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水芹二人,门口的小二先是柔声问候了一番,然后递上沏好的温茶,带着他们在店内逛了一圈。
金丝布庄不似良美布庄,布料随意堆放,成衣寥寥无几。他们反倒挂满了华美的成衣,布料整齐地摆放在一旁,并且还设有普通麻布区,水芹看了看价格,实际上与良美布庄无二,一样的实惠,并且这里更加整洁。
水芹跟着逛了逛,觉得在这店里十分舒适,店内无论是服务还是布料都是上佳,她看着都想下手买。
看完,水芹不好意思道:“实际上,这次我并不是为了买布而来,这两年我得知棉布因为其制作复杂,故而价格昂贵,普通人家都买不起,便做了一个纺线车,能大大提高纺线的效率,请问,我能不能见一下你们店家?”
小二微笑应声:“理应是可以的,只是今日店家不在本店,要不我先帮你们通知掌柜,有什么事都可以与掌柜说,我们掌柜可是最被店家看重的。”
见他如此态度,水芹的心放下了一半,连连答应。
不过片刻,一位身材颇为魁梧的掌柜便走了出来,视线划过水芹,在许晏清身上顿了顿,露出个和善的笑:“幸会幸会,我便是嘉通县金丝布庄的掌柜,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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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远行
水芹让小雨与小虎将纺线车搬了进来, 然后当着掌柜的面,将棉花用光滑的木棍卷成空心柱,再将它一端勾在左手边的长针上, 右手不快不慢地转动纺车摇柄,左手握着棉锤,用拇指和食指及中指的松紧控制线的粗细①, 一根均匀的细线便在右边纺轮上转了一圈又一圈,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左手边的长针上,不一会, 便摞了厚厚一层。
掌柜神色微动,点点头:“不错, 不错。这是谁做的, 打算怎么卖?”
水芹笑了笑:“这就是我做的, 掌柜的,您也看到了, 这纺车使用起来十分省力方便,只要它流传开, 赚的钱财绝对无穷无尽。”
“如果这纺线车真如你说的那样,是的。”掌柜打量着纺线车,显然很有兴趣。
水芹继续道:“我是这样打算的, 先做十台卖给你们,这价格好商量,你们要是觉得好用, 我们便继续合作,之后直接把货交给你们,你们全权售卖,卖出去的钱, 我们一人一半。”
掌柜听了不置可否,似笑非笑道:“你还不如把纺线车的图纸直接卖给我们,价钱上,我们定不会让你吃亏,说句难听的话,这纺线车十分简便,让木匠一拆便能重新做出来一个,何必要死拿着货。”
他说的有理,但水芹想要的不是这些,她道:“做一辆纺线车只需用一些木材与铁矿,造价极低,我做出纺线车,并不是为了钱,而是想将这纺线车推行至全朝,所以定价必然不能高,若是把图纸直接交予你们,你们能保证不溢价吗?”
掌柜摇摇头:“你这想法未免太过天真,果然还是个小娃娃,这纺线车是有商机不错,但如你所说,制作方法简单,造价又低,我们最多卖十天半个月,别人便也能做出纺线机,若是低价卖,岂不亏死。”
只听水芹淡定道:“如果我有办法破这个局呢?”
