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事晚+番外(22)

作者:半缘修道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资治通鉴》呢?”

“也念过了。”

“《韩非子》呢?”

“···也念过了。”

“《鬼谷子》呢?《阴符》呢?《纵横书》呢?”

云献抿了抿嘴,“这些书非儒家正统,父亲并没有请人教我。”

“你爹懂什么!”沈难道:“儒家教的是为臣之道,你是臣吗?”

云献拱手作揖,“先生说的是。”

看他态度忽然之间变的恭敬,沈难都有些受宠若惊。

他思索片刻,道:“成王谨慎,你不能离了他那里。日后,你便每日寅时过来读书习字,傍晚再回去。”

寅时天还黑着,何况秋冬天气寒凉,每日奔波未免太劳苦了。姜善想说些什么,云献拦下他,对沈难道:“我记下了。”

沈难点了点头,看向姜善,“你每日下午来,同我说说怎么养护兰花。”

姜善道:“我是成王府的管家,不好日日出来的。”

“无妨。”沈难道:“我同成王说一声,就说我新回京城,需要个人帮我收拾府宅,我同他年轻的时候有些交情,他不会拒绝这么一件小事的。”

姜善只好应下。

沈难又看向云献,道:“我书房就在后头,你自去挑几本书吧。”

云献敛眉应下,“是。”

云献去了,沈难带着姜善到了外面花圃。瞧见他那些半死不活的兰花,沈难脸上难得带出几分苦恼。

“这些个花都是我游历四方得来的珍品,多少人想找我要我都不给。可惜,我无论如何都养不活,这些花死了一茬又一茬······到底是娇贵东西。”

姜善看了一眼沈难,沈难是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他出身诗礼人家,通身带着文气。哪怕他比姜善大了快二十岁,眼里还是一派干净,半分世故都没有。他说这些花,只字不提这些花多值钱,好似他从没接触过金银,好似他同这些兰花一样娇贵。

说实话,姜善有些羡慕这样的沈难。

沈难说了一回,又叹了几句,重新挽了袖子舀水浇花。

姜善心里感慨完,一错眼就看见沈难舀出来的水还带着热气。姜善大惊,忙拦住沈难。

沈难皱眉道:“怎么了?”

“先生给兰花浇热水吗?”

“有何不妥?”沈难皱眉道:“如今深秋,天气越发寒冷,人喝了冷水尚且受不住,何况是娇贵的兰花?”他拂开姜善的手,继续给花浇水,“我只不过叫云献早些时辰来你便心疼,这些个兰花夜里还待在屋外,岂不更难存活?”

沈难瞥了一眼姜善,“许你心疼云献,不许我心疼我的花儿?”

他语气嘲弄的厉害,姜善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为了嘲讽自己和云献。

作者有话说:兰花:淦!

沈难小时候有父亲,之后成了状元,离开京城之后又是士林之首。如果不是端兰洲,他会成为一个一辈子都没受过委屈的人。

今天有亿点点少,不好意思

第21章 名正言顺

云献去上课的时候,天边一丝亮光都没有。马车停在角门外,四周静悄悄的。姜善来送云献,怀里的包袱里装了他才做好的兔子皮大氅,这原本要再等几天才能穿,只是夜里更深露重,便也顾不得了。

云献将大氅披在身上,果然温暖不已,他对姜善道:“回去吧,天色尚早,你回去再睡一会。”

“白日里我有空偷闲,你不用担心。”

云献握住了姜善的手,只觉得他手心冰凉,他两只手合起来包住姜善的手搓了搓,道:“手这么凉,还说不用我担心。快回去吧。”

姜善应了,却还是看着云献上了车,仿佛一个送别丈夫的妻子。

到了午后,成王果然吩咐姜善去沈难那里,替他整理家业,每日上午忙完了府中的事,用过午饭便往沈难那里去,晚间再回来。

姜善应了,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坐上马车一路往城外去。

到了庄子前,姜善下了马车,仆人引着他往书房里走。到了书房门前,仆人替他回禀,沈难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姜善谢过仆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分内外两间,里间是沈难自己的地方,外间用来教导云献。云献坐在下首,身后是一座书架,放满了成部的书。

姜善进去,很快察觉出气氛不大对。上首的沈难看起来很生气,底下的云献却很自得,他看向姜善,轻轻笑了笑,眼里有些得意。

姜善问道:“这是怎么了?”

