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了李琟有了心仪的女子,还是相爷的女儿,自然愿意。
于是乎,想说那圣旨一下,这事儿就这么成了。
可是李琟并不赞同。
“望父皇见谅,婚约之事并非儿戏,儿臣前来,是想先和父皇达成一致。”
“琟儿这是来知会朕一声?”
“儿臣,不敢。”
“哈哈哈哈哈......”这会儿殿上并无旁人,皇上笑起来声音很发散,“想当年,我想娶你娘,也是这样和我爹说的。”
李琟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
“她是个有主见的姑娘,若是朕直接和先帝请了圣旨,怕她是会抗旨不从。”皇上摇摇头,“到底是朕的儿,去吧。”
“多谢父皇。”
李琟对于父母的概念一直很模糊。
幼年有过的关于父母的记忆,都是来自许倾所说的名为现代社会之地嗯。
而方才,他听到父皇以“我”自称,以“你娘”称他娘,以“我爹”称先皇时,似乎也明白了。
明白了他父皇对他母亲的爱。
李琟出宫的时候本该浑身轻松,但此时却是心情沉重。
亲爹这边搞定了,那,许相那边呢?
光顾着高兴了,不明不白地以剧本的对话问了许倾几次愿不愿意,却似乎没个正经的路子。
李琟像往常一样敲响了许相书房的门。
“进。”
听这敲门的节奏和轻重,许相便知是李琟来了。
“李先生。”
“许相。”
开场有些生硬,李琟发觉自己竟不能将方才脑中思索的一切对丞相说出来。
千言万语,最后只凝聚成一句话。
“许相,小生不才,妄自倾慕许姑娘,不知可否......”
他那别院,其实早就将东西都备好了,只等自己的这位丈人爹点头了。
许相有些惊讶,但是又万分欣喜。
李琟是个稳重的人,又是大夫,以后能照顾许倾。
可是想到李琟是位皇子......
“你可有归宫的打算?”
“尚无。”
“尚无?”
“此后半生,若是非必要,不入宫。”
意思也就是说,许相放心,不会让许倾去宫里的。
她永远是她,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她。
李琟怎么会忍心让许倾被困在宫闱之中?
几尺红墙,困不住她这只自由的鸟儿。
接着,许相又问了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李琟一一作答,许相心中颇为满意,只不过是表面上做出风轻云淡的样子。
“若你能做到爱她护她,我便也没什么可说的。”
毕竟没人敢动皇家的人,更别说皇上最宠爱的儿子的家人了。
虽然李琟是皇子,但他抛去皇子这重身份后的自由的身份,或许是最适合许倾的。
现在的李琟,不正是抛去了皇子的身份吗?
“许相,我想我与许姑娘并非因合适而选择相守,而是心中的相互爱慕。”
好家伙。
在门外蹲着听墙角已久的许倾忍不住在内心感叹了一句。
李琟可真会说!
心中的相互爱慕,不知道李琟说这话的时候会不会羞红了脸啊!
还真是有点想看。
许相笑笑:“你说的是这个理儿,而合适却成了锦上添花?”
李琟笑笑。
“只要倾儿愿意,只要倾儿日后快快乐乐,无忧无愁,嫁到哪儿都一样。”
“自然是离京城不远。”
“你们还要出京城!”
“只是山中一处小院,早年置办起来的。”
“多远?”
“驱车一个时辰。”
“那倒也不远。”
许相对于女儿,其实是撒手不管的态度。这“撒手不管”实则是说对于女儿的管教并不严厉,可女儿从小到大哪里离开过他半步?
若是驱车一个时辰才能到,那......
