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江湖人真会玩+番外(7)

沈光明疼得呲牙咧嘴,狠狠瞪着唐鸥。唐鸥有些无措,干脆蹲在他面前,语气再也无法强硬起来:“你为什么要骗我们的飞天锦?”

二人一问一答间,唐鸥的脸越来越黑。

“你怎么卖到县老爷夫人那儿去的?”他问。

沈光明:“托我妹妹的福。”

沈晴去王氏布铺打探消息那天,正巧碰上县老爷夫人在买布。她一边这儿瞧瞧那儿问问,一边凝神听掌柜和那位夫人说话,很快就知道原来是县老爷想要做件新衣裳,料子还不能比隔壁街的某位老爷差。拿到飞天锦之后,沈晴换了身衣裳,扮作逃难过来的女人,在县衙大人府邸后门候了半天,等夫人的那位贴身丫鬟出来,她便抱着飞天锦,踉踉跄跄走出去。

唐鸥摇摇头:“这方法和你那天倒是很像。”

沈光明笑道:“不是像,是一模一样。我妹十分机灵,在布铺时就发现那丫鬟眼光比夫人更厉害,连掌柜的都夸她懂行。既然懂行,就能看出那布是好是坏。县老爷不是要与那什么老爷争么,我妹便说那老爷也想买布,却将价钱压得太低,还多次哭诉对方不识货。”

“所以为了让县老爷比他识货,县老爷的夫人在听丫鬟禀报之后,就掏钱将布买了下来。”唐鸥笑了笑,“至少一千两的飞天锦,你们卖了一百两,也很识货。”

沈光明不理会他的讥讽,梗着脖子闭眼道:“我可都说了,要杀了埋作花肥还是送官,随便你。”

唐鸥干脆坐在了地上:“你以前一定也被人捉过吧?没人将你送官?你怎么逃出来的?”

沈光明不睁眼,嘿嘿直笑:“行业私密,恕不奉告。”

他扭着脖子,愈发显得瘦削。

而说实在的,唐鸥对他也无计可施。

送官便要说出原委,可母亲和王氏布铺并不想将飞天锦被骗一事公开;若是捏造名目送去,又是唐鸥绝不肯做的。沈光明卖身契上写的名字是“陈正义”,那皱巴巴的户籍纸自然也是假,这虽然是个好由头,可谁都没法保证沈光明在堂上不把飞天锦的事情说出来。母亲很喜欢沈光明,若是知道他就是小偷,自然又要唉声叹气惋惜一番,说不定还会像挽留南襄和翠环玲珑一般,也不责罚,依旧留了下来。

这段时间唐鸥与他接触最多,想到每次自己称他“陈正义”时这人指不定都在心中暗笑,唐鸥甚至想要揍他一顿。

可他突然又记起自己可是亲口说要帮他到底的,若真是揍一顿,万一将人揍死了……唐鸥想了又想,不知怎么处理才好,十分苦恼。

夜间南襄给沈光明送饭,还一脸崇敬地看着他:“正义啊,你真了不得,我佩服你。”

沈光明:“我大名是沈光明,别乱叫。怎么,你们少爷没跟你说我是什么玩意儿?”

“少爷说了,还伤心着呢。”南襄道,“苏小姐是因为你才退的婚是吧?哎,苏小姐那人品相貌,确实是人见人爱的。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啊,你这家伙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和少爷抢老婆。”

沈光明一口干饭差点没把自己噎死。呛咳半天缓过气来,他揪着南襄衣领吼道:“谁抢谁老婆???谁说的!”

“你抢少爷的老婆嘛。”南襄的眼神依旧崇敬,“要不是这样,苏家家仆为啥在门口把你从马上拉下来?这不是被气的么。少爷可从来没让我们进过柴房,做错了骂两顿也就罢了,你还是头一个。化名进府原来是为了和苏小姐碰头,我是真佩服你啊。可你让少爷这么伤心,我不喜欢。”

沈光明一顿饭吃得有气无力,南襄在他身边说个不停,末了还把自己的小鱼干要了一半回去。

一边啃着剩下的小鱼干,一边窝在柴房角落里忧愁叹气。沈光明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唐鸥这样污蔑,心中懊恼不已:这厮果然复杂,比唐夫人还复杂,你说他正直吧,可他还会用这样曲里拐弯的方法来毁人清誉。

正滚着,唐鸥脑袋在窗上出现:“叹什么?前门都听见了。”

沈光明从地上一下站起来:“唐少爷,你以后别娶亲。你娶一次老子就抢一次,让你诋毁我!”

