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里天堂瀑布终于在云雾之下出现,水脉蜿蜒,绿意浓郁。展骏看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搁在温珈言身边的手上突然一阵暖。
“……干、干什么?”展骏低头,看见温珈言握着自己的手,心脏又怦怦地开始跳,脸皮发热。
他已经对温珈言拉着自己手的这个动作产生反应了。展骏有些想哭,这样感觉自己好弱……
“你喜欢这里吗?”温珈言虽然握着他的手,但眼睛还盯着屏幕,“我们也去,怎样?”
温珈言的脸被屏幕的光线照得发亮,眼神专注。展骏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很想回答温珈言“好啊”,可是这两个字完全不足以表达他此时胸口澎湃得发慌的心情。
果然是无法隐瞒的。展骏心想。
他默默地凑上去,飞快地亲了温珈言的脸庞一下。
温珈言僵了半秒钟,突然转头瞪着他。
两个人离得很近。展骏低声对他说:“好。”
温珈言嘴角一扯,似乎是笑了,但在展骏看清楚之前就扑上来吻了他。
沉默,但炽烈。
走进庞氏集团大厦,展骏跟保安笑着打了招呼;走进拥挤的电梯里,他心情颇好地跟被挤在角落的同事微笑;就连在每日例会上他提出的积分奖励新规则被认为太过理想、操作性不强而被打回来重新设计,他也开开心心地接受了。
“展骏,你今天怎么了?”他在自己位置上坐下之后,一直用怪异眼光盯着他的丛飞白在旁边落座,忍不住把椅子转了个方向问,“笑得不要太荡漾好嘛,让我等孤家寡人好心塞。”
展骏一愣,心想不会吧,自己难道表露得那么明显?
“展哥你恋爱了?!”另一个方向窜来个妹子,八卦之眼闪闪发亮,“谁那么有福气?我们集团的吗?”
“我没……”展骏辩解的话才刚出口,立刻被打断。
“不是恋爱会笑得那么骚?”被自己说的“孤家寡人”伤害的丛飞白揪着胸口大喘气,“请客吃饭!”
“……为什么?”
“我们都在没日没夜地工作干活,你居然还能抽出时间去谈恋爱,不请客吃饭怎么能安抚大家?!”丛飞白一挥手,顿时获得身边一众狗腿的连声附和。
展骏点点头,心想好啊请客吃饭,一人一盒快餐打发你们,大餐就别惦记了。
晚上果然如他所料,丛飞白把所有人都留下来加班了。给温珈言发信息说自己要加班不回去吃饭后,很快收到了回复。展骏把那条寥寥数字的短信看了又看,还边看边笑,手指曲起来,无意识地按在自己的唇上。
“老大你看!!!展骏又在浪笑了!”被数据弄得须发俱乱的数据分析师偶然抬头,嗷嗷大叫,“伐开心!说好的请客吃饭呢!”
展骏收好手机,笑道:“好吧,我去订餐,想吃苏记烧腊还是好又来分店?”
在一片生无可恋的哀嚎声中,丛飞白铿锵有力地点单:“苏记!一定吃苏记!他们新来的送餐姑娘长得特别好看。”
诸狼纷纷嗥叫,扑向苏记的外卖单。
展骏待他们讨论,心里还想着温珈言刚刚发的那个信息。
“等你回来一起吃宵夜:)”。
他手指轻快地在手机屏幕上弹着,突然被短信声音震得略略一惊。
展骏以为又是温珈言发来的信息,匆匆解锁阅读,却忍不住失望。短信来自房泽,同样简略:“他订婚了。谢谢你,到此为止吧,我OK的。”
拘谨而有礼,还带着点洒脱的意思。展骏却发现房泽没有写出季满的名字,而是用“他”来指代。虽然房泽在和他说起季满的时候,常常用第三人称代词,但最近这段时间,能坦然讲出“季满”二字的时刻已经越来越多了。展骏知道他在努力走出来,而且这种需要漫长时间才能有效的努力也是有用处的——可现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房泽使用了第三人称,说明他在下意识地回避那个会让他痛苦的名字。
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展骏走到书架旁边,取了今天的报纸。工作一旦忙碌起来,除了丛飞白没有谁有空再看报,展骏也一样,所以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季满与娱乐圈大鳄的女儿订婚的事情。报纸上用了半版来报道,其中自然还要添加些季修的黑料,并推测出弟弟卖了自己以保全哥哥在圈中名气的揣测。原本一件听起来略微心酸的事情,春秋笔法一用,看着反倒让人觉得季氏兄弟满腹黑水,那娇怯怯的少女和圈中大鳄成了冤大头。
展骏一目十行地看了。
那位大鳄对自己女儿的选择表示了理解和祝福,并且表示“季满是个很好的孩子,我相信这和他的家庭给他的教育分不开”。
这样看来季修很快就会没事的,展骏心想。可自己那位十九岁的客户就不一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回到家,速码三千,不多……但恢复日更了:)
对了,本来想做拉灯党的,结果连灯都没出现,啊,哈哈,哈哈……( ̄▽ ̄")
☆、39.情窦初开的老鸟
展骏给王钊君打电话说案子结束了的时候,王钊君还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迷茫:“啥?结束了?你做了什么?”
