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级基建狂魔(154)

他努力大声一些问道:“他说什么了?”

呼吸罩蒙上白白一层雾气,显得他憔悴又虚弱。

钱旭阳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拿出手机,点开对话框,让手机的真正主人,检查检查。

“殷师兄问,为什么你没有参加大桥合龙,我跟他说,你参加了,但是你不想引起菲律宾人狂热崇拜,想回家,所以才没有入镜。”

律风安静听着钱旭阳的话,视线扫过对话框,却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他浑身从头到脚,都泛着冰冷的疼痛,稍稍思考钱旭阳话里的意义,太阳穴都会和腰腹伤口一起,突突突地跳。

很疼。

疼得他没有办法思考,却要努力理清思绪去回答钱旭阳的期待。

等到钱旭阳把短短几句回答展示带解说完毕,律风张了张口,说道:“……谢谢。”

一句谢谢,立刻安抚了钱旭阳几天来全部忐忑,反而使他更话痨!

钱旭阳眼睛闪着光,说道:“律工,不用谢。这次真的吓死我们了,那个开枪的抓住之后,工地上好多工人说要去警局杀了他,桑托斯先生都差点按不住。现在你醒了,我们安心了,大家也放心了,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担心鱼平大桥!”

钱旭阳喋喋不休,听得律风浑身上下都疼。

可是,这番好意,令他没法无情喊停,更没法闭眼无视对方的好意。

没死,很好。

虽然四肢躯体如同扒掉筋骨般软绵绵,不受控制,但是耳边吵吵闹闹才是活着的感觉。

律风累得想睡觉,还是尽力睁眼倾听。

突然,钱旭阳握着手机,发出一阵熟悉的提示音。

钱旭阳脸色巨变,捧着手机磕磕绊绊起来,“律、律工,殷师兄的消息!”

律风闻言,再困都清醒了。

他努力睁眼去看钱旭阳递过来的屏幕,眼前却一片模糊。

“帮我……念念……”他说。

钱旭阳反应过来,赶紧看向屏幕,说道:“殷师兄说,鱼平大桥主桥合龙,你会去其他工程段,还是继续待在鱼平主桥?”

律风状态不佳,没能听出任何潜台词。

“主桥吧……”他每说几个字,都得歇歇,“你叫他,等我回来。”

钱旭阳如实传达,没敢多写,还要再次确认,自己写“待在主桥”“等我回来”可不可以。

得到许可的消息发过去,没等到殷以乔的动静。

律风像是睡着一般,闭着眼睛。

钱旭阳想站起来,出去打电话告诉更多人律风醒了的消息。

可没等他走出几步,就传来微弱的喊声。

“钱旭阳……”

律风声如低吟,却透着急切,仿佛想起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人都努力想翻身起来。

钱旭阳赶紧小跑回来,赶紧摁住他,弯腰过去,“律工,你说。”

“你帮我个事。”律风呼呼地急切叮嘱,好好一句话,竟然还会漏音,“帮我给殷以乔……寄封信。”

“信封在抽屉里,地址都写了……”

钱旭阳知道律风有寄信的习惯,他们身处同一个工地,时常见到律风将信交给出门的同事,让人帮他投递一下。

寄给殷以乔。

他想,这应该属于他们私下的一种约定,用信件维持感情。

于是,钱旭阳慎重问道:“需要我帮你打印一封信,放进去吗?”

“不用。”律风累得闭上眼睛,呼吸染白了透明面罩,“但记得给他发消息,就说……就说……我给他寄了信,他一定要亲自签收。”

病房有同事守着,钱旭阳飞快回了鱼平工地。

不过五天,这座他熟悉的大桥,已经站稳了脚跟,解决了近百年的难题,成为了中菲友谊象征。

他虽然没有亲自见到大桥合龙,但是远远眺望雄伟桥梁,心中没有半分遗憾。

毕竟,桥就在这里,律风也醒了。

应当是值得庆贺的双喜临门,根本无需觉得可惜。

他打开律风宿舍房门,开灯就能见到干净整洁的房间,书桌上放着律风惯用的笔记本电脑和书本,好像律风刚刚离开,随时都会回来的样子。

钱旭阳走到书桌前,拉开了抽屉。

里面十几个褐色信封,全都有律风笔锋锐利的字迹,在封面清楚写好了地址,以及:

