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番外(80)

红雪也说不清,只将怀里那封信掏出来。

长安接过去直接拆了,一目十行。须臾,脸色突变:“送信的人呢?”

“在外院候着。”红雪是长安贴身丫鬟,自然知道长安许多事儿。主子年前就派了人下乡,去查陆少爷的家破人亡的案子。这信件从江南来,定然是那头有消息了。

长安于是扶着她的胳膊起身,脚尖针扎似的疼也不顾,匆匆就去了外援。

一个精瘦的汉子焦急地在等,一见长安就噗咚跪下:“姑娘,陆家二房被不知道谁的人给劫走了!陆家失火的事情才查出个眉目,不日便能定案了。等小的回头发现,陆家二房早已人去楼空,姑娘恕罪,是小的疏忽……”

第六十五章

陆家二房的人不见了?陆家二房的人怎么会不见?!

长安放下手炉站起了身来。

身旁红雪红月等几人面面相觑, 脸色渐渐凝重。在长安身边伺候的这大半年, 作为贴身伺候的丫鬟,几人也知道长安不少私密事儿。例如自家主子原先在乡下,被养母三十两卖去陆家, 外院的大公子, 并非义兄而是夫婿……这一桩桩她们心里都有数。

公主早吩咐下去, 长安的这些事儿全烂在肚子里, 府上没人敢提。但没人提及不代表没人知道, 如今陆家二房这突然失踪, 几人立即就意识到不妥。

“主子……”红星不想把事情往最坏处想,但日日见的怡宁主子都能害主子性命,还有什么事能叫人放下戒心, “这背后不会有人在耍什么阴谋吧?”

“来年就是主子与王爷的亲事了……”

红月与红星想到一处去, “可千万别是司马家的人。”

长安心口一动,眉头紧锁。虽说被卖给陆承礼当媳妇是迫不得已,长安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如今她的身份不容许有这样的瑕疵。古代可不是现代,言论自由,婚姻自由。堂堂一个皇子的正妃是个嫁过人的女子,她犯的错, 在明德帝那里不亚于欺君之罪。

虽尚未亲身感受过古代强权的厉害,但这半年在京中世家之间走动,长安渐渐也体会到什么叫皇权至上。明德帝若真恶了她,吃不了兜着走。

婚约不是她强求来的, 但既然已经定了她,就没得其他话多狡辩。长安扶着额头,只希望这是巧合:“可有派人好好找过?济水县就那么大点,三面环山,便是想跑也跑不远。况你查陆家大火之时,二房一家子不是还在县城里头?”

“在的,”刘三,也就是那个汉子一抹冷汗道,“陆家的那位二爷很是爱财,不知从何处得知陆大爷为陆公子藏了一辈子吃不完的钱财。所以隔三差五地就带人来大房的宅子里搜罗,非要将陆家大老爷的私藏钱财找出来……”

“小的派了人守着大房的宅子,陆二爷还跟兄弟伙儿起过好几次冲突。”他说着,看了一眼长安,“只是后来小的查出了点大火的眉目,便没多留心二房的动静。等小的察觉陆家二房没人之时,已经晚了……”

“就算是走,也不会没动静。”

陆家是济水县的地主,县里大多数都是认得陆家人的。长安转了转手炉,“你可向旁人打听过陆家二房的去向。”

“自然是打听过,”刘三也到这事儿出了鬼,“没人知道这一家子去哪了。”

一旁红星是个急脾气,忍不住插一句嘴:“定是有人将他们一家子给藏起来!若非有人刻意藏着,怎么可能没有风声?”

红雪也忍不住了,这该不是真是司马家的人搞的鬼吧?

长安眉心一跳一跳的。不一定是司马家,公主府也有可能。经过姜怡宁锁门之事,长安已然深刻体会到这个女主的心狠程度。小说中的‘姜长安’被沉塘,长安现如今更信这是姜怡宁亲自做的事。若杀人她都敢,还有什么她不敢?

重重吐出一口闷气,长安又问:“陈家村你可派人去过?”

刘三一愣,连忙回话:“陈家人还在。”

“可有派人去盯着?”

