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萍嵋+番外(244)

沈今竹翻译道:“他说他很高兴见到您,您是一位善良的绅士,谢谢您带着我回到家乡。”

弗朗科斯笑道:“是因为朱诺足够的优秀,她这样的坚强智慧的女孩子,总会一天会回来的。”

沈今竹翻译说道:“我干爹说他也很高兴见到你,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出去聊吧。”

言罢,沈今竹笑着对弗朗科斯点点头,和徐枫朝着门口走去,岂料弗朗科斯居然如影随形跟着他们俩,还神秘的强行将两人带到市舶司一个僻静的院落,给了他们一把钥匙,说是送给他们的礼物,然后笑眯眯的回到了宴会堂。

沈今竹拿着钥匙和徐枫面面相觑,徐枫已经被弗朗科斯的磨磨唧唧弄的不耐烦了,乘着黑夜他拉着沈今竹的手说道:“我带你去广州城逛逛吧,广州的城南夜市不输金陵城呢,好多新奇的玩意儿,你肯定喜欢。”

沈今竹收起了钥匙,和徐枫出了市舶司怀远馆,二月在金陵还属于春寒料峭之时,人们还穿着狐裘、屋里燃着银霜炭呢,但是在广州已经有人开始穿单衣了,春天的夜风吹在身上觉察不出任何寒意,一艘乌篷船飘荡在运河之上,沈今竹讲述着自己这三年的经历。

真是几经波折,话说沈今竹从悬崖下跌落之后,被暗流冲到岸边,被途径海宁一个收药材的商队所救,因担心有残余的倭寇抢劫,商队将沈今竹装进马车里继续赶路,所以徐枫他们几乎将附近挖地三尺都没有找到她。

沈今竹头部受到撞击、胳膊腿也有损伤,昏昏沉沉两个多月才彻底清醒过来,醒来时商队在福建的一个小港口休整,将收来的药材装船运到苏杭,将她托付给了小渔村一对老夫妇照顾着,等她身体慢慢恢复,能行走自如,提笔写字时,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舰船来了,他们将村里的老人屠尽,把妇女儿童和壮劳力俘虏上船,运到香料群岛的种植园做苦力。

而沈今竹在渔村时被恶魔科恩看中,带到了遥远的巴达维亚总督城堡,当做未来取乐的玩物豢养着,在语言不通、守卫森严的总督城堡,她根本没有机会逃离回到大明,只得日夜学习他们的语言和文字,和科恩周旋,伺机而动。

弗朗科斯的到来使得她看见了光明,杀科恩,去北大年,同意弗朗科斯的提议,做说客加入暹罗国使团。

沈今竹这三年经历超出了徐枫的想象力,悲痛、愤怒、惊奇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得他的双拳送了紧,紧了又松,任何安慰性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徐枫这三年的经历是在血腥和暴力中度过,就是三个字——杀倭寇,越多越好。

乌篷船里,徐枫握着沈今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了,你回来就好。往事不可追,这三年我无法将你解救出牢笼,可是从今以后,我发誓不会让你再落到这种境地,我会尽力让你过的快乐轻松。我知道这些话很空,凭我的本事,还做不到这些,但是请你相信,我真的会努力的。我知道这个时候厚着脸皮请你答应嫁给我实在太可笑了,可我真的一直就是这么想的,从我十二岁开始,我就——我就心悦你了,我也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沈今竹被徐枫这顿有些纠结的情话绕的有些头晕了,暗道你还问我,我若是不是喜欢你,昨晚会主动亲你,把你的嘴唇都咬破了嘛!幸亏你晚上和倭寇打了一场,要不然这嘴上的红肿还真不好找借口呢!

沈今竹撅了撅嘴,说道:“不对!”

啊?徐枫张大嘴,惊讶的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沈今竹是个大胆的行动派,正好处于激情燃烧的青春期,她猛扑过去用唇堵住徐枫嘴的缝隙,掠夺似的亲吻着初恋小情人。徐枫身体一僵,很快给与更高涨的热情。

乌篷船剧烈的摇晃着,不用摇橹就能自行前进,弯弯绕绕着飘荡着,哆的一声剧烈的碰撞,小船撞到了夜行的商船上,商船行的很急,顿时将小小的乌篷船撞翻了,幸亏沈今竹和徐枫两人的水性都不错,游到码头处爬上岸,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两人相视傻傻的笑了很久。

