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在里面伸伸舌头,有点害怕了,这次母亲也不和她站同一线了。“小雪,你太过分了!你都多大了,这传出去谁还敢娶你啊!”
“天雅,你看看,你说说,两个儿子都没让我生过这份气,操过这份心。我上辈子是欠她的了?早晚有一天我会被她气死的。”看得出父亲是骂累了,急的一身汗的站在那里,有气无力的说着。旁边江雪母亲一边给他扇扇子一边劝说。
“爸,我也是为你好,你老咳嗽大哥说必须让你戒烟的,再说你算算,一盒烟两元,你一天抽一盒,一年就是七百多,相当于抽了辆很很不错的自行车。”
“你个死丫头。”江雪的话又激怒了父亲,他冲着门踹了一脚,“我打十七岁开始抽烟,抽了四十年,你有没有算过我抽了多少辆自行车?”
他话音刚落,屋里就传出了江雪铜铃似的声音:“爸,不用算,四十辆。”后面紧跟着一句很低的声音,“相当于一辆不错的面包车了!”
江雪的话让父亲倒吸了一口气,张着嘴半天说不上话来,气的直在原地打圈,“天雅你说说当年怎么就摊了这么一个女儿?”
“妈,你快带爸爸到北屋凉快凉快,等他气消了我再出去认错。”里面再也没声音了。
父亲元气大伤的由母亲搀着去了北屋。“我给你说,他要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把她揍死,我就不姓江。”父亲喝口水怒气丝毫未减,江雪母亲没说话把电扇开开也坐了下来。
“天宇哥给我玩。”一个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六七岁的女孩在追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手里的花蝴蝶。
“才不给呢,这是我抓的。”
“我告诉娘你欺负我。”小女孩说着还真擦起了眼。
“那是我娘,不是你娘,你是我娘从柴禾堆里捡到的。”
“娘说,我大了是要做你媳妇的,到时还是要叫一声娘的。”显然小女孩并不理解这句话但却记得很清楚。
“才不要你做我媳妇呢,你那么爱哭。”说着男孩就把小女孩推地上了。
“天宇怎么又欺负小梅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两手面的跑了过来,“爹娘回来,你又要挨骂了。”说着扶起地上的小梅,拍拍身上的土,“小梅不哭,跟天雅姐姐学做饭去。”
江雪母亲想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了,父亲重重的叹口气:“天雅别放心上去,我也是被气糊涂了。”
“不知树梅有没有找到天宇,天宇到底是生还是死呢?”
“别想了,吉人自有天相,就是找,树梅也该先找小雪的亲生父亲。”
天山在父母的房间里小心的全神贯注的找着什么,灯猛地亮了,吓了他一跳。
“天山,你在干什么?”显然父亲猜的到是他。
“我从卫生间出来,见有只老鼠跑了进来。”
“那老鼠能跑进我的衣服兜里吗?”
“我来找钥匙。”天山见骗不过去,就如实交代了。自从青岛回来后,老爸就封了他的摩托车,明天“红浴”有一场正式的比赛,而且还是一家摩托车公司举办的,同伙人都报名了天山自然不会例外。像他们这些在“红浴”跑道上混的,被人们认为拿小命耍的小混混,能被重视,真正的赛一次车,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天山,玩玩就行了,别那么当真。”妈妈也抱反对的态度。
“我付出了那么多,怎么会就此罢休,我还从没有正式的比赛过一次呢?”天山走到父母床边请求道,“爸,我求你了,你把钥匙给我,就这一次,我保证就这一次。”
“甭说,求也没用,那纯净是一伙疯子,拿着命玩的疯子。”父亲生气的说。
“爸,我现在的情况就如,一个兵遇到了打仗上面却不让你上战场,这事儿搁你身上你能无动于衷吗?”天山动情的给爸爸讲着道理。
“在战场上流血是英雄,是光荣,全国人民都敬佩,你们玩,就是玩死连个屁都不是。”天山父亲喊的一声比一声高。
“爸,有必要说的那么难听吗?我进‘红浴’还不是你部下的功劳!”天山也急了,“我今天爱上这行,全是拜你所赐,是不是屁也有你的功劳。”
“跟老子杠上了!”父亲站起来又坐了下来,很平静的说:“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你不是有一大帮生死兄弟吗?找人帮忙去啊!”