“自然是有,”刘三不清楚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只凭直觉在做事,“小的留了两个兄弟在陈家村。上京之前,陈家村一切正常。”

长安扶住了眼睛。

若真是司马家或姜怡宁,陈家人怕是也不见踪影了。长安不想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考虑,但如今这一桩桩的,叫她再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这段时日有多自以为是。自以为井水不犯河水就能各自安康,如今看来,简直天真可笑!

想找人,她没有靠谱的人手。动用关系,她没有能指使得动的关系。长安忽地又想起孙嬷嬷劝说她的那番话,再看看自己一座空旷的郡主府,忽然觉得很有几分道理。

姜家的那些东西凭什么要拱手让人,给了姜怡宁那女人岂不是亏心?

“……罢了,”这件事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姜怡宁也好,司马家也罢,总得不太可能是好事儿,“你且快赶回去盯着。一有不对,立即飞鸽传信。”

刘三被这一屋子女人凝重的脸色给唬得不轻。虽说不清楚内情,但也不敢耽搁,立即就起身告辞。

红雪想说这只是断定,也不一定就如何。但见主子的脸色那般难看,她也没太敢吱声儿。不过这件事确实非同小可,一个不好,主子身败名裂再其次,圣上和王爷追究起来,以主子如今的情况,怕是连个护着的人都没有。

一屋子愁云惨淡,长安摩挲了手腕上的血玉珠串,忽然道:“去备马车。”

“主子?”红星一愣。

“这么晚了,主子要去哪儿?”红月也愣住。

两人不受,长安还未曾注意。陪孙嬷嬷说了那一番话,天色已经这么晚了。看了一眼渐渐披上暮色的天空,长安幽幽地吐出一口气。罢了,明日再说吧。

次日一早,长安用罢了早膳就驾车去溧阳王府。

红星红月守在长安身侧,没搞明白主子赶去溧阳王府是何意。想到昨日,几人脸色骤然一变,忽地噗咚一声跪下:“主子您莫要冲动!你可千万莫冲动!陆家之事还尚做不得准,您这般若弄错了,可不是小事儿啊!”

“无事,”长安本就不想嫁入皇家,婚约之事也是顺水推舟,“溧阳王那般高傲的性子。我若嫁入王府之前便坦白,他十之八.九不会为难我。”

“话不是这么说,”红星急了,主子已经与长公主闹翻,如今可就王爷一个靠山。且不说事情没到那么坏的时候,主子这般着急做什么,“若是事情有转圜的余地,主子您何不耐心多等等?这一去,摊开了说,可就等于亲手把靠山往外推啊!”

红星红雪急得眼睛都红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劝。

这些长安自然都知道。

事实上,周和以对她诸多看顾,长安并非木头人,哪里会毫无所觉?若非迫不得已,她自然不想冒着推开铁靠山的风险来做这件事。但周和以这人的性子有多傲,她自觉摸得清楚。有些事摊开了说还商量的可能,瞒到最后瞒不住漏出来,那才是真找死。

“不必劝,我心里有数。”

长安打定了主意,任由红星红月劝破了嘴皮子都没用。

马车行驶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响。溧阳王府离郡主府不远,一刻钟就到了。红字头的三个丫鬟下了马车,腿都是打颤的。

诚如长安所想,周和以这人有多高傲,她们的印象里就有多不好说话。听说这位盛宠的王爷是连皇后的脸面都不给的乖戾脾性。红雪实在担心,主子摊开了那些事,会被溧阳王给赶出府邸。抱着这样的心理,她战战兢兢地敲响了溧阳王府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冷面的年轻内侍。细长眼睛,面白无须,十分利落干净的模样。

那人上下一打量红雪,目光犀利地落到台阶下的马车上。

红雪态度谦逊地表明了身份和来意。那人一听是未来的王妃驾到,冰块脸立即就变了。不敢耽搁,打开门,三两步下去,立在长安的马车前就恭敬地行礼。

长安是端坐在马车里,透过掀起的车窗帘子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说话。

内侍飞快地瞥了眼马车里的人,面上就露出了难色:“郡主,并非小的阻拦。只是您今儿来的实在不凑巧,王爷昨日偶感风寒……”

“王爷人可在府上?”他说得犹豫,长安便干脆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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