家伙,只觉得恶心得想吐,一想到卓与尘也会像那样的骚货一样□□吐息,他就觉得非常愤怒,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
他把卓与尘当朋友,怎么能容忍朋友是那样的德性?
“呵,就他妈犯贱。”他忍不住啐了一口。
第3章 第三章
卓与尘跟着前台小姐走进度假村时,郑炎正在度假村里的高尔夫球场里,伙同一众二世祖打高尔夫。
见他来了,郑炎一抬头,朝着卓与尘比了个过来的手势:“会打么?”
卓与尘摇了摇头。
被这么拒绝,郑炎倒也不生气。他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英式马甲,内里罩着白色衬衣,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英俊非凡。即使是对他深恶痛绝的卓与尘也不得不暗自感叹造物主的偏爱与不公,这人明明就是个一等一的人渣,却有着如此极具欺诈性的外表。
“那你会玩什么,斯诺克?还是别的。”郑炎挑眉。
卓与尘把头稍微垂下来了些:“会下棋。”
“哦?国际象棋?”
卓与尘摇了摇头:“五子棋。”
郑炎哈哈大笑起来,和他站在一起的一众二世祖们面面相觑,片刻后,也学着他的动作狂笑不止。伺候着这帮二世祖的球童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为自己的命运唏嘘还是为卓与尘的遭遇感到同病相怜。
“说真的,利剑那二百五到底有没有上过你?我有点后悔让他糟蹋你了,”郑炎随手将手中的高尔夫球杆丢给侯在一旁捡球的球童,微虚着双眼,走到了卓与尘的身侧。他伸出手,钳住卓与尘的下巴,将一直垂首的卓与尘强行扳正。直视着卓与尘那暗含耻辱的眼瞳,郑炎嗤笑一声,“与尘,我是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可真好玩儿。”
“谬赞……”卓与尘忍住想要一把推开郑炎的冲动,低声下气道,“郑少,小刀的事情……”
“别提让人扫兴的事情,”郑炎抬了抬眼皮,忽然凑到卓与尘的耳旁,贴着他的耳廓道,“既然你赏脸来了,我这个当东道主的,自然是要好生招待招待你。你让我高兴了,那小子的事情自然好办。”
卓与尘沉默。
郑炎的呼吸异常的炙热,烧灼在他的耳旁,却意外地让他觉得有些发冷,如同吐信的毒蛇。
他不知道,以郑炎的脾性,究竟会做出怎样让他难堪的事情。快乐总是建立在他人痛楚之上,他愈痛苦,郑炎便愈觉得有趣好玩。
跟二世祖同伴们打了声招呼,郑炎让球童收拾残局,兀自领着卓与尘走进了度假村的大酒店里。
让前台小姐备好房间,一行人不多时便走到了一间开阔的台球室内,郑炎随手脱下身上的马甲,将其甩到门口的衣架上,而后面挽起袖子,十分熟悉地捞起一根摆放在球台上的桦木球杆,擦了擦粉,便递给了卓与尘。
“打一杆试试。”他道。
卓与尘垂眸:“抱歉,郑少,这个我真的不会。”
郑炎却勾了勾唇角:“无妨,我教你。”
他领着卓与尘,扶着卓与尘的腰线,非常暧昧地替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周围的二世祖们顿时嘘声一片,纷纷叫唤着郑少好兴致,让卓与尘只觉得难堪至极。
那只手明明已经褪下了他的外套,却始终停留在腰际抚摸,丝毫没有半分想要移动的意思。
等感觉自己额间的冷汗都快凝结成滴后,卓与尘才感觉郑炎松开了抚摸他腰际的手。对方拉着他,不由分说地便把台球杆强硬地塞进了他的手里,随后又压着他,将他压在了台球桌上。
郑炎俯身,贴着他的后背,让卓与尘冷汗淋漓。
“把手打直,跟着我的动作这么做。”
对方就着压制他的姿势,把持着他的手,将台球杆的尖端对准了桌上的白球。卓与尘呼吸凝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他僵硬着身体,任由郑炎如操控提线木偶一般操作着他的手,将白球打了出去。
嘭。
沉闷的响声之后,桌上被排成规整三角形的桌球四分五裂,满桌滚落。
“啧,这一杆打得不太好呢,”郑炎稍微起了下身,站了起来,十分夸张地将手抬至额间,做了个远望的姿势,“与尘,虽然你是第一次打,但未免打得也太丑了些吧?你说,要不要给你点惩罚呢?”