快到半夜时,徐枫才送沈今竹回到市舶司的怀远馆,因两人落水,便就地寻了一个成衣店买了衣服换上,沈今竹三年来第一次穿上了大明的衣裙,大红妆花孔雀织金的羽衣,茄花色金凤女纱裙,还梳了双环髻,插着一对金镶玉玉芙蓉簪子,耳戴明月珰。

这幅打扮令彻夜等候沈今竹回家的弗朗科斯惊喜不已,说道:“朱诺,你是大明的公主对不对?哈哈,我捡了一个公主。”

又颇为遗憾的叹道:“唉,你们没打开我送的礼物,以后会后悔的。”

虽是半夜,沈今竹兴奋的睡意全无了,干脆拿着钥匙去院落打开那个神秘的礼物:但见一个房间一应桌椅都没有,只有一张铺着厚厚天鹅绒床褥的罗汉床,上头还洒满了大红色的玫瑰花瓣,似乎在热情的邀请人们上去歇一歇。

弗朗科斯看着沈今竹僵直的站在门口,得意的说道:“我说吧,你会后悔的,多么好的机会啊,白白错过了。”

第93章 归心似箭夜回金陵,寻亲不遇拔刀相助

且说暹罗国、北大年、日本国的瑞佐使团在“争贡之役”中同进退,一起杀退了宗设家,结下了深刻的国际友谊,决定三国一起前往北京朝贡,觐见庆丰帝。

本来怀义是安排诸位先走陆地,再入水路,可是暹罗国进贡了两对大白象!这大象庞大的身躯根本就没有匹配的车辆运输啊,于是只能走水路了,从广州港扬帆起航,到杭州湾进入京杭大运河,从运河进京。

这是一个庞大的联合使团,当他们浩浩荡荡从广州港出发时,场面颇为壮观。日本使团瑞佐纯一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竹千代,朝贡贸易只是幌子,所以他干脆把货物通过广州港的官牙(经纪行分为官牙私牙,类似国企和私企的区别,三大市舶司的货物只能通过官牙售卖)卖出去大半,轻装上阵,因有怀义的关照,卖的价钱还是不错的。

除了售卖大部分的货物,瑞佐也分出一半人在进入广州城,从南到北暗中打听竹千代的消息,而他则先入北京见皇帝,然后由北至南寻找竹千代。

使团的战舰是必须要留在广州港的,随行护送大明水师战舰都是漕运总督平江伯陈熊派出的,名为保护,其实也是一种监视,领头的是帐下一青年小将徐枫,徐枫因“争贡之役”立下了大功,平江伯给他升了千户,他是漕运总督衙门升官最快的第一人了。

外甥吴讷因大病未愈,就留在广州市舶司休养身体,每天都由一个殷勤清秀的“小内侍”照顾着,要什么有什么,甚至他只是在脑子里想想,这个小内侍就体贴的给他送来了,简直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吴讷在广州很是过了一段神仙日子。

经过三天三夜的航行,使团船只到达杭州湾,四头大象快要饿廋了,驯象师赶紧上岸去采买食物,沈今竹一行人都上岸宿在驿馆里,手里有勘合,一路上都由各路的驿站和府县的官员招待,还送礼,以表示大明帝国的富裕和热情。

沈今竹穿着浅红道袍,头戴黑色方巾,身边的爹爹弗朗科斯等人也均穿着大明的服饰,全部都是沿路驿站送的,弗朗科斯穿着玄色的通袖袍,头戴黑色东坡巾,将一头亚麻色的黄头发罩在里头,北欧人的肤色被阳光晒成金铜色,下巴留着一小撮稀疏的胡须,站在沈今竹身边,乍一看好像是一对大明普通的父子。

弗朗科斯瞪着眼睛看着杭州湾的港口,惊叹道:“运河和大海连接,杭州湾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啊,你们大明太保守了,为什么不从杭州湾开始开放海禁呢,一个小小的月港怎么可能承受如此庞大的生意,就如同一个婴儿扛起整个山一样可笑。”

沈今竹说道:“因为大明朝廷大多数都是反对开海禁的,一个东西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总是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月港虽小,但是一旦这个小港口成功,给地方和税收带来繁荣,杭州港、广州港等大港口迟早也会开的吧。”

弗朗科斯眨巴精光的老眼,“你确定吗?”

“我是确定没有人和金钱和利益过不去。”沈今竹自嘲道:“这就是你教导我的啊,说没有什么变革是不可能实现的,只要既得利益者越来越多,在利益的趋势下,他们会呼声会越来越高,并发动利益攻势,同化反对者,甚至除掉反对者。你们荷兰东印度公司不就是这样操纵荷兰议会通过所有你们想要法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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