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
“就是这里之外。”邓辽张开双臂,“你闻闻,这里的花多香,大家都喜欢脱光了在地上打滚。但是在‘外面’不行,所有人都要衣着得体,仪表堂堂,才是个正常的社会人。”
乔今总结道:“这里是法外之地。”
邓辽:“不,是天堂。”
狐狸面具后,乔今表情淡漠。如果这里是天堂,那也是一个虚假的、丧失理智与道德的“天堂”,只有失去内心支撑、灵魂空洞的人才会喜欢这里。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会控制自己的欲望,将邪恶的念头压下去,否则与动物无异——怪不得叫“动物会”。
“你与在‘外面’不太一样。”乔今看了眼走路姿势吊儿郎当的邓辽。
在粉丝媒体面前,小歌王邓辽成名多年,永远是冷傲带着锐气的。而在这里,他褪去所有的傲气,从里到外变得油滑、恣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看上去越飞越高,实则摇摇欲坠。
邓辽随手从侍者的托盘中取一杯香槟,一口气抿了半杯,晃着酒杯说:“到了这里还绷着,那叫自讨苦吃。”
他抬手一指,如数家珍:“那个也戴猴子面具的,在外面是个喜剧综艺主持,每天都要笑几百上千回,简直把他恶心吐了,到了这里后一整天不说话,任何人对他有意,都可以‘上去自己动’,就像个自动按摩|棒。”
乔今:“……”
“还有那个,带鸭子面具的,银行高管,家庭美满。但他其实是个实打实的骚0,在外面只能憋着,不能出格半步。到这里后,半小时一轮,都不带停的——别跟他对上视线,他会以为你想干他。”
乔今:“…………”
“这里的主办方是谁?”乔今转移话题,他实在不想听他人的“失足史”了。
邓辽意味深长一笑:“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胆子够大啊。”
乔今静待下文。
邓辽把喝空的酒杯放在泳池边上,一个戴猫面具的比基尼女郎朝他抛媚眼,他袭了一把人家的胸,说句荤话,大摇大摆离开。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双’了,眼睛别瞪那么大好不好?她喜欢着呢。”邓辽说。
乔今回归正题:“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吃喝玩乐,主办方到底图什么?”
“还能图什么,当然是图钱了。”
“我到这里之后并没有收钱。”
邓辽哈哈大笑,笑得相当夸张,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也太单纯了吧?这会儿收你什么钱?酒水钱?那就是个屁,他们才不看在眼里。等你喜欢上这里,自然心甘情愿大把大把地掏钱。”
“什么意思?如果我下次不来了呢?”
“那也没办法咯。看你自己吧。有人来过一次之后就没来,因为破产了,没有资格再进入这里。”
绕来绕去,乔今始终没有得到想要的线索,不由得有些烦躁,问:“我想见这里的主办方,你有办法吗?”
他相信,傅情让自己来这里,必定与主办方有着相当深的瓜葛,又或许,她就是主办方之一。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邓辽爽快地说,紧接着话锋一转,“还是那句话,我们干一炮。或者我跟陆余干一炮,啊,要不三人一起吧。”
见乔今陆余不搭理自己,邓辽并未多作纠缠,懒懒地喊:“你们这样不行哦,那些家伙最喜欢玩得开的人。要想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不疯是不行的。”
疯,这个字让乔今想到傅临与傅情。看来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邓辽知道的肯定比他口中透露的更多,但他就是故意让人急,乔今总不能强行掰开他的嘴,只能另辟蹊径,去其他人嘴里找线索。
如果真如邓辽所说,这里的“回头客”与“老顾客”应该相当多,甚至正式的“会员”,他们一定知道更多的秘密。
打听是门技术活,要用最少的话,套出最多的消息。乔今绞尽脑汁,舌灿莲花小半天,总算给他挖出那么点有用的信息。
代价是平白惹了一身骚,被好几个男女求爱,只能与陆余躲到酒店房间,表明已经名草有主。
乔今整理已知的信息:“一,主办方势力很大,很有可能与毒品打交道。”
让人心甘情愿地花钱,除了生理的需求,定然还有更深的缘由。侯杰与费正德都跟毒品有关,侯杰被傅情暗害,费正德虽是费烨所杀,同时也是傅临所在的盛煌传媒的股东。很难让人不多想。
侯杰与费正德,会不会也是“动物会”的成员?