“……坦白说,我什么也没做。”展骏十分老实地回答。
王钊君默了半天,表示行吧只要客户同意就行了。房泽的尾款很快就打到了他的账户里,王钊君让展骏尽快把记录整理出来,展骏放下手机,有些微迷惑:什么记录?他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可记录的?
把报纸放回原地,按照同事们报上来的饭菜下了订单,一直在忙碌着直到临近十点,他才听到丛飞白从会议室里当先走出来:“行了,今天先到这里吧。”
听到这句话后,反应最强烈的是跟在他身后走出会议室的几位数据分析师,差点都哭了。
“老大!不是都核算清楚了么?什么叫‘先到这里’啊!!!”
展骏快手快脚地收拾东西,把悠悠然和诸位癫狂的数据分析师辩论的领导扔在身后,匆匆和几位加班完毕的同事坐着电梯下了楼。
温珈言把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在路边一颗颗踢石子。
展骏与几位同事在大厦门口告别,小跑向他:“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么……”
“想见你。”温珈言认认真真地说,然后很开心地看着展骏脸面渐渐发红。
夜深了之后,白日里热闹非凡的写字楼群就静谧了许多。通宵营业的快餐店和咖啡厅里还有许多人,和展骏一样加班到此时的上班族带着疲惫之色匆匆赶路,偶尔与他们擦身而过。走到僻静处,两人悄悄地握着手,心里都有种奇妙的满足和快乐。
仿佛在这个世界里,轻巧而完整地偷取了一份意外的幸福。
温珈言说的夜宵店并不远,步行大约十分钟就能到。两人从灯光微薄的街道中走出来,进入光明的区域时,几乎频率一致地松开了手。展骏有些不舍。虽然天气还不至于很凉,但毕竟已经是秋天,十月将至,夜晚的风也带着无法忽视的冷意。温珈言的手非常温暖,手心相抵的时候那种温暖似乎能通过发烫的空气和热度升高的皮肤,传导到他的血液和骨头里。
他又有些瞧不起自己的快乐。因为他居然在下意识地回忆着一些从书上看来的、专门描写情窦初开时候那种心绪骚动感觉的句子。
初开个鸟啊!老子再过几年就而立了!
展骏对自己的不中用又悲又愤,恨不能否定自己这一次恋爱才算是有来有往的,但又实在没法不承认。
温珈言在宵夜店子里坐下来还点好了两份粉和几碟小吃,抬头看到展骏站在灯下看着自己,奇怪地问:“怎么了?坐啊。”
展骏默默坐了。他有点担心,这条路人来人往,和刚刚写字楼群那边的人迹稀少不一样,而且他有几位同事下班好像就是从这里经过的。虽说男人有一两个关系亲密的兄弟一点都不奇怪,但他总是在害怕自己偶然流露的表情会让别的人看出什么端倪。
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温珈言在桌下伸过来一只手,温柔地与他交握。
“你在想什么?”
展骏的勇气突然间又涌出来了。他也用力握了握温珈言:“没什么,我好像没来过这里吃宵夜。”
温珈言并不知道他心里刚刚转过的都是些什么念头,拿起桌上一张过塑的白纸菜单兴致勃勃地介绍:“这里的鸭肉粉特别好吃,鸭腿粉也不错。我叫了两份鸭肉粉,给你加了个鸭腿。还有卤鸡爪、炸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