“你别说风凉话!”天山居然用食指指着父亲说:“若不是你给了他们警告,我用得着在这儿当贼吗?你太毒了!”
“小王八羔子!”父亲气的骂道,“别以为这个时候我不会打你,告诉你,老子的皮带抽起人来绝不比当年差,现在我就让你尝尝鲜儿。”父亲说着还真下床找皮带了。
现在的两代人真的很难沟通,父母的一片苦心儿女不明白,儿女的一片雄心父母不理解。
天山母亲抓着皮带不放,让天山快走。天山是铁了心,无论如何今晚他都得拿到钥匙。“爸,我这么好好的求你,你为何还动火?我只要钥匙,就这一次,保证过了明天就把车卖了,从此绝不在摸一下,啊?爸!”硬的不行来软的,总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可是今天老爸是软硬不吃,“我告诉你,什么也别说,考不上大学你休想再动一下摩托车!”天山父亲也是铁了心。
“你这是在指望公鸡下蛋!”天山丢下这么一句话,甩门而去。
一大早,天山跟少青碰了个面,天山还没开口少青就说话了,“你爸昨晚上从我们家回去的,所以你啥也别说了。”
“绝,真绝!”天山气的原地打圈。
“其实你爸没说什么,是我爸给我下了命令,尽量阻止你去‘红浴’。”少青打着哈欠劝着天山,“我看算了吧!比一场又会怎样?功夫在那里谁还不知道吗?”
“肯定!懂吗?我需要肯定。”天山的气往少青身上开始出了,“你爸比我爸的官大,居然听我爸的?少青我告诉你,今天动用你的关系,八点半以前必须给我弄一辆摩托车,我不管好不好,能骑就行。”
“天山别较真了,你觉得现在我还能行吗?”少青拍拍天山的肩膀说:“你爸的行为与官职大小无关,完全是几个父亲在关心和教育儿子的问题。”
“几个?”天山总算明白了,“我这爹绝了,真绝了!”
“两个小时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少青的话刚落,就有一辆摩托车停在了他们旁边。
“我说天山你怎么还在这里?”占雷下了摩托车问道,“红浴可是马上就开赛了。”
“少青帮忙。”天山小声对少青说,心里却是暗喜,毕竟占雷的摩托车是完全可以胜任比赛的。少青自然明白天山的话,迅速把占雷拽了下来,然后抱住占雷摘下了他的头盔,扔给已经坐在了摩托车上的天山,天山接过头盔,丢下一句谢了!人车就没影了。
“干什么?抢劫啊?”占雷急得满头是汗。
“帮个忙,如果今天他去不成,那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哪跟哪啊?我是要去给车子加油,天山那么急会发现车子要没油了吗?”
“你怎么不早说!”少青说着就去拦出租车。
“我开的了口吗?”
天山的摩托车已经在飞了。摩托车上是天山的天空,也只有坐在那上面天山才能发挥他的英雄本色,其实有他这般身手,不参赛真的是屈了。
赛场上赛员们都武装完毕,蓄势待发只等栽判员的哨声。
“5号李天山。”天山甩下牌子,一个漂亮的刹车停在了标有5字的位置上,与此同时一个胖胖的身影挡在了他前面。
“爸!?”天山摘下头盔,简直不敢相信,父亲真的绝到家了。
“你要是赛,就从我身上轧过去。”
“爸你让开,快,快让开!”天山急的在车上蹦了起来,一旁有双目光充满了嘲笑,天山更是急的如火上浇油。
“爸,让开,让开啊!快——不然不然我就,我就——爸,你快让开啊!”
时间不等人,哨子响!众选手如离弦的箭,瞬间便成了一个小黑点,然后就没了影踪。
“爸!”天山气的嗓子都哑了,泪也流了出来,可父亲仍如雕塑一般纹丝未动。
“爸,现在让开你还是我爸。”天山的眼光可以吃人,他也把话说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