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牧月很干脆的应到,“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依你的本事,倒是有些勉强哦。”少女转身走出院门,似乎不放心的侧身扫了一眼,“不过你要是活着,就休想赖帐——二十多年的逃犯我都能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赏金猎人原若晨亮丽登场,其实她的角色和牧月几乎是一起酝酿出来的,却在文章过了十万多字才出来。
暮兰舟与原若晨对话:
原若晨:无良作者,怎么现在才开始写我啊,吃本姑娘一刀!
暮兰舟(捂着脸落荒而逃):那个——那个你是赏金猎人嘛,你天天忙着追捕逃犯,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哇!你还追!
原若晨:嘿嘿,看你往那跑,二十年之后,我还会找到你!
37
鱼燕伴月影,寒玉胜清辉 ...
牧月关上门,挠了挠乱发,她觉得很头痛,那个少女非同寻常,她提到的老师更是不凡,能够追踪到多年在逃的大盗,还对碎魂堂的情况了如指掌——是不是要把这些报告给花自妍呢?
脑中闪过那个女人的影子,牧月顿时呆立在院子里,这些天她一直故意忽略的事情如决堤洪水般将她包围,她像溺水般屏住呼吸,不让烦闷侵入进来,牙齿紧紧咬住下唇。
“咚咚咚”敲门声再度响起。
牧月觉得这敲门声如同仙乐,像是无际的水面出现一艘小船,她奔过去打开门杠,那怕只能摆脱这痛苦一瞬,所有的警觉都可以抛开的。
还是那个神秘的绯衣少女,她本来以为牧月会恼,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张如释重负、甚至带着感激和欢迎的脸。
“你……,你这里有没有吃的东西?”绯衣少女诧异的看着牧月,眼角的余光探视着周围。
“有啊。”其实牧月也不知道自己还没有可以吃的东西,她只知道如果少女离开,她就要继续去想那晚画舫的事情,莫名的阴郁会将她完全吞噬。
绯衣少女顿时松了口气,捏着下唇吹了声口哨。
一匹青色骏马跟着她走到院子里,上面坐着一个青衫少年,木头般低垂头,目光定定的看着手中的一卷书,一动不动。已经是春天了,青衫外还罩着件银狐皮外袍。
绯衣少女亲自关上院门,扶着少年下马,步入简陋的厅堂。
这个少年和绯衣少女的相貌绝似,看来是对双胞胎,只是少年脸颊苍白,目光散散的,像是看着远处的某个地方,而绯衣少女面色红润、顾盼神飞。
“若夕,你先等等,马上就有吃的啦。”绯衣少女轻按着将少年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这是我弟弟原若夕,他每天必须按时吃东西,不然就会生气。”绯衣少女笑了笑,“刚才马匹
受惊乱跑,把食物弄丢了——这里离集市又很远。”
少年顺从坐下,将手中的书合上,又用双手使劲压了压平,还在上面搁了块大理石镇纸,齐着桌面的边沿搁在左边,然后一动不动平视前方。
孤独症?牧月曾听过自诩为“神医”的星无遥说过这种病,病人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精神状态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少与外人沟通,如果他的生活规律被打破,就会非常烦躁不安。
耳边悠悠传来远处寺庙的钟声,申时已到,申时又名为哺时或者夕食,是吃晚饭的时辰,看来少年习惯每天在此时进食。
牧月压住内心的好奇,走进厨房准备晚饭。
一盏茶过后,牧月从厨房出来,将一个纸包打开——油炸的花生米,有些疲软,细细的盐粒已经融化了大半,是前几天买的。
一碗白米粥倒是热气腾腾的,不过若仔细一看,没有米粥应有的黏稠,分明只是用水将隔夜的米饭煮沸而已。
牧月欲将粥碗放在少年面前,突然想起了什么,递到半空中又将碗到自己面前,用瓷勺搅拌着米粥散发热气,不时用手腕贴着瓷碗,感觉温度合适才递过去——她知道孤独症的人吃东西是不知冷热的。
绯衣少女朝她赞许的点点头,自报家门,“我叫原若晨。”
牧月有些尴尬的笑笑,“我叫牧月,这里没什么人来访,也没有准备给客人喝水的杯子。”
原若晨轻咳一声,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毕竟刚才两人还拔剑相对。
白米粥花生米很快就不见踪影,原若夕用饭完毕,自己掏出手帕按了按嘴唇 ,发散的目光似乎有那么一瞬聚集在牧月脸上,木木的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一八三四。”
“什么?”牧月一头雾水。
原若晨也迷惑不解,想了一会,“你以前见过若夕吗?”
