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青得了姜善的承若,放下心来,又说起话逗姜善笑。
端献回来的时候便见火青挨着姜善坐在脚踏上,姜善笑的眉眼弯弯。
他走进内室,火青一见他,便瑟缩了一瞬。
姜善没注意,只是冲着端献道:“是不是前头出了什么事?”
端献走到他身边,道:“梁格查出了在京中里应外合刺杀你的人,方才在处理这件事。”
若是这件事,姜善倒不怎么有兴趣了,得罪的人就那么些,谁下死手姜善都不意外。
端献去换了一身常服,在长榻另一边坐了下来。他取过几上的炉瓶三事,往香炉里加香粉。
“不是说了不叫新人伺候的吗?怎么又把这个人叫到跟前了。”
姜善看了一眼畏缩的火青,道:“叫他到跟前说说话,平日里倒也没有多少要他伺候的地方。”姜善看向端献,有些奇怪了,“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怎么会?”端献奇怪的看了眼姜善,“我与他素不相识的,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姜善一想也对,端献统共说了几句话,也没有明显的喜恶。
端献却不罢休了,他看着姜善,“难不成你觉得我在针对他吗?”
姜善心里咯噔一下,果然端献的目光直直的看过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吗?脾气坏到看谁都不顺眼。”
姜善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说错了话,你别生气。”
端献又看了他一眼,“我还不至于连人说错了一句话都要生气。”
端献这么不依不饶,显见的是生气了。这会子姜善说什么都不好使,要换到平时,他倒是可以歪缠着讨个饶,但现在四下里站着这么多人,姜善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手从木几下绕过去,拉住端献的一根手指。端献不为所动,姜善握着端献的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算是讨饶。
端献本也就是想让姜善哄着自己,见目的达到了,也就不接着演了。
过了一会儿,姜善说想看一本游记,端献起身去给他寻。姜善喜欢听人念书,但是身边的人里又没几个识字的,只能等端献闲了念给他听。
趁着端献去寻书的空,火青小心翼翼的问姜善,“大人,您跟陛下是不是因为奴才吵架了?”
“拌两句嘴算什么吵架。”姜善摆摆手。
火青仍旧忧心忡忡,“要不奴才还是退下吧,若是为着奴才叫陛下和厂公不和,奴才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姜善才想说话,那边端献已经找了书回来了。姜善便只给了火青一个安心的眼神。
端献重新坐回来,翻开书给他念。
姜善探身去挪雪烛灯,想叫端献看书的时候明亮些。端献停下来,忽的抬头看了火青一眼。
火青当即就跪了下去,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姜善吓了一跳,看了看火青又看了看端献,犹疑的问:“你吓他了?”
端献看着跪在地上的火青,挑了挑眉。
作者有话说:端献:我说怎么哪里不对劲,原来是遇见同行了。
火青其实是个绿茶,不知道你们尝出来了没有。
第58章 作画
姜善摆摆手叫火青下去,殿内侍候的人一并出去,人都走光了,姜善才问道:“你吓人家做什么?”
端献撑着头笑,“我怎么就吓他了,我一句话都没说呢。”
姜善哼了一声,“不说话就不能吓人了?我还不知道你么。”
端献并不分辩,只是笑。过了一会儿,他道:“你这个小太监,挺有意思的,叫什么?”
“火青,今年才十六岁。”
“火青,”端献点点头,“名副其实啊。”
姜善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端献道:“叫他到我身边待两天,我看看他什么性情。”
姜善狐疑的看着端献,端献挑眉,“怎么,你觉得我会为难一个小太监吗?”
姜善想想也是,端献身为一国之君,哪有那个闲心去为难一个小太监。他点头应了,催促道:“上回念到哪里了,快接着读。”
端献慢悠悠的翻着书页,道:“我天天给厂公念书,也不见厂公给点赏赐,外头说书的还要拿个茶水钱,厂公怎么就这么吝啬。”
姜善失笑,问道:“你还缺钱么?”
