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了会场他们又能去哪儿?枪可不长眼睛,还是在深夜。
“你们已被警方包围,你们已被警方包围,仓库里所有人都不要动,所有人都不要动,抱头蹲下!”
警方喇叭传来,有人吓得肝胆俱裂,腿直打摆子;也有胆大的,自恃有私人保镖,在其护送下强行潜逃。但警方并非说空话,为了让龙爷这一特大跨国贩毒团伙落网,他们准备多年,此时恰巧有卫家提供情报,里应外合,几乎可称之为倾巢出动。
除了龙爷一伙人持枪,警方需要费些力气缉捕,其余人就是小虾米,根本不足为惧,逃跑的有九成被当场逮捕。
乔今不敢冒然冲出去,也不敢回仓库,如果大家知道是他与警方合作,难保不会被挟持为人质。他与陆余陆声躲在仓库侧面,待警方包围仓库,才举起双手走出去说:“是我。”
警察举枪:“???别动!抱头蹲下!”
乔今:“……”好叭,蹲下。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排排蹲,这场景看着有些滑稽。
直到卫崇寻弟而来,强行脱了乔今鞋子,抠出定位器,证明他弟弟是一个好人。
陆声小朋友离乔今的脚远了一丢丢。
乔今:“…………”我不臭!
陆余神色自然地取过鞋子,如同握着灰姑娘穿水晶鞋,珍重地套在乔今脚上。这么多人看着,乔今很不好意思,往后缩了缩:“我自己来……”
陆余不容置疑地将鞋给他穿上,系好鞋带。
“这一天,辛苦你了。”低沉的嗓音轻轻搔刮乔今耳朵。
乔今弯起眼睛,眼睛在夜里熠熠生辉,不需要千言万语,就让旁人吃了一嘴狗粮。
卫崇“啧”了声:“去车上你侬我侬,别人看着长针眼。”
出了庄园,乔今只见一道清俊瘦削的身影立在越野车边,诧异道:“哥,你怎么来了?”
燕玦眉眼间溢满忧郁之色,“我打你电话没接……”
“我没事。”不等燕玦多问,乔今便自答道,“好好的。”张开双臂转个圈,表明自己安全无恙。
燕玦神色并未轻松半点,他走上前。
乔今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拍了拍燕玦后背,轻声安抚:“哥,没事了。”
燕玦勉强笑了下,松开乔今,看向陆声。住院的那段日子大半时间是陆声陪着自己,对这个孩子,他很难不产生怜爱之情。陆声遭遇这样的事,别说乔今,换作是他,也会冒险来救陆声。
“没事就好。”他对陆声说。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这一句,没事就好。
陆声眨巴眼睛,点了点小脑袋。谁对他好,他知道。
……
另一边,龙爷一伙人在警方的追捕中仓皇逃窜,竟要钻狗洞离开庄园,不由得大发雷霆:“警察怎么会这么快过来?!”
几乎是在得知警方查封酒店的下一刻,这里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包围了,放哨的人根本没传回半点音信,警方绝对是有备而来。
既是有备而来,定然提前得知此处有非法集会。如何提前得知?自然是有人与警方串通一气。
要么他们之中有叛徒,要么今天来的人有问题。
龙爷问傅临:“你那两个朋友呢?”
傅临淡声道:“如果他们有问题,之后我会亲手了结他们。”
“他们有问题,你呢?”夜色中,龙爷眼神阴沉得像要吃人。他本就是个多疑的人,三番两次怀疑傅临,耐心将至极限。
恰在此时,一道枪声破空而来,傅临侧身护着龙爷往旁一躲,枪弹擦着他胳膊飞过,一道伤口血淋淋绽放。
龙爷大惊:“小兔子!”
傅情问:“哥,你怎么了?受伤了?”
傅临没有回答,沉声道:“您可以怀疑我,先离开这里再说。”
隐约传来警方的喊话:“别跑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那盛煌老总第一个钻进狗洞,紧接着中年女人也钻进去。逃命要紧,还顾什么体面?
龙爷:“……”
但见龙爷脸色森冷骇人,另外两位老朋友连忙道:“龙爷您先请!”
