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盯着她们二人的背影看了良久,周钰迈着男人似的步子,浑然不知,而孙湘则是走着察觉了什么似的微微侧了一下头,向许倾颔首。
这人,许倾没由来地喜欢不起来。
她们二人进了屋子,许倾才回过神,整个人马上紧绷起来:“快快快,登记号码的人呢?”
“这儿呢!方才都记好了!”
许倾这才放下心,找的人还算靠谱。
入场的选手越来越多了,号码箱子越来越轻,还剩下九张。
马上就到了截止入场的时间了。
许倾站在门口等待,众乐楼里高朋满座,热闹得让许倾知道此次宣传得不错,可热闹也是嘈杂。
很怕稍后开始比赛,观众席沸起的浪会把舞台上的歌声熄灭。
“莲蓉,你派咱家的人去每桌陪着聊聊,一会儿开始了就马上停。”
“好嘞。”
入场时间到来的前一刻有位女孩儿急匆匆地进来,额头前的几缕头发跑得朝后飞,说自己找了半天没找对地儿,这才过来。
许倾赶忙把箱子给人家拿过来,抽了张号码,登记之后进了候间,边走还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衣裳。
是一号。
女孩儿有点焦虑,小声问了句:“我想问一下,这块幕布,真的不会揭开吗?”
话语之间透露着些许的不自信。
这女孩儿不算瘦,放到现代人的审美来说就是微胖,五官很好看,也是个美人儿。
声音柔柔的,也很有礼貌,进来的时候一直在给许倾道歉,给人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嗓音不错,许倾有些看好她。
她爹帮她请过来的两位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是最后入场,不能没了压轴的意思。
这两位大人都与许父相交甚好,在朝中算是一派,今日不过是来露个脸,也不懂音律,来看看这许相一直挂在嘴边的小女儿究竟有几分能耐。
“两位世伯随我来。”
坐席自然是特等席位,在楼上的最佳观赏角度,许倾亲自带着过去。
上面已然坐了两位宫廷乐师,也都认识,四个人打了声招呼。
许倾带着两位乐师下去,在楼梯上环视一周,李琟果然没有再来,不过也实属正常,他不像是会来这看比赛的人。
那一袭白衣一定很惹眼。
许倾有种莫名的失望,一路小跑,跑进自己的准备间,换好衣服,补好妆,推门而出。
门外等待的莲蓉夸张极了,低呼一声,惹得许倾发笑。
这一笑让靠着楼梯坐的几位观众都默默惊叹,惊鸿一瞥,脑海中便留下了。
两位乐师带着自己的乐器已就位。
许倾并没有这次参加自己举办的比赛的意思,而是要跳个开场舞,是之前在公司做练习生的时候学的,是个古典舞,今天正好能用上了。
自己在家的时候练过几次,但是没有音乐,也没和乐师合过,前几日把谱子给乐师交了过去,应该也练得差不多了。
希望能成功。
按照许倾的意思,在她登场之时,几桌的家仆稳住了场面,全场只有个别人说话的声音。
为许倾舞蹈伴奏的乐师是专业的,他们也只愿意给许倾伴奏。
人们都猜想着这相爷家的病秧子能跳出什么舞来,有看好的,也有不看好的。
乐声响起,许倾登场。
水袖自帘幕后一甩而出,随之是足尖,脚踝,小腿,紧接着,一个看似羸弱的女子自帘幕后出来。
着一身赤色纱衣,随着乐曲翩然起舞。
台上纤细的女子美得不可方物,不少人屏住了呼吸。
千柔百态,许倾以一支舞蹈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喜欢在舞台上备受瞩目的感觉,也喜欢聚光灯打在自己身上。
虽说此时并无聚光灯,却有上百只眼睛盯着她。
紧张,兴奋,心里打着鼓,雀跃着。
还有眼前人并不知自己心中所想的小得意。
舞蹈并不复杂,只是几个做出动作的招式比较吸睛,观众席有学过舞的,一看便知。没学过的占了大多数,全然被她含情的双目和柔美的舞蹈吸引。
许倾的舞,跳得娇柔,全然展现了女性之美。
许倾未踏履,光着脚在舞台上跳着,看到本要跳过去的地方有块木屑,想必是未清扫干净。
可是就算有事也不能不跳,这是自己第一次亮相,心想着一定没事一定没事,便踩了上去。
重踏在小小的木屑上,许倾只是轻皱眉心,不等他人发现便舒展开。