唐鸥笑了笑,将他的威胁当做笑话。

“小骗子,跟你商量个事。”他说,“你把飞天锦给我弄回来,我就放了你。”

第7章 运气(1)

沈光明趴在小窗旁边,和唐鸥只隔着几根铁条。

“你说真的?”他十分怀疑地问。

唐鸥敲敲铁条:“有两个条件:首先飞天锦必须是完整的,其次,不能牵连到我们家。”

“为什么放了我?”沈光明仍旧疑惑,“我可是大骗子。”

“你是小骗子。”唐鸥淡然道,“不放你,难道将你留在府里白吃白喝?”

沈光明想了一会儿,大概理解了唐鸥的想法。这人不知道怎么处置自己,于是干脆找了个这样的方法,一来可以取回自己父亲的寿礼,二来还可以解决自己这个麻烦。

“答应的话就放你离开。”唐鸥说,“三日为限。”

“好,应了。”沈光明立刻说。

唐鸥伸手探入窗中与他击掌:“别想逃,庆安城虽大,你想从我眼下逃走却是不可能的。”

沈光明:“……多谢提醒。”

回到仆人房里和南襄挤着睡了一觉,第二日,沈光明神清气爽地起床了。

他一路顺顺利利地走出唐府,往县衙门外的茶摊走过去。

出门时唐鸥问他是否有十足把握,他坦白说没有。只有三日时间,而他对县太爷和他夫人都没有丝毫了解,此时心里最希望的是盗娘子柳舒舒能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盗娘子柳舒舒是沈晴的师父,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红颜巨盗。爹要送沈晴去跟柳舒舒学艺的时候,沈光明和他打了一架。他不想让沈晴去学这个。跟着方大枣四处跑的那段日子,他见过那些雏盗学技:滚油取钱、悬丝倒捞宝、薄刃入囊……还有各式各样的工具,都要熟习。而能学成些本事,无不经过满手伤痕,个个遍体鳞伤。沈晴一去便是三年,回来的时候腰间悬着几个钱袋,银钱乱响。

沈光明生怕她真被那盗娘子教坏了心眼,谁知沈晴回来的头一件事便是把钱袋里的银子都给了他。“大哥,你为了我被爹打得很惨吧?”小姑娘嘿嘿乱笑,“是不是哭了?给你买糖吃。”沈光明收了,却没告诉她自己虽然确实哭了一晚上,却不是因为被打,而是因为害怕她回不来了。

虽然沈晴的技艺已经很不错,但和她师父相比,仍是小巫大巫之别。

柳舒舒最有名的一桩盗案便是在九重深宫之中,将贵妃左耳的一枚玲珑滴翠悬珠环偷了出来。直到当夜皇帝在贵妃宫里歇息,耳环被盗去一枚的事情才被发现。贵妃身边始终有宫娥太监围绕,自己又因一直在随皇后处理后宫之事而不曾休息,宫中里里外外被查了个底朝天,因此被屈打致死的男女不知多少,却没人能查清楚柳舒舒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做成的这桩案子。

若是柳舒舒在这里,只怕不用三日,只消三个时辰便能让飞天锦物归原主。

沈光明知道唐鸥就在附近不远不近地跟着,愁绪万千地慢慢喝茶。

茶摊的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粗莽汉子,在桌椅间行走来去帮忙的倒是个十来岁年纪的小姑娘。沈光明虽然等在这里,却并无任何想法,只盘算着看县衙那头是否会发生让自己有可趁之机的事情,于是无聊得很,便拿一双眼睛晃来晃去地看那姑娘。

他今日借了南襄一套体面衣服,看着就像个普通人家的读书人,就是长得不够老实,惹得那姑娘不停地用眼角余光扫他。

姑娘秀气清爽,沈光明自觉十分赏心悦目,正看得开心,眼前砰地落定一个大汉。

“小混蛋,你眼睛乱招什么苍蝇?”茶摊老板怒道,“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出来的!”

沈光明正要跟他说“我是唐家少爷的书童南襄”,忽听县衙侧门那儿有了点动静。他虽从未见过县太爷,但见那从侧门出来的人的架势,心想终于等到了。

茶摊老板见他盯着那边看个不停,又见他一副不良人家的模样,虽白净斯文,但看着就是不对劲,便重重哼了一声:“你莫不是那什么素琴姑娘的小厮?别等了,整个庆安城的人都知道县太爷现在是往温云云姑娘那里去了,嘿,还派人来守着?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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