牧月困惑的摇摇头。
“一八三四。”原若夕再次重复,抱起书本站起来。
送走了若晨若夕姐弟二人,院子里冷清了许多,牧月没有回屋,抱膝坐在井口边,黑夜一点点的将夕阳吞噬。
“咚咚咚”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牧月站起来,久坐的腿脚有些发麻。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一个爽朗的女声叫到:“我是原若晨,我请你出去喝酒哦!”
牧月舒展眉头,一边开门一边说道:“下次敲门可不可以小声些,门都敲坏你要赔的.”
紫菱城,笑靥楼。
桌上整整齐齐堆放着数十个拳头大小的酒坛,牧月和原若晨相对而坐,每人托着一坛梨花白对饮,面对窗户而坐的原若夕将两人饮完的空坛摆放整齐,然后木然的看着酒坛。
六合的梨花白是取用雪水加入梨花酿制而成,酒性不烈,但是酒香绵绵。
这是她们喝的第八坛梨花白,两人的脸颊都醺的绯红,也顾不得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
冰凉的白瓷酒坛和温暖的梨花白在唇齿间共同刺激着牧月,坚持饮下半坛之后,喉咙像是被酒给堵住了,又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她猛然将酒坛抱在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原若晨也抱着酒坛,嘿嘿笑道:“对不起,今天还是我赢,连胜五天哦,好久没有赢的这般痛快了。”
牧月肩膀徒然一颤,俯□体,对着脚下的痰盂咳嗽起来。
“觉得不舒服就吐出来好了,反正已经输了。” 原若晨放下酒坛,绕过桌子,轻拍牧月后背。
牧月咬住舌尖,缓缓坐起来,对着原若晨招招手,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些什么。
原若晨凑过头去,牧月贴着她的耳边问道:“你见过放了十天的尸体吗?”
“当然见过,我可是赏金猎人。”原若晨愕然,不明白她怎么说起了尸体。
“尸体停放十天后会发酵一种液体,这种液体有种奇特的酒香。”
“哦?”原若晨觉得很不自在,对牧月接下来的话隐隐不安,又忍不住继续听下去。
牧月眼珠一转,继续耳语道:“我觉得这里的梨花白就掺上了那种东西,不然怎么会那么香?”
原若晨终于控制不住,朝着痰盂呕吐起来。
牧月诡计得逞,狡黠一笑,起身叫来店伙计收拾残局。自那天与原若晨相识后,她每天傍晚被叫
到笑靥楼喝酒,一连输了四天,今晚使诈总算侥幸扳回一局。
店伙计撤回酒坛和痰盂,上了一桌菊花宴。菊花宴是这家笑靥楼的招牌——笑靥本来就是菊花的别称,意为花瓣如美人的笑容。
桌上摆放菊花粳米粥、一叠绿豆菊花糕、莲子银耳菊花羹、呛拌菊花牛肉丝。
这里给客人净面的手巾都是先用菊花瓣浸过的,酒醉后擦一擦清心怡神,原若晨放下手巾,长舒一口气。
牧月将菊花羹舀了半碗,笑咪咪的递给她,“你都赢了四次,这次我们算平局好不好?”
原若晨吃了半盏菊花羹,仍旧忿忿不平道:“这次不算,待会我们再比,你这个人喝酒都使诈,当初正是看错了你。”
牧月倒了杯菊花茶递给一直静坐不语原若夕,“若夕,你说说我们谁赢了?”
原若夕一饮而尽,没有任何语调的叙述,“放下酒坛者输,呕吐者输。”
“这可是若夕说的,你先放下酒坛呕吐,我也没算你输。”牧月懒懒的靠在椅背上。
“一八三四。”原若夕又开始重复。
牧月已经记不起若夕说了多少次这串奇怪的数字,他的双胞胎姐姐原若晨也总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声称她也不明白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