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好+番外(43)

水桶沉到了底,陈墨掂了掂绳子,用力提上来,掌心被磨出红痕,因为他皮肤白皙,看上去很是明显。

井水清澈,倒映出他的身影,陈墨看见自己的脸绷得很紧,眉宇间冷若寒霜,看上去十分不好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来这之前接二连三的事,每一件都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无能。

他担忧、恐慌、自责、难过,每一样情绪都憋在心口,憋得他难受至极,可除了晚上蒙在被子无声地哭上一会,却找不到任何的发泄口。

他的心就像一个气球,一直不断地积攒着负面情绪,如今终于到达了一个临界点。

愤怒就像是一把银针,狠狠地刺在他心上,各种情绪顺理成章地发泄出来,叫嚣着几乎要让他失去理智。

陈墨已经不像半年前那样冲动。

他蹲下来,脸色和语气收敛得近乎平淡,除了萦绕在眉间的冷肃之意,几乎看不出来他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明天他再找你,你先来告诉我,知道吗?”

齐彩在他犹如实质的目光中轻轻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地小声问道:“校长……真的是坏人吗?”

陈墨平静道:“是。”

他的目光落在齐彩侧颈的那道红痕上,目光闪了闪。

他第一次做老师,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跟学生解释这些事,最终陈墨轻声说道:“无论谁都不可以随便亲你,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家长,然后报警。”

当天晚上陈墨躺在床上,被初秋深夜的冷风吹得头疼。

他在想一个万全的计划。

他要拿到证据,不然仅凭齐彩的一面之词,估计很难定校长的罪。

睡觉之前他借了同行女生的充电宝,关机多天的手机终于活了过来,摄像机和录音机功能没有损坏。

屏幕上荧荧的光和窗外斜织进来的清冷月光映在他眼底,黑沉的眸子看似平静,细看之下里面却是暗流涌动。

不过他却没想到,事情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发展。

第二天陈墨照常上课,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他甚至一脸平静地跟校长打了个招呼,听他一如既往和蔼可亲地说话,不动声色地按捺住时刻想要挥起来的拳头。

齐彩坐在教室后面走神,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她有半个小时是没有在听课的。

陈墨却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提醒,也没有批评,只是在走到她身旁的时候轻轻地摸摸她的发顶,无声地告诉她不要害怕。

齐彩很聪明,她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把事情翻来覆去地想了一遍,再加上有意从奶奶嘴里套出的话,她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小事,当然也不是一件好事。

她脸色苍白,魂不守舍,只有在陈墨靠近的时候才会用那双无助的大眼睛望着他,最初见面时眼里闪烁的光亮似乎蒙上了灰尘。

陈墨叹了口气,心里对那个畜生的恨意和愤怒又多了几分。

但他必须忍,他需要忍到放学,忍到畜生想对齐彩做什么的时候,用相机和录音笔把证据留住,然后再施展他的拳脚。

他保证,在警察来之前,他不会让那个畜生从地上爬起来。

放学后陈墨心不在焉地收拾讲台,余光一直瞥向门外。

教室里空荡荡,齐彩像其他学生一样背着书包离开,临走前在陈墨面前驻足,克制了一天的情绪终于憋不住,低着头小声啜泣:“老师……我害怕。”

陈墨深吸了一口气,蹲下来直视她通红的双眼,认真且坚定道:“老师保证,我会保护好你,这次不会让他得逞,一定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陈墨在教室里等了许久,都没见到齐彩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们说好等校长在办公室门口招手让齐彩过去的时候,她会刻意经过教室门口,这样陈墨就会看到她,然后悄无声息地跟过去。

可齐彩迟迟没有出现。

不安的情绪让他坐立难安。

在看到校长办公室已经锁门的时候,陈墨的心骤然狂跳。

他拔腿就跑,冲出校门,沿着齐彩回家的小道一路狂奔。

理智在此刻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和恐慌压制,陈墨恨不得立刻回到上午,在见到那个畜生的第一眼就把他狠狠地揍一顿,就算他矢口否认,也要揍到他屈打成招。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陈墨剧烈地喘息着,每一口灼热的气几乎能把五脏六腑烧穿。

这条路人迹罕至,陈墨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他拼命地跑,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一道人影。

汗水沾湿了他的睫毛,落进眼里,又疼又涩,陈墨眯起眼,勉强看清了那道人影。

果然是校长!