卓与尘仍旧趴在台球桌上,他浑身僵硬,不知该不该动弹。
二世祖们又开始嬉笑起来。
卓与尘觉得自己应该愤怒的,毕竟郑炎的诸般举动与作为完全是在把他当猴耍。他是个活生生的,有自己的思想与意志的人,但在郑炎眼中,他充其量不过是个娱乐消遣品,就连高尔夫球场里捡球的球童都比他身份高贵。
憎恨,耻辱,羞愧。
他不敢妄动,他还记得,自己要替赵小刀求情。
“呵呵,郑少言过了,失败乃成功之母,任何人都是从失败走起的呢。”卓与尘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其中的谄媚让他觉得有些令人作呕。
郑炎却又是哈哈一笑。
他走到卓与尘的旁侧,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强硬地拎了起来:“我说过,与尘,要让我开心哦。”
卓与尘咬牙:“郑少想怎么罚?”
郑炎松开他的头发,好整以暇地抱着双手,架着腿,靠在了另一张台球桌旁。
“给我打,什么时候把球打得好了,就算你过关了。”
卓与尘深呼吸了一口气,沉下眼中的诸多情绪,认真地重复起之前郑炎对他施与的动作,
一杆,一杆,一杆……
他宛如一个忠诚执行命令的机器人。
二世祖们见他打了半天,却仍旧无法打出完美一杆,纷纷觉得有些没趣,开始自顾自地围聚在空余的台球桌旁打起球来。而郑炎却没有动,视线始终停留在卓与尘的身上,如同欣赏着一出斯诺克世界表演秀。
卓与尘面无表情,继续打着球。
真是令人作呕啊。
利剑让人作呕。
郑炎让人作呕。
他更让人作呕。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卓与尘沉着眼眸,桌上的台球如同他现在这困苦的生活,他微躬脊背,全身的力量集中在球杆之上,打出了一球——
嘭。
球进了。
第4章 第四章
卓与尘对斯诺克一窍不通,这会儿桌上原本排布齐整的球四分五裂,他只知道有那么一个球不偏不倚,碰巧被撞进了球袋里,至于其他端倪,他完全看不出来。
倒是一直注视着他的郑炎忽然吹了口哨:“哟,可以啊与尘,你这不是打得不错吗?”
听到他的声音,那些嬉笑打闹的二世祖们也纷纷放下手中的球杆,看向了卓与尘这桌。
有人开始哄笑起来,也有人开始打趣,听着他们百无禁忌的评估,卓与尘忽然觉得手中的球杆有些烫手。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越是高傲的人,越是想让人打碎他的骄傲。
卓与尘无法理解郑炎的乐趣所在,他与郑炎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若非赵小刀的缘故,卓与尘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和郑炎这种人渣有所牵连。他看着那些还在哄堂大笑的二代们,忽然感到索然无味。
有的人醉生梦死,有的人苟且偷生。
“郑少,既然打得还行,那,我是不是过关了?”卓与尘忍着心中的厌恶,垂首低声。
“不错,那就算你过关了。”郑炎勾了勾唇。
他忽然摆了摆手,同一个二代随口吩咐了一句。那二世祖在圈子里的身份地位远不及郑炎,这会儿赶忙终止了自己的取乐,不敢多言,捏着鼻子去帮郑炎办事了。
过了片刻,他便折返回了台球室,手上赫然已拿着一瓶淌着金色液体的圆弧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