殷以乔(收)

钱旭阳拿好信封,走出工地。

时值下午,不少商铺还在营业,钱旭阳进去,选了几个印有菲律宾谚语的书签,往信封里放好。

然后拍下照片,按照律风所说的那样,编写了消息。

律风:我给你寄了封信,你一定要亲自签收![图]

不过一会儿,对话框就跳出了回复——

殷以乔:嗯,谢谢。

钱旭阳愣了。

他盯着这句短短的消息,总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

这种客气疏离的感谢,如果是殷以乔发给他的,他必然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

钱旭阳怀着疑惑,点开了“查找聊天记录”,简单的输入了“谢谢”。

搜索结果孤零零的,只有刚才的最新消息刺眼夺目。

钱旭阳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明明下午的菲律宾烈日熊熊,他却惊出了一背冷汗。

殷以乔从来不会跟律风说……谢谢。

第85章 我想回家。

钱旭阳有了不好的预感。

像殷以乔这么优秀的建筑师, 不太可能会用“谢谢”这么幼稚的疏离方式表达自己的生气。

唯一的解释,只剩下——

他知道了。

钱旭阳寄出信,根本顾不上什么休息。

他心急火燎的往回赶,坐在颠簸小车上, 都克制不住猜测。

菲律宾的新闻和国内的媒体, 绝对没有关于律风中枪的报道。

国院内部更是知情识趣的优秀保密学专家, 不可能悄悄走漏消息。

但是, 现在更重要的不是追究到底是谁告诉殷以乔的。

而是他必须提前通知律风:怎么办!殷师兄知道了!

殷以乔能够成为律风紧急联系人,并且还要他们帮忙瞒住伤情的重要人物,在律风心里的地位自然不一般。

钱旭阳窥伺律风私生活,帮忙保守秘密不到一天,竟然就要面对如此恐怖的结果。

他狂奔进医院, 还没能踏入病房, 便在门外见到了两个稍显陌生的身影。

钱旭阳的同事,则疯狂使眼色, 悄悄抬手指了指,仿佛提醒他boss来临。

一个人安慰道:“谢医生都这么说了, 你就千万别生气。”

“我不是生气, 是——”

那人话还没说完,眉峰略带烦恼,转过头看向钱旭阳。

顿时,钱旭阳火烧头顶,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站在病房外的人,一个是易兴邦, 另一个身穿衬衫手弯挂着西装外套,神色烦忧却优雅严肃的男人,除了殷以乔还能有谁?!

“殷师兄, 我没想骗你!”

他的老毛病从来改不了,还没遭到严刑拷打,先自己坦白从宽。

“是律工、律工不想你担心,更害怕你来菲律宾……这里这么乱……额……”

说着说着,他自己声音都低了下去。

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

殷以乔都亲自来了,搞不好刚才回他消息的时候,人正站在病房外看着律风。

然后、然后……

收到了他天真烂漫的假消息。

殷以乔见他说不下去,平静回答,“我知道。谢谢你。”

这世上恐怕没有比他更懂律风的人。

如果不是律风交代,钱旭阳又怎么能解锁手机,又怎么敢随随便便回他消息。

他千里迢迢赶到菲律宾,联系了易兴邦,来医院的路上已经了解了全部情况。

中枪、抢救、昏迷了五天。

今天终于能够睁眼,却依然虚弱得受到重点看护。

援菲医疗队最好的医生,每天定时巡房检查,为律风安排了详细的治疗方案。

殷以乔的心一直沉寂,哪怕等病房里的医生们例行检查完毕就能进去,依然升不起半分喜悦。

只剩下一片惨白。

殷以乔卸下了远在中国的惊慌,却充斥着无处发泄的无力感。

最终只能化作深深无奈。

他长叹一声,“人还活着就好。”

律风很少生病。

南海隧道项目时,过劳导致的头疼脑热,都好像上辈子的事情似的,早就被他淡忘在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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