“日后定会常回来。”
“你却都想到这么远去了。”
李琟笑而不语。
何止这么远,他都想好了,以后和许倾的孩子为男孩或女孩,他就教給孩子男孩或女孩该掌握的。
他倒是喜欢女儿多一些。
门被猝不及防地打开,两个人方才聊天才聊到有关推门而入的人的事情,而这两人当着这位“当事人”竟默契地都停止了对话。
“刚才我听说李先生来了,爹的茶也该换了,过来请你们喝我泡的喝茶。”
“多谢。”
刚才在她爹面前是侃侃而谈的女婿形象,到了这会儿,又成了乖巧少言的他。
啧,李琟这人,真是看不透,却又很好看透。
他愿意把他的所有呈现给她,她知道的。
“你们在聊些什么?”
听到许倾这一问,李琟不自觉挑了挑眉,食指在自己的掌心轻轻敲了敲。
“说了说你近来身体……”
“那为什么说我的身体情况不当着我的面儿说?”许倾接上她爹的话,“莫非是我最近身体每况愈下,你们二人怕我知晓之后伤心难过?”
许倾紧接着使出杀手锏,叹了口气:“哎,我自己的身子什么样,我自己清楚,也不必瞒着我。”
“倾儿……”
“并非如此,许小姐。”
哟,瞧这人,方才都来找她爹跟她谈婚论嫁了,现在当着她爹的,面儿还端端正正还叫她许小姐,不知为何,有点可爱。
“许小姐身体情况愈来愈好,已可以进行人生大事。”
人生大事?许倾心里连连称奇,李琟这人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就,这就……
许倾故意使坏不答他的话,等着李琟自圆其说:“许小姐这段时日以来,取得成就颇多,正是因身体逐渐好起来,以后定也会一帆风顺……”
许倾听这话笑出来,李琟便停下口中的话,看相许倾。
“爹,”许倾牵起李琟身侧的手,“这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您可中意我中意的人呀?”
……
两个男人都在这个时刻沉默了。
李琟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这一幕。
从他只身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到孑孓长大,孤独无依。
没想过人生路上会遇到许倾,没想到她会在她爹面前牵着他的手,说要与他相伴一生。
说不感动是假的。
而许相这边呢,则是复杂的情绪。
自己的女儿,从出生身子弱,到后来差点殒命,命被她身旁这人救回来,到现在,他的这颗心一直随着许倾动。
感慨女儿长大了,却也舍不得她这么快就长大嫁人。
一切都过得太快了,好像还没来得及多看他的宝贝女儿几眼。
“只要你开心,你乐意,爹就中意。”
李琟也紧紧握住了许倾的手。
时间过得很快。
直到洞房花烛夜这天,许倾竟有些迷迷糊糊的。
自己好像不明不白地出嫁了,虽然提前已经跟李琟“私定终身”了,但是还是李琟先去找了她爹。
如果自己当时没正好端着茶水过去呢?
如果没握住他的手向她爹承认呢?
……
就坐在许倾对面,才把抬头掀起来的李琟见了她是这副迷糊模样,心底可急了。
“我只是......只是,我娶你心切。”
看他这样,许倾笑了笑:“我当然也不是不愿意呀,你干嘛这么紧张!我心里的人是你,你心里的人也是我,我们应该结尾夫妻,一辈子在一起,不是吗?”
李琟哪里听过这种话,虽说许倾说的话正中他的心意,可是听了这话难免还是心下一颤。
许倾怎会知道李琟有如此丰富的内心活动,见李琟沉默,还以为不善言辞的他在思索什么话回她比较好,她也给了李琟些时间。
可害羞的情绪哪里是一时之间消得去的!
想起许倾先前或许和别的男子曾这样说过话,不由得又和自己生气闷气来。
但是又悄悄原谅了她。
她说过,之前什么都没有过。
一吻献上,夜很漫长。
☆、肆肆 合欢
-1-
许倾醒来的时候,闻着饭菜的香气,循着这香气走向院子。
院子里有往日熟悉的背影,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背影。
这人她也很熟悉,是她哥。
两个男人背对着她,站在案板前,一人洗菜,一人切菜,看上去是如此和谐……
突然,他看见李琟给她比了个手势,让她赶紧进去。
喔,许倾一看自己,确实不适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