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触过AI,当然不是舰艇上的,是研究中心里的。”奥维德说,“我没见过飞廉这样的AI。”
此时江彻才刚将他送回房间。
奥维德肩上的伤口复原非常快,江彻简直怀疑他说自己的基因产生了突变,可能带来的作用就是机体修复功能的提升。
他问奥维德:“一般的AI是什么样的?”
厨房里没有药物,江彻只简单给他包扎了一下。脱去奥维德上衣之后,他开始小心帮他的伤口消毒和涂抹药粉。
“AI不是那样讲话的。虽然现在的人工智能已经非常接近人类,但只要一开口说话,立刻就知道和人类不一样。”奥维德忍着疼痛,皱起了眉头,“AI始终只是一个工具,工具只要发挥正常的作用就可以了。让工具的表达接近人类,是为了使我们更顺畅地和它沟通。但工具的思维方式和人类是不可能一样的。”
江彻用手指按按他的眉头,把皱起来的部分抹平:“不要皱眉,会有皱纹。”
奥维德倒是不在意皱纹。他把江彻的手拿开,继续说下去:“你发现了吗?飞廉对凤凰号的感情很深,这不是一个AI的正常表达。就算他是一直陪伴凤凰号的AI,在提到凤凰号的时候,他应该会采用更理性的语句,而不是……”
“而不是‘老了’。”江彻接口道。
他完全理解奥维德的意思。
凤凰号非常陈旧了,有些事情它做不了。这是他们面临的实际问题。
普通的AI要说明这件事,会用数据分析,会跟他们谈逻辑,或者用更能打动人的方法,告诉他们:凤凰号历史悠久,但由于500年没有使用和更新过,功能已经很落后了。
但飞廉不是。他只说,凤凰号老了。
也就是说,在飞廉看来,凤凰号不是一艘舰艇,一个工具,而是拥有正常寿命的某种生物。
这实在太奇怪了。
江彻想起了飞廉的种种不必要的细节动作,想起他的笑,,他将系统的提示声音设置为自己的制造者——人工智能专家任意的声音,还有他那份对人工智能来说完全不必要的骄傲和自矜。
奥维德坐在床上,抬头看向江彻:“他不愧是最好的AI。”
江彻贴好防水的医用胶布,摸了他下巴一把:“洗澡吗?”
奥维德没适应他改变话题的速度,愣了片刻才回答:“昨天不是洗过了吗?”
“还想洗吗?”
“……还是节约用水吧。”奥维德说。
他的手掌攀上江彻的肩膀,把江彻压低,吻了上去。
亲吻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一件很突兀的事情了。在浓密的、潮湿的水雾里,他们总是浑身湿透,舔舐着对方的齿列与舌尖。水汽蒸腾,赤裸的皮肤沾染了热气与潮气,像覆盖了汗液,但又不会令人感到不适。奥维德很喜欢抚摸江彻的背,尤其在江彻亲吻他脖子和前胸的时候。浴室宽大明亮,他能在朦胧的镜子里看到两个人同样模糊的身影。
而此时此刻,房间内室温合适,奥维德却觉得微微发热,江彻在揉捏他的耳垂。
这是性的信号,是情欲和快感的节奏。
如果他们在浴室里,江彻会将他温柔地推到墙上,水雾从上而下将两人覆盖,防水胶布牢牢保护着他的伤口,江彻会亲吻他,舔舐他的唇角,甚至开玩笑似的咬他的鼻尖。
但奥维德更喜欢江彻用牙齿造访自己的乳头。
那两颗在热气中慢慢硬起来的器官仿佛集中了所有的神经,而在此之前奥维德从不知道它们可以这样敏感。
江彻会一直舔下去,带着奥维德不熟悉的坏笑,舌尖在他脐上轻轻一弹。
这样的江彻有些陌生,但很有意思。奥维德对他的任何一个表情都很好奇。
他抚摸自己性器的时候,会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很大嘛,嗯?”