云献便道:“大约我比沈先生以前教过的学生聪慧了些,早早的便学完了今日所教的东西。”顿了顿,云献又道:“先生下回大可多准备一些内容,不然我这一下午就没有事情做了。”

沈难冷笑一声,“不敬师长,不知所谓!”

云献不以为然,面上依旧笑的得体。

姜善只好上前打圆场,道:“这才第一天,难免会有各种的意外。总归日子还长,磨合磨合就好了。”

沈难嗤之以鼻,云献起身,拱手作揖,问道:“不知先生还有没有别的吩咐?若是没有,学生可否休息片刻。”

沈难摆摆手,很不耐烦的样子。

云献站直身子,很自然的牵着姜善的手走出去了。

沈难冷眼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目光落在一本旧书上。他将这本书打开,首页写了名字,明月奴,那是沈难的小字。翻开书,书里做了很多批注,是两个人的笔迹,见解独到,各有千秋。

“到底是你的儿子。”

云献拉着姜善走到了后廊上,四下无人,云献在栏杆边坐下。姜善犹在劝他,“即便你不喜欢沈先生,到底尊重些,也少吃些苦头不是?”

云献坐着,逗弄庭院里几只绿毛鸭子,道:“我可没有不喜欢沈先生。”

姜善一顿,目光疑惑的看向云献。

云献继续道:“他那个人,没什么趣儿,我不喜欢他,也不讨厌他,只是同他合不来罢了。”

姜善奇了,问道:“既如此,你又何必时时招他不痛快?凭你的厉害,我不信你装不出来一副讨喜的样子。”

“我与他隔了一个我父亲,何必要讨他喜欢?”云献道:“再说了,我不讨人厌些,哪里衬得出来你的好呢?”

“衬我的好?”

云献点点头,“纵然他与我父亲有旧,到底我父亲已经没了,往日恩怨不可知,仅靠这个维系关系未免太单薄了些。这几日我也瞧出来了,他那人吃软不吃硬,你又是个好性儿的,他会喜欢你的。”

姜善便道:“你成日里想的也忒多了。”

“未雨绸缪罢了,日后我若成事倒也罢了,若是败了,总要给你留条后路。”云献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姜善再要问时,他却如何都不肯说了。

那边沈难打发了人来找他们回去,姜善便同云献一道回去了。沈难在书房,手里拿着一本书,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云献回来,沈难将身侧站着的人介绍给他们,“这是沈楝,我的侍卫,平日里我的大小事都是他打点的。”

姜善看去,只见只见一个穿着窄袖黑衣的中年人,生的俊朗刚毅,神色很是冷硬。

云献的目光在沈楝脸上转了好几圈,面上不动声色。

姜善二人与沈楝见了礼,沈楝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沈难身上。

沈难将手里的书递给云献,“这本书你拿去看,里头有前人批注,你看过了,写下自己的批注,拿来与我瞧。”

“是。”云献应了。

那边沈难与沈楝低声说些什么,沈难坐着,沈楝便低着头凑近了听。过了一会儿,沈楝去了。

姜善站在了云献书案边,替他端茶研磨。云献抬头看他,嘴角翘着笑。姜善抿了抿嘴,低下头不看他。

沈难瞧见了,道:“云献公子好大的架子,上课来还带个书童。”

云献不应声,沈难便看向姜善,“姜善,你给我出来!”

姜善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眼云献,小声道:“那我去了。”

云献点点头。沈难回头,瞪了姜善一眼。姜善不敢停留,忙跟着出来了。

沈难看他一眼,想说些什么,到底没开口,只是带着他去了花圃。

姜善想起昨天沈难热水浇花的事,很想看看花圃里的花到底如何了。两人走到花圃,只见兰花朵朵,姿态各异,竟有些欣欣向荣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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