之后再多,水芹便不肯说了,他们约好时间,等几日后店家有空再谈。
走出布庄,许晏清颇有些好奇:“你到底有什么法子,能让掌柜他们都听你的呢。”
水芹神秘一笑:“这是秘密,过几日你便知道了,到时候可别忘了陪我去啊,要不然你可得再好奇一段日子了。”
回到家,秋葵与小草兴奋地扑了上来。这一年,水芹每月只能回来三天,原本与她朝夕相处的秋葵第一个受不了,因为见不到妹妹,在被窝里掉了许多泪,要不是有小草陪着,恐怕要成哭包了。
与家人打完招呼后,“汪汪”几声,大暖二白光光一个赛一个的热情,蹬着大长腿想扑上来。
她们三个每个都有二十斤,这扑上来可不得要了水芹的命,水芹连忙叫停,挨个又摸又搂,总算安抚了她们的想念。
蒋满谷开玩笑道:“要是知道那么久都见不到你,家里人哪会同意让你去啊。”
水芹虽笑着,心里却一咯噔。
一直都没有想好该怎么与家人说,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逝去,水芹便越来越紧张,话越来越少。
她这明显的反常,让一向粗神经的蒋满谷都感觉到了。
但她不说,大家便也没问,等着她自己开口。
这日便是与布庄掌柜约好的日子,水芹带着小草,拉上许晏清,还有个赶牛车的小虎,一起去了县城。
金丝布庄当家就姓金,对她的纺线车很感兴趣,对那法子更感兴趣,但最让他感兴趣,甚至眼前一亮的,是许晏清。
嘉通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秀才,谁人不识谁人不晓,像金老板那样的商人,最是喜欢与读书人打交道,聊了两句,觉得十分投缘后,他直言道:“若是你能说出个二三来,这事我便听你的。”
水芹忍住笑意,捏了捏许晏清的胳膊肉,以示感谢。
“其一,我们的纺线车做工好,价格低,就算有其他仿冒店出现,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取代我们。”
金老板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其二,金老板可以制作一种独一无二的图案,与金丝布庄四个字一起镌刻在纺车上,这有两个好处,一便是让大家认定金丝布庄的名号,二则是可以扩大金丝布庄的影响力,试想,如果每家每户都知道了金丝布庄,那该能转化成多少实质上的银钱。”
话音未落,就见金老板脸色微微一凛,眼神锐利地看向她:“这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水芹不卑不亢:“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这么问过我了。”其实压根就没人这么问过她。
说着,她继续道:“其三,便是将金丝布庄的名声打出去,可以讲个母慈子孝的故事,也可以讲个夫妻恩爱的故事,让大家对金丝布庄有初步的概念,让人们先入为主。”
金老板沉默三秒,拍板:“按你说的来。”
这事第一步算是尘埃落定了。
之后便是做纺线车,水芹雇了一位木工,还有两位穷困人家的少年,在正式过年前做出了十辆纺线车,给金丝布庄试用。
纺线车定价十分低廉,只需五百文,如此一来,有织布机的人家能买得起,在自家便可大量出产棉布,棉布的使用率大大提高。
不过这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了,在忐忑中,这个年轻飘飘地过去了。
眼看着离与莫大夫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在某日晚饭时,她终于鼓起勇气道:“爹,娘,姐姐,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蒋满谷的筷子顿了顿,原本要夹肉的筷子转了个方向,夹了筷菜:“你说吧。”
“莫大夫跟我说,他有意向收徒了。”
秋葵松了一口气,惊喜道:“那是好事呀,妹妹,你不是一直想拜莫大夫为师嘛。”
然而她这口气松的太早,水芹下一句便道:“但莫大夫有条件,他认为自己医术不精,为了学到更多,他打算等二月份便出发往北行,做个游医,一路走一路医,如果要当他徒弟,就必须随他一起去。”
“这、这成何体统?”蒋满谷觉得这条件实在太荒唐,妻子肯定不会同意。
谁知一转头,周氏只愣了一下,抱着怀中的孩子,脸色不变问道:“要去多久。”
水芹尽量往少了报:“大概一年?”
周氏又问了些问题,最后点点头:“你想去便去吧。”
这句话太不可思议了,水芹震惊反问:“真的吗?”
“我都随你,你再问问你爹的意思,如果他也同意,这事便这么定了。”周氏爽快得很,宛若变了一人。
于是水芹又看向了爹,四目相对,蒋满谷一时只觉得压力甚重。
他偷偷看了妻子一眼,慎重地思考了一番,觉得周氏也许、应该、确实是同意的意思,便叹口气道:“你若是想去,那便去吧。”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定下了,躺到床上时,水芹还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