“自然。”端献正儿八经的点了点头,“我可是要养家糊口的人。”
“养家糊口?”这词新鲜了。
“内人卧病在床,就等着我拿了工钱好买些滋补之物呢。”
姜善哧哧的笑起来,笑了一会儿,道:“知道人家卧病在床,怎么就不让着些人家,非叫人家哄你呢?”
“厂公这就不懂了,”端献看着姜善笑,“内人就喜欢我这个样子。”
姜善脸上漫上一层红,将手中把玩的小玩意儿扔到端献身上。
端献接住了,还装模作样的摇摇头,“你瞧,内人不高兴了就要扔东西,我可不得多攒些工钱么。”
他说着,去看姜善,眼中就漾开了层层的笑意。
火青去了端献身边伺候,不过一天,便哭丧着脸回来,说陛下罚他跪了两个时辰。
姜善咬牙,说好的不为难呢。
晚间端献回来,面色不大好看,眉宇之间有些郁郁。
姜善上前,端献一见他,眼中的神色便敛了起来,换了一幅平常模样。
姜善更觉得端献有事在瞒着自己,他开口问道:“怎么了?”
端献招手叫姜善坐在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你总说那个叫火青的小太监聪明,怎么到了我这里做事就这么不经心,倒个茶还能撒在折子上。”端献道:“我心里烦,就叫他跪了两个时辰。”
这些前事姜善是不知道的,他眉头皱起来,“这就奇了,火青在我跟前伺候的时候很机灵呢。”
端献想了想,“约摸是他怕我吧,那天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就吓的跪了下去了。”端献说着,又叹了口气,拉着姜善道:“你说,我在宫里的名声,就这么差了?”
姜善一愣,道:“这从何说来。”
“不然,怎么那小太监在我面前就吓成这个样子。”端献颇有些惆怅,“虽说我不大在意名声,也实在没想到······”他话没说完,悠悠的叹了一声。
姜善皱起眉,“你别听人瞎说,那些个人云亦云的,都是蠢物,他们知道什么?”
显然姜善要比端献自己更在意他的名声。
“想来是宫里人多眼杂,什么样的流言都有,该是好好整治一番。”姜善道:“火青年纪小心思多,听了些有的没的,难免行事上带出来几分,还是先叫他磨磨性子,再到近前伺候吧。”
端献看着姜善,眼里带上几分歉疚,“这些都罢了,只是可惜,你又没了说话解闷的人。”
“既是要到身边伺候的,只会逗趣解闷哪儿行,挑人这事,到底急不得。”
端献勾起嘴角笑,他和姜善离得近,闻得到姜善身上馥郁的香味,不知道是熏香还是沐发的东西。
他抬眼看姜善,姜善已经在盘算清查宫中流言的事了。端献顺势倚在姜善肩上,捻起他的一缕头发玩儿。
养病的日子过得快,那天早上姜善醒来,就见外面的天阴阴的,飘着细雨。因为天阴,所以他起的迟了,端献都快要下早朝了。
奉天殿前,文武百官鱼贯而出,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站在阶上望去,各色的雨伞不一而足。
尚意诚追上陆商,陆商撑着伞回头,问道:“尚大人有事?”
尚意诚停下脚步,还有些气喘吁吁,“下官只是想问问,姜厂公···姜厂公的伤如何了。”
陆商不动声色的打量尚意诚,“尚大人问这个干什么?”
尚意诚一顿,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我就是看,近日为了姜厂公的事,朝中很是动荡了一番,所以······姜厂公他····他····”尚意诚到底没说出个所以然,陆商一手撑着伞,一手负于身后,“尚大人,我记得我同你说过,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尚意诚哑了声,好半晌没说话。陆商转身,看见不远处好奇的看向两人的官员,陆商一看过去,那些人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赶紧走了。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姜善手上和肩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几乎连疤痕都不留。肋骨修养了月余,也差不多感觉不到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