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建平抿口香槟,恍然大悟状:“瞧我这头脑,那个费卿跟卫崇有过一段是吧?”
“是谁把他带来的?”卫母也是没好脸色。
卫建平妻子杜巧云尴尬, 对卫母说:“大嫂你别生气,卫智不是有心的。我这就给他说去。”
卫建平:“说什么说?那么多人看着, 非要让人下不来台?”说完, 似乎觉得话有不妥, 腆着脸补充, “闹起来,卫崇也不好看。”
卫崇现在就恶心想吐,特别是看到卫智与费卿离得极近,两人眼神胶黏、肢体暧昧。他放下酒杯, 去小阳台透风。
乔今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出卫智与费卿的关系不简单,还带到家里的宴会上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存心的。
而卫建平居然没生气,上次他过五十大寿,卫智用一张床照毁了寿宴,他可是大发雷霆。
这个费卿,当真不简单。
费卿目光流转,没找到卫崇,端着酒杯向卫妩款款走近,温和有礼地问:“卫小姐,别来无恙?”
卫妩翻个美美的白眼,朱唇冷笑讥讽:“只要费先生不出现,我能活到九十九。”
费卿:“哦?那真是遗憾,都说红颜薄命……”
话未说完,被一道冷酷的男声打断:“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巴,否则可能再也喝不到今晚的美酒了。”
“……你来干嘛?”卫妩没好气地看着自己的前夫。
周斯理风度翩翩举杯一笑:“美酒当配美人,我……”
“滚蛋!”卫妩掉头就走。
周斯理:“……”
费卿也识趣地走了。
周斯理对乔今耸肩:“你姐的性格还真是没变过。”
乔今干巴巴地笑了笑,这位前姐夫,他是真不熟。
“不过,我就喜欢她这样。”
“喜欢为什么还要离婚?”
“走出民政局大门我就后悔了。”周斯理叹气,“其实都怪她,我顺嘴说了句离婚,她就当真了,我脑子一热……人哪,就是贱。”
乔今:“……”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嘛。
好在周斯理并不个见色忘友的人,比起追妻,他觉得此时更需要开解的是自己的大舅子卫崇。他拿了瓶威士忌去了小阳台。
“来,大舅子,一醉解千愁。”
小阳台的窗户开着,冬夜的刺骨寒风冰棱似的扎进来,如果是露着小香肩的女人进来,早就冻得跳脚了。幸好俩人都是皮糙肉厚的男人,抗寒。
卫崇不接周斯理的玻璃酒杯,“我有什么愁?我不需要醉,我早就醉过,也醒了。”
“真的?”
“我只是有点恶心。”
“他是故意恶心你的。你上当了。”周斯理一口抿了烈酒,语气松快,“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提醒你,你还在乎他。”
“见鬼的在乎。”卫崇骂道,“卫智那个傻帽。”
直到宴会结束,卫崇才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彬彬有礼地送走亲戚,没给费卿半个眼神。
费卿经过卫崇身边莞尔一笑说了句:“来日方长。”
卫崇当他是空气。
人走得差不多了,卫崇凛然看着卫智。
卫智被他眼神冻得一哆嗦,“你、你瞪我干嘛?”
卫崇问:“卫智,我哪里对不起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卫智的表情活似弱智。
卫母恨铁不成钢:“你跟谁交朋友不好,非要招惹那个费卿?”
“我都快三十的人了,跟谁交朋友还要经过你们允许?”
“你跟谁交朋友都好,就是不能跟费卿!”卫父一拍桌子,久居上位的人,天生有股让人臣服的气势。
卫智腿肚子发颤,强撑道:“费卿怎么了?难道因为他跟卫崇好过,还不能跟我好了?”
此话一出,不光卫父卫母,卫建平与妻子的脸色也都刷的变了。卫建平指着儿子:“你再说一遍,你要跟谁好?”
卫智真的对不起他的名字,越活越糊涂,抑或是压抑得久了,中二病终于在将近三十岁这年到来:“我就是要跟费卿好!只有他看得起我,只有他会夸我!”
众人:“…………”
乔今想,夸你一句就要跟人家好,你是三岁小孩吗?