可是这木屑不给面子,一直到许倾跳完都如影随形,老老实实地跟着许倾。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到起伏处,一曲舞毕。
全场寂静,随后掌声响起,漫长的沸腾带动了原本并不看好她的人们。
许倾下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一旁,将脚底踩到的东西拿下来。
还真是......疼啊。
原来忌独行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
☆、拾贰 槐花
之前从未有过机会能够在一众人面前独自展示的,她没有好的资源,只是自己一遍又一遍在练习室对着一面大镜子自我欣赏。
那段时光是孤独的,但也是快乐的。
此时许倾面对着沸腾的呐喊和掌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又喜悦也有回忆的酸楚。
她是喜欢舞台的,即使台下无人。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台下有人,为她而鼓掌。
就像是当初刚进娱乐圈的时候一样,接龙套戏,接的都是一些不好的资源,演的都是根本没办法展现她演技的戏。
后来,才刚刚有点好转,能露脸了,有台词了,她却出车祸了。
到了一个自己根本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曾经有一位她的大学老师评价过她是棵枣树,只要她想,就算在沙漠戈壁都能扎根,都能做好。
当时她的室友还因为“枣树”这个比喻笑了她好久。
但是这棵小枣树,也会开花结果。
许倾现在想,希望她能把这个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比赛办好,就好了。
表演结束的许倾小跑着下场,来不及看向观众席的每一位观众。
更看不到二楼的特等座位上,那位身着白衣的男子,正襟危坐着。
趁着许倾换衣服的空,第一位选手已经准备好了。
是那个来得稍晚一些的姑娘,名叫吴萝。
在她登台的同时,舞台一侧的大展牌上写了“歌咏比赛”的纸张被换成了写有“一号”的纸张。
许倾换好衣服,站在舞台一侧,目视吴萝上台。
脚底微微作痛,但她觉得这无妨。
走起路来若不是仔细看,还是看不出来的。
她看到吴萝深呼吸了几下,像是看到了那时初次登台的自己。
与以往的比赛不同,这次比赛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舞蹈环节。
许倾本着歌唱比赛自然是比拼唱功与嗓音的原则,拉帘幕,隐身份,为的就是公平公正。
之前看过太多的操作了。
吴萝单手捂着胸口,深呼吸了一下,缓步走到台上的十字标记处,拍了拍胸脯,丝毫不在意面前的帘幕,跳起舞蹈。
原来这姑娘是要边唱边跳。
她开口之时,许倾感受到了惊艳二字。
以为这样一个女孩子的歌声会是甜美的,或者说是不曾想过她的歌声竟然如此有穿透力。
许倾看向观众席,低声谈论的不少,醉心于演出的也有不少。
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舞台上,很好。
除了......
许倾本想和特等座席上的几位打个招呼,却见到了李琟。
许倾心里一跳,视线扫向观众席,的确是座无虚席,李琟来得晚,该是没地方坐。
楼上的八仙桌只坐了四个人,李琟来的时候该是只有上面有座位了。
那他可知那几人都是谁!
真是不让人省心!
“莲蓉。”
“怎么了小姐?”
“这儿你先看一会儿,记得盯着换号码牌的,记得看看选手的号码和展出牌子上的是否一致,有几个没来的,号码不是连着的,多注意些。”
“那小姐你......”
“我去救人。”
不知自己即将成为被援救对象的李琟此刻正和两位大臣和睦友好地相处,听着跟前两位大人谨慎小心地谈笑,自己不言一语。
这踏在楼梯上的每一步,都清晰地落入李琟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