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记事之碎魂卷(20)

同种猛兽的领地之争,牧月本不陌生,和星无遥采药时经常能看见,只是看到山中之王的老虎如此下场,还是头一回,牧月绕着两只老虎的尸体走了几圈,兔死狐悲,毕竟两只老虎在黄泉路上还可以一起走,总比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要好……遐想连篇,就地用青梅剑挖了个五尺深的大坑,好在河滩都是些松软的泥土,挖起来并不费事。

埋好二只老虎的尸体,用些鹅卵石堆上去,看不出多少痕迹了,牧月才罢手,走到溪边清洗满手的泥土,脱掉鞋袜,卷起裤子,在河边抓了两尾鱼。

熟练的架起火堆烤鱼,鱼肉发出滋滋的声音,牧月曲手为枕,仰面躺在火堆旁边,一早上的忙碌和诱人的香味慰藉着她昨日的痛楚,阳光依然眷顾,还能吃到鲜美的鱼肉,下山又如何呢,牧月坦然的安慰自己。

有个毛茸茸的动物碰着脸颊,牧月定睛一看,又是那只小白虎!

“你怎么跟过来的?”牧月弹起身来,而那只小白虎仍然围在牧月脚边打转,还时不时的亲昵的舔着她□的脚踝,倒是像只小狗了。

牧月展颜嘿嘿笑着,在火堆边跳跃着逗弄这只小白虎,白虎上半身直立,露出雪白的肚皮扑在她的裙摆之上,少女清亮的笑声和幼虎呜呜的声音和在一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好了,我要吃饭,不和你闹了。”牧月俯身抱过小白虎,将烤好的鱼放在干净的石板上,折细竹为筷,没有加任何食盐香料的鲜鱼自有一番滋味。

小白虎挺着粉色的鼻子凑过去嗅着,牧月才想到它也是会饿的,颇为心痛的匀出一条鱼给它,一人一虎,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小白虎更是将牧月剩下的鱼骨都吃的干净。

“你吃鱼的样子很像星无遥哦!连骨头都不剩!”牧月扑哧一笑,抚摸着小白虎雪白的肚皮,“你爱吃鱼,以后我就叫你小鱼!”

小白虎吃饱了,将头埋在牧月怀里,满足的呜咽作答,看来并不反对这个名字。

远处传来一身虎啸,小鱼警觉的竖起耳朵,跳到岸边一块巨石上呲牙朝着东方长啸。白色的毛皮在晨风中震动,三对纯白的胡须横在虎头上,倒也威风凌凌。

伴着惊人的咆哮,一头白额吊睛大老虎从山腰冲下来,借着势头直扑岩石上的小鱼!

一声轻啸!青光出鞘,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白额吊睛大老虎从后颈最薄弱处被分为两段,血溅二尺,失力后直撞到岩石上,立即气绝!

小鱼抖抖飞溅在身上的血珠,跳在大老虎身上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死的,凶狠的撕扯着它后颈处的断口。

牧月气息未定,刚才奋力一击已经尽了全力,许久没有拔剑了,这次却是为一个畜生,如果被柔姨知道应该又会不屑的拂袖而去罢,青霜剑乃绝世名剑,被她改名为“青梅剑”——一个小家子气十足的名字,今日沦落到挖地屠虎的地步,估计铸剑之人会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然后又死过去。

牧月望着自己满身的血污,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心中隐藏已久的悲伤蓬勃而出,全身扎进河水中。

“如果不想被人看见你的软弱,就不要哭,想哭的时候,可以将头埋在水里,水的压力会让泪水流不出来,当你探出头来的时候,你可以想象这些水都是你曾经留下的眼泪,都这么多的眼泪了,还不够吗?”青姨飘渺的声音在脑中响起,香魂已散,余音尚在。

牧月探出头来,脸上湿漉漉的,

真相(漏文已经补上,亲们重新点击) ...