江彻就是为了让他感觉舒服才会这样做的。奥维德知道,江彻也很喜欢自己羞恼时的神情。他会将奥维德身体的那部分含入口中,用灵活的舌头和上颚舔舐、摩擦、抵蹭。快感从那里窜出来,烧过全身,让奥维德几乎站立不住。他必须要略略弯腰,将手撑在江彻的肩膀上。
江彻一只手抚弄他的阴囊,另一手则按在他的腹部,将他按在墙上,不能轻易移动分毫。
那时刻的江彻虽然蹲在奥维德面前,但却让奥维德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是被这个人控制着的,是无法逃脱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江彻会开始热衷于亲吻和抚摸自己,但这种举动他绝对不讨厌。
温暖的人体,湿润的吻,汹涌的快感和射精时刻的巨大兴奋,会令他有一种自己正被更强大和更具压迫感的力量抚慰甚至逼迫的错觉。
这力量来自于江彻,他丝毫不反感。
江彻养了我。他救了我。奥维德知道江彻是特殊的,从一开始,江彻对他来说就是特殊的。在他的故乡,如果有谁主动向流浪者赠予食物,那就说明,流浪者属于他了。流浪之人会从一个自由身,变成那人永远的奴隶和仆人,穷尽一生,都必须匍匐在那个人的脚下。
他的故乡有许多克隆人。部分克隆人在被切割器官之后还保有部分劳动能力,他们会离开中心,开始去寻找工作或者栖身之地。
而在街头流浪的许多人,都是这样的克隆人。
他们除了成为某人的奴隶或者仆人之外,并没有更好、更安全的方式去度过一生。
奥维德不敢跟江彻说这些事情。他也知道江彻并不是怀着那样的想法给自己烹制食物的。
但有时候奥维德也会觉得很奇怪:他渴望碰触江彻的皮肤,渴望抚摸他的身体。这种怪异的渴求,在他的理解中,只能是奴隶对主人的臣服与忠诚。
江彻张开口,舌尖探出,从他上唇轻轻舔过,掠过奥维德鼻尖。
奥维德闭了闭眼。这是亲吻结束了的意思。他有些尴尬,不由得夹紧了腿,把脱下的上衣放在腿上,遮盖住已经勃起的部位。
江彻坏心眼的按了按,奥维德被激得一抖:“喂!”
那地方被江彻这样碰过了,非但没有消下去,反而更硬了。
“休息吧。”江彻揉揉他的脑袋,金色头发打着不太利落的卷,缠在手指上,触感很柔软也很舒服,“林尼在制作星图,等你醒了,我们就得开始讨论如何经过第一阶段没有任何记录的航线了。”
奥维德瞪着他:“我们为什么不一起使用同一个房间?”
“留点儿私人空间。”江彻说。
他发现奥维德的眉毛颜色也带着金色,抬头时光线落在上面,看上去像是古老的画报里神情暧昧的青年。
江彻心想,不管这里或那里,他全身的毛发果然都是这种颜色的,真是有趣。
奥维德完全不知道他心里转的是什么想法,还在不停地问:“我现在不想休息,我们再讨论讨论飞廉啊?”
“休息吧休息吧。”江彻把他按到了床上,“这种药会让你的伤口发痒,刺痛,进入睡眠的话会比较轻松。”
最后给了他一个不太过分的吻,江彻离开了奥维德的房间。
飞廉袖手站在走廊上,表情虽然淡然,但暗红色的眼睛里还是窜出了一点儿八卦的探究意味:“经过这里的时候,我无意发现奥维德先生的心跳急促,体温升高,汗液分泌增多。发生了什么事吗?”
“希望你能做一个懂事的,尊重船员隐私的AI。”江彻说。
飞廉咧嘴一笑,与江彻并肩往前走去。
他一旦笑起来,就完全没了研究员的冷淡气质,完全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
“……为什么要把你设定为这个年纪呢?”江彻忍不住问,“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飞廉:“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因为我就是这个年纪。”
说了等于没说。江彻正想换个方式再问一遍,头顶咔的一声轻响,随即系统的提示声传出:【新的星图已经载入,凤凰号将在两分钟后完成航线调整,请各单位注意。】
这说明林尼已经完成了星图。江彻很佩服:这人完全是将星图装进了自己的脑子,徒手画出,再通过计算之后逐个输入。
女性的声音柔和平静,这句话重复三遍之后,舰艇上再次陷入寂静。
走廊上只有江彻自己的脚步声。
“你的制造者是个厉害的人。”江彻感慨道,“能制造出你这样的AI,太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