如果是,傅情又为什么害侯杰?她不也在“动物会”?
乔今:“二,这里的十二生肖动物面具中,唯独少了兔子。我问为什么——”
“我每年都来这里,连续三年了,都没能见到传说中的‘兔子’。据说只有身家百亿的人,才有资格与‘兔子’春宵一度,我看我这辈子是没希望了。”被乔今套话的人如是说。
“这个兔子,是个关键人物。”乔今分析道,“但听他们的话,地位就好像古代青楼的花魁。”
陆余眉梢一挑,思忖道:“还记得星光秀盛典上,傅临拿到‘娱乐圈最让人想睡的男演员奖’第二名时说的话吗?”
“他说还以为自己进了青楼……”乔今悚然一惊,想起傅临车里的兔子挂件,燕玦、吴诗萱与袁萌都收到过他的兔子挂件。
很有可能,傅临就是“兔子”,他对自己的身份深恶痛绝,才会那般扭曲。
说到此处,二人陷入沉思,傅临傅情到底想做什么?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线索,乔今说:“三,主办方不在酒店,但仍在景区内。景区内存在其他隐秘场所,供主办方休息,以及进行其他活动,甚至毒品交易。而此酒店,除了挑选‘顾客’之外,还起到一个遮掩的作用,就算被举报,也只是聚众淫|乱罢了。”
陆余忽然用手指碰了碰乔今嘴唇,四顾看去,似乎担心被监视或监听。
这地方已经脱离现实世界,就算酒店房间被安装监控,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陆余仔细搜查,果然在电视柜后面扯出一只针孔摄像头,丢进垃圾桶。
乔今脸色一沉,如果他真跟陆余在房间干了那档子事,无论是被威胁,还是发布到网上,都是相当糟糕的事。
响起敲门声,乔今立时警惕,陆余用眼神安抚他,戴上面具去开门。
门外是送餐的服务员,戴着可爱的猫面具,嗓音甜美:“祝二位度过一个浪漫而激情的夜晚。”
陆余接过牛排红酒,冷淡地道了声“谢谢”,关起门。
二人没动这份晚餐,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掺成瘾性药物。
房间内有小冰箱,陆余从里面取出两瓶没有开封的可乐,给乔今拧开瓶盖,“先委屈一下。”
乔今笑笑:“不委屈。”
夜的浓黑涂遍整片天空,酒店内灯火通明,泳池波光粼粼,被酒精冲昏头脑的人比白日更加纵情享乐,几乎每走十步就有一对或三五成群的人释放动物本能,互相纠缠。
就像远离人间的虚假伊甸园,自以为此刻就是极乐。
乔今唰地拉起窗帘,与陆余在房内静默等候。
至凌晨,被药物与精虫控制身体的“动物们”终于精疲力尽,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远远看去就像某种肉色的大虫子。而后他们被料峭春寒冻醒,屁滚尿流地跑回房间继续睡。
也有那么些精力旺盛得不正常的,在棋牌室里豪掷千金赌博,邓辽便是其中一个。
他叼着香烟,将牌甩在躺在桌上的裸男小腹:“同花顺。”
戴小熊面具的裸男发出娇哼:“我今晚就是你的了~”
邓辽:“那怎么够?多赏你几个男人玩玩。”把筹码与牌尽数堆在裸男身上,裸男被几个如饥似渴的男人抬走。
邓辽兀自吞云吐雾,不理会前来搭讪的男女,正觉无聊,口袋传来振动。
他避开众人走出棋牌室,查看手机短信:带卫伦与陆余过来。
邓辽嗤笑一声:“当我是跑腿的?”
不过这里他确实玩够了,去山上看个戏未尝不可。
乔今站在酒店大厅观看整个景区的展示图,后面传来一道声音:“别费力气了,那上面不会标他们的位置。”
乔今回头。
“走吧。带你们过去。”邓辽歪了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