是河水还是泪水?手指在颊边一扫,舔了舔,咸中带腥,有鲜血的味道。原来小鱼也跟着跳进了水里,它是个戏水的好手。

“小东西,那只大老虎咬死了你的同伴,你还那么凶的和它对持,就不怕被一口吞了啊?“牧月拍拍小鱼圆圆的脑袋,它全身浸湿了,四肢在水里挥动着,全身的毛都贴在身上,显得瘦巴巴的,丝毫没有山中之王的霸气。

“好,你那么有勇气和胆量,比我强多了,我只会躲在这里,本以为呆在这里会安全,可是又闯了祸,被赶下山了呢。我昨晚又梦到青姨了,还有那个和我长的很像的小姑娘,那天晚上她替我死掉了,如果人的灵魂也能长大,她会不会和现在的我长的一样呢。”

牧月沉到水里睁开眼睛,在水低吐出长串的气泡,玉遥山仿佛被缩小在一个个小小的气泡了,似乎用手就可以托起来。

牧月冒出头来,柔顺的发丝贴在苍白削瘦的脸颊上,她抓起小白虎的前爪,白虎后肢立刻下沉,只露出圆圆的头保持呼吸,它似乎很不满意被辖制,双腿在水中乱蹬。

“上个月在蝙蝠洞里杀了颜渺,觉得杀人其实很简单的,我总觉得自己的性命珍贵无比,但是对于他人来讲我可能只是绊脚石,青梅剑刺入他身体的瞬间,我居然有一丝窃喜和侥幸,因为我知道自己安全了,就像刚才杀了那只猛虎,救了小鱼你一样,青姨他们跋山涉水、牺牲那多人的性命保护我这个没用的人,是希望我能好好活下来罢。”

“哎呀,叨唠那么多乱七八杂的东西,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你听懂我的意思没?”牧月盯着小鱼蓝色的眼睛,扑哧一笑,又恢复了她平日漫不经心,懒洋洋的模样,不过刹那间掠过一丝从未有过的锐利和锋芒。

止园,灼华坞湖畔。

花匠修剪完最后一颗桃树,立在树下观察整体效果,他是按照牧月的要求修剪的,小径之上的树枝如华盖般密集,仰头不见一块完整的云彩,侧面湖边的视线却是开阔无比,每一步都能看见细长的小桥,湖中心四四方方的灼华坞,和对岸的梨树,而且每一步的景致都有所不同,费了不少功夫。

花匠围着灼华湖走了一圈,掖在腰间的袍角还未放下,每一步都很缓慢,遇到不如意的地方便上去修剪,像是在精心勾勒一副图画般。专注无比的表情居然化腐朽为神奇,给长相甚为平淡的他平添一丝俊逸和稳重。

“哈!这个枝丫甚是乍眼,何不除掉。”牧月抱着不停扭动的小白虎,笑眯眯的指着面前的桃树,花匠踱步到牧月身边,手指微微一动,一个小石子飞出,准确的打断了她所指的枝丫。

牧月惊异的望着身边的花匠,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小的石头在花匠手中居然有如此的力度和准度,牧月只见过起戚杳然现过这种技法。

“听何清阙说你走了,怎么又回来?”花匠颇为意外的看着牧月,和她怀里的打着呵欠的小白虎。

“昨天闲来无事出去透透气,今日便回。”牧月轻描淡写的说道,撩了撩小鱼白色的长须,“顺便带了只小白虎回来解闷,它叫小鱼。”

“小鱼?明明是只白虎,为何唤它是鱼。”花匠面无表情的说道,又恢复了街上小贩麻木的模样。

“因为它吃鱼啊。”

“哦。”花匠顿了顿,“这个名字取的也未免太随意,如果它吃人,你还会叫它小人吗?”

牧月目瞪口呆的看着花匠,这个人想法真是……,恩,良久,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觉得这个人比比只会看着柳昔云傻笑的鲁瞬有意思的多,便问道:“喂,花匠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公山寂。”花匠淡淡的说道,转身离开了。

“公山寂?”牧月觉得这个名字很熟,像是在那里听过,直到花匠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才突然想起,碎魂堂堂主复姓公山,这个平凡的花匠居然是名声赫赫的碎魂堂主人!

亥时,灼华坞,夜色已深。

西屋灯火通明,何清阙提着灯笼在门前面前徘徊片刻,最终还是折回东屋,回到自己房间,书案上被堆的满满当当,全都是五年来他送给牧月的礼物,今日全被牧月退回。

何清阙拿起一个精致的小木匣,这原本是装杨梅干的,牧月最爱吃的蜜饯,每次回来都会给她捎上一匣,大大小小的木匣占了书桌的一半,牧月把他送的礼物都保存下来,连他顺手摘的鲜花都被她制成干花,放在透明的水晶瓶里。

一张七弦古琴靠在书案上,初得此琴的牧月欣喜若狂,不知疲倦的日夜拨弄,她的琴声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惨不忍闻,满园的飞鸟自动消失,连一向淡定的丘止柔都受不了“能杀人于无形之中”的琴声,强忍了三天便责令牧月立刻停止,只有何清阙充耳不闻窗外声,静坐房间看书,令塞着棉花的柳昔云佩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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