可是……

齐彩呢?

陈墨的心在跌回胸腔的那一刻又弹了起来。

他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同时环顾四周,却没能发现另一道身影。

直到他越走越近,看清校长周围的情景后。

黑沉的瞳孔骤然一缩。

齐彩跌坐在地上,两条腿拼命地蹬着,嘴被死死地捂住,一条胳膊被钳制在校长手里。

陈墨后来回想起来,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跑过去,又是怎么把校长踹翻在地,一拳一拳打得他头破血流。

他只记得齐彩惨白的脸色和无声留下的眼泪。

陈墨发了狠地揍人,手下毫不留情,有好几脚踹在他的下半身。

校长目眦欲裂,奋力挣扎,狠踹在陈墨胸口处,陈墨踉跄两步,目光落在草丛中的石块上。

他抓起石块,脸色冷凝如冰,高高扬起,对准了校长的头,倏地落下——

第47章

“老师!”

齐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来不及拦住他的手,干脆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满是泪水的脸上写满了恐慌。

陈墨的手骤然顿住,砖头离校长的头顶只有寸步之遥,砖底沾的泥扑簌而下。

这一砖头下去,保不齐会出人命。

校长没想到他这么狠,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血糊了一脸,双眼肿成紫色,下巴上全是淤青,腿抽搐着,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陈墨喘了几口气,把砖头扔在地上,身形摇晃着后退两步,显然也是精疲力尽。

齐彩身上的衣服凌乱得不成样子,领口被扯到肩膀,脖颈上又多了几道红痕,脸上还有巴掌扇出来的指印,陈墨只看了一眼,刚压下去的火又腾地燃烧起来。

他俯下身揪住校长的衣领,把他的上半身提起来,脸上的表情凶狠至极,咬牙切齿道:“畜生,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把人往地上重重一摔,摸出手机报警。

乡里的派出所警力不足,来了两个辅警,把人带下去做了笔录,但因为证据不足,事发地又没有监控,仅凭齐彩和陈墨的一面之词无法立罪,更何况校长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

反而是陈墨,因为打架斗殴被口头警告了一顿。

警察说些什么他没听进去,垂着眼不说话,临走前问了一句:“如果有证据是不是就可以立罪?”

警察一愣,下意识地多看了校长一眼,这两人各执一词,虽然主观上他们偏向于陈墨,但客观上他们只相信证据。

“当然,如果证据确凿且合法,我们会依法处理。”

陈墨点点头,把齐彩送回家。

他一身狼狈,衣服上脸上满是土,嘴角还沾上了血迹,把她送到离家不远的地方就顿住了脚步。

齐彩两个麻花辫乱成一团,泪痕未干,一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眼神寂静无波。

她听懂了刚才警察说的话,证据不足,坏人没有得到任何惩罚,她依然存在着被继续骚扰的可能。

陈墨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心骤然揪疼,连呼吸都在颤抖,他轻声问:“齐彩,老师可以抱抱你吗?”

他话音未落,齐彩就扑进他的怀里,忍了一路的恐惧和委屈再也憋不住,像受伤的小猫一样趴在他肩头呜咽,瑟瑟发抖地哭着,双手攥紧陈墨的前襟,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陈墨珍重小心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说些什么,眼眶却先一步红了。

他的喉结滚动两下,才沙哑着开口:“对不起,是老师没用。”

他不该冲动,他应该先把证据留住。

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脾气,也高估了自己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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