龙爷看着狗洞,愤愤地也钻了进去。他体态发福,臀部尤其肥硕,钻了一半竟卡住过不去,俩老朋友又是好笑又是急得要死,向傅临求助。
傅临说了声“龙爷失礼了”,一脚蹬上龙爷的屁股,将其生生踹了过去。
龙爷不知傅临用的是脚,难堪地闷哼一声,在盛煌老总与中年女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另外两位目睹全程的老朋友自是不敢说,在心里偷笑。但此时实在不适合嘲笑别人,他们连忙也钻了过去,还好体形不像龙爷那么“丰腴”,不用傅临对他们“失礼”。
保镖接二连三也钻出来,而警察也赶到了,留下几人与之周旋,龙爷带着老朋友与傅氏兄妹,往山林中逃去。
山路崎岖,林木茂盛,夜里黑布隆冬的,警方要想再找到他们,就比较难了。
龙爷身宽体壮,近些年又不常锻炼,尽是享受别人的阿谀奉承了,就算有逃的时候,也不像今夜这般狼狈!他心中愤恨,体力急剧消耗,跑了不到半小时就一脑门的汗,活像刚从桑拿房里出来。
“小、小兔子……”
傅临扶着自己眼盲的妹妹,“龙爷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当初将“聚会”设立在这里,就准备好逃脱的安全路线,而龙爷每年来,也会派人在路线尽头的道路待命,以防东窗事发,可巧今年就派上用场了。
但他没想到居然这么远!早知道就规划一条近路,这路又不好走,简直快要了他老命。
没被警察抓住,山里弯弯绕绕的小路把他累得够呛,这叫什么事呀。
傅情身体不便,与傅临落后几米,她边走边小声问:“哥哥,龙爷说‘你那两个朋友’,什么朋友?”
傅临胳膊被枪弹划伤,还要用力扶着自己妹妹,防止她摔倒,疼痛与血水让他整条胳膊发麻,他面不改色,另一只手用手电筒照射前方藏在影影绰绰林木间的小路,淡声道:“没什么。”
“哥,你在瞒着我事。”
“你瞒我的也不少。”
傅情默然,抓住自己哥哥胳膊的手指收紧,涩声道:“哥,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
傅临不置可否,只说:“小心台阶。”
穿过山林,几人来到山后隐蔽的一条马路上,那里已经停好三辆车。
龙爷与傅临傅情一辆,盛煌老总与中年女人一辆,两个老朋友一辆。保镖人数在逃跑的过程中因为殿后与警方交战,一路递减,只剩两人,加上此处留守的保镖,总共五人。
到了此时,龙爷脑中方才警铃大振,连忙道:“快走!”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傅情的胳膊被一只熟悉的大手握住,而后拍了怕。傅情总算松了口气,尽管看不见,但她知道,她最得力的助手回来了:“丁力。”
丁力沉默地又拍了两下,表示“是我”。
傅情唇角冷冷翘起,要“卫伦”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会带来警察,她就是要这腌臜地方被一锅端。但她没想到警察会这么快找到庄园,差点破坏她的计划。还好,变化并未赶得上计划。
车一路行驶,远离郊区,往荒无人烟的地方开去。一小时后,停在一座废弃的厂房前。
傅临打开车门,彬彬有礼道:“龙爷请。”
龙爷下了车,茫然四顾:“这是什么地方?”
黑夜里,傅临的眼睛忽然顾盼生辉,近乎柔情地将目光投向厂房,喃喃道:“我们的坟墓。”
风有些大,龙爷没听清:“你说什么?”
傅临淡淡一笑,往后看去,车门相继打开,盛煌老总及其余三人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色,表情一致困惑:“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傅临胳膊上的血还未干透,他用手指蘸了一点,尝了尝,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血是甜的,而非污臭不堪。
血迹在他唇上留下一抹艳色,如果世上有蛊惑人心的恶魔,无疑,现在的他就是。
“我们去做点快乐的事。好吗?”
没人拒绝得了他,没人。
几人昏昏沉沉往厂房走去,到了门口,龙爷多年游走在刀口上的警惕心猛然惊醒,对傅临说:“现在就去邻市。”那里也有他的势力,然后设法前往边境,于他而言这才是最稳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