卫智的智商还真跟三岁小孩差不多,自以为悲情地抹了下眼角的泪,“我知道我比不上卫崇卫妩,连阿伦都比我会赚钱。他天生就是当大明星的料,我不是啊。我也想有人认可,也想有人喜欢,费卿怎么了?古代破鞋都有人穿呢,到了现代,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我是不会嫌弃他的。而且他让我有安全感,除了我,现在也没人敢要他了。”
“………………”究竟是谁给你的错觉?
费卿确实没人敢要,那是因为没人玩得过他。就你那猪脑子,恐怕被玩死都还在帮他数钱。
卫崇简直气笑了:“我以为你虽然不聪明,至少不蠢。”
卫建平脸色铁青,训斥道:“赶紧跟那个费卿断了!不然我打断你腿!”
“爸,就算你打断我腿,费卿也会照顾我的。”卫智言之凿凿,仿佛就认定费卿不回头了,“我相信他。他对我最好了。”
他的目前、一向懦弱温柔的杜巧云难得赤了脸:“卫智!你糊涂啊!那个费卿图你什么,你是真不明白?”
卫智:“他没向我要过一分钱!你们就会往坏处想费卿。我问你,卫崇,费卿当年向你要过钱吗?”
卫崇:“……那倒没有。”
“这不就得了?他图的就是我这个人!”卫智自我感觉良好,“不像那些女人,就会让我买名牌包包,买衣服买口红,还要送车送房。”
卫崇冷笑:“就算他不图你的钱,也绝不是图你的人。他玩你呢。”
卫智反唇相讥:“你这是嫉妒我。”
“……”
“费卿这么好,你后悔了是吧?”
卫崇:鬼才后悔,不,就算变成鬼也不后悔。
显然,卫智误会了卫崇的沉默,他警惕道:“现在费卿是我的人,你不许打他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卫崇已经懒得教育这个弱智堂弟了,冷着脸走出门去,“随你便,有你后悔的时候。”
这场难堪而滑稽的较量,仿佛以卫智的胜利而告终。乔今近乎怜悯地看卫智一眼,无言以对。
卫智:为什么毫无胜者的快感?
卫父唉声叹气:“老二啊,管管卫智吧。”
卫建平气得狠了,两腮松弛的脸皮微颤,看上去有几分狰狞,他说:“我知道。”
卫智犹自振振有词:“大伯,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管管我?卫崇喜欢男人就行,我喜欢就不行?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孽子,给我闭嘴!”
慑于父亲的震怒,卫智不情不愿往杜巧云那里躲,却被母亲在胳膊上拍了一掌。得,现在他是谁见谁嫌。
……
年三十那天,乔今收到付鸣的贺新年短信,也回发了一条。
原以为这样就完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没想到付鸣居然给他发了压岁钱,虽然只有两百。乔今哭笑不得回电,先是感谢,又说:“付老师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给压岁钱。”
付鸣说:“在我看来,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乔今愣了下,付鸣的语气,熟悉得让他心悸。
……错觉吧。
说到小孩子,乔今包了三个大红包,一个给天天,一个给安安,还有一个,是属于陆声小朋友的。
吃完年夜饭,乔今趁着大家都在看春晚,他悄悄溜出了门。
他去的不是陆余家,而是河滨。这里晚上举行烟火大会。
果然有很多私家车停在那里,车位几乎挤满,乔今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被人遗忘的车位插进去。停好车,他给陆余发微信,说到了。
陆余说了个餐厅的名字。
不到一千米的距离,乔今快步走,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进了包间。
陆余点了茶水与可口不撑肚皮的糕点,两人边吃边聊。陆声则眼巴巴地瞅着窗外,等烟花。
十一点的时候,烟花大会终于开始。随着炸裂耳膜的轰鸣,五彩斑斓、遮天蔽月的星火燎原般布满夜空,为新年的到来撕开一道裂缝,让喜悦与希望渗透进来。
陆声坐不住了,小脸几乎贴到窗玻璃上。陆余失笑,带他出去看。
璀璨烂漫的烟火光芒照耀着河滨,河畔人头挤挤,水面波光粼粼。在一朵金色的梅花形烟花中,乔今把压岁钱送了出去:“陆声,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