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在乡亲们的介绍下,父亲娶了邻村一女人,那女人带着个五岁的女孩,日子也就这样过了起来。升初三时,后母便不同意季然上学了,原因是家里又多了个弟弟。在季然万般难过无奈之时,是哥哥从南方跑了回来,和父亲吵了一架,并保证季然上学的全部费用他来出,也是这样后母才勉强答应让季然读完初中。
季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努力地学习着,她没有辜负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每次都考全年级第一。而此时爸爸这个称呼,她已有些生疏,父爱已经渐渐远离了她。在中考的志愿卡上,她多想填二中,可那里的学费太贵了!结果她以全考生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一中,是免交学费的,可后母却连起码的书费也不给她。当她在一中门口绝望的徘徊时,是哥哥满头大汗的跑来塞给了她伍佰元......
泪再一次无声地落下,季然抬起头才发现天不知什么时候阴了。那也是个阴天,预兆着狂风暴雨的阴天,后母打了她,哥哥打了后母,然后拉着她离开了那个家。
有丝凉意,季然抬起头是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她这才发现脚步已习惯的把她带到了医院门口。
她像往常一样轻轻地推一下门,然后从缝隙里看看郑西是不是熟睡,可这次映入眼帘的是空空的床铺。
砰!的一下,她把门全推开了,全身的重力倚在了门框上。季然的心在一点点收缩,脑子里是空空的,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不知过了多久,护士来收拾房间,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也只会摇头,一味的摇头。
又不知过了多久,护士整理床铺的熟练的动作才进入季然的视线,她像发现宝贝似的跑了过去,抓着那位护士着急地,不停的问:“这床上的人呢?”她接连问了好几遍。
护士待她安静了一些才说:“你是问那个中学生吧?半个多小时前,敏医生和一位老太太接他出院了。”
季然如释重负的长长出了口气,心头掠过一丝欢喜:“他好了?”
“好了?”护士很是不解,“你是他同学吧?还是多花些时间陪陪他吧,他没几天时间了。”护士轻轻摇着头表情很是惋惜。
季然倒退了一步,不解的看着护士,嘴巴像是自行问出的话:“你是说他没有康复,没有好?”
护士用点头回答了她。季然仍是不解的看着护士,她不满意这个答案。
“他得的是白血病,先天的,已经治不好了。”
季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的门槛,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大门。街上偶尔有几个人匆忙的走过,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她来到了那个雪花纷飞的亭子里,尽量什么也不去想,可那调皮的眨眼,一贯沉沦的笑,还有那让人哭不得、气不得、怒不得的说话,都那么清晰地一遍一遍地盘旋在季然的脑海和耳畔。
“白血病?先天的?......”季然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已经到了口干舌燥的地步。
“我是一片雪花,开在漫长冬季,谁为寒冷驻足,遥遥等待花期?”在中学史上,季然第一次记下了旷课。
“我是一片雪花,不想落地融化,只愿随风轻舞,永远一片雪花!”江雪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很诗意的说出了这几句话,随后神情一转:“唉!可惜花期就要过去了。”
“江雪,你傻乎乎的站在雪地里干什么呢?”白剑冒了出来,武装的特别严实。
“有些伤感。”江雪撅撅嘴,看着那片雪花在手掌心里融化成水,表情是有点儿伤感和忧愁。
她这个表情着实让白剑心动,他乐呵呵的问道,“出什么伤感的事儿啦?”
江雪一惊,像刚醒过来似的猛冲白剑吼道:“要你多管!”
这一次白剑的心跳,完全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的。他望着江雪离去的背影,说不清是怎样一种心情,哑然之后,他愤愤的吐出了一句话:“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第16章 郑西又没来上课
纪向青刚拿出书本,正要讲课,瞅着季然座位发了半天呆的江雪突然大叫了一声:“季然旷课?!”她这叫声差点儿把纪向青手中的书吓掉。纪向青很不满地瞪了江雪一眼,然后叫秋杰问话。
“秋杰,季然有向你请假吗?”
“没有。”秋杰站起来又坐了下去。
很少有人会记起季然,更没人相信她会旷课,但那空空的座位却摆在那里,这是个让人费解的学生。纪向青猛然发现自己关心学生太少了。
可当他想去关心一下学生时,才发现那竟是如此的难。季然被叫到办公室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任纪向青怎么问,问什么,她就是原地站着不说话。纪向青实在没办法,最后只好说了句,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别泄劲儿。
季然回到教室,刚坐下来就听到了武娜的关心:“季然,你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在这个班也只有武娜是真的关心她,真的不认为她有多清高,她想说声谢谢,可总是开不了口。
“今天少上一节课,明天可能就上不了课了。现在流感这么严重,病了就吃药,别转染了别人。”江雪阴阳怪气的说着。季然没吭声,她从来没怀疑过江雪的善良。
又是自习课,江雪一声接一声的叹气,好久她还是转过了头。“少青,郑西怎么还不来上课?都快两个星期了?那晚会就那么难弄?”
“我也不知道,前两天我给他家打电话,他奶奶说他不舒服。”少青懒洋洋地回答。他俩无所事事的对话,让季然心痛。
“哎哟啊,整个片子怎么就那么慢?”江雪不满地说道。
少青却来了精神,用调侃的神色小声说:“江雪,你想郑西?”
“是啊!我很想听他说话”。江雪不假思索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那你,不怕白剑吃醋?”少青坏坏的笑着,他是第一次开这种玩笑。
江雪刚想急,猛然又笑了起来,很神秘的小声对少青说:“白剑不会吃醋,但是武娜正在吃醋?”
“为什么?”少青紧张地问。
江雪低下头,用更小的声儿说:“因为她在嫉妒你老和别的女生说话。”
“我没有啊!”少青紧张的辩解道,却逗得江雪哈哈大笑了起来,正好被刚进教师的纪向青抓个正着。
“江雪,少青你们在干什么?”
此刻少青那个气是无法形容的,江雪要是个男生少青真的会给他一拳,可不会在乎纪老师在不在场的。
“我在问少青,郑西怎么还不来上课?”江雪的语气仍是带着想念,“他都好多天不来了。”她补充的这句,真有人吃醋了,而且不单单是白剑一个。
“江雪,关心一个人,没必要毫无保留的说出来。”纪向青是在心里对江雪说,然后又对她摇了摇头,小两岁就是有小两岁的差别。
“纪老师,你知道郑西为什么还不来上课吗?”江雪步步追问。这样的执着也难怪有一大堆男生喜欢了,恐怕全是自作多情的误解,不知白剑在不在其中。纪向青想到这些不禁哑然失笑。
“郑西给我请假了,说最近暂时不上课了。”纪向青回答的有点儿不耐烦,他已经用冷漠来提醒江雪不该如此追问了,可是江雪又接着问了。
“为什么?他生病了吗?”
纪向青终于把憋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里明白江雪既然能这样步步追问,她又怎么会明白其中某些道理呢。
季然快要坐不住了,他们的对话,就像有人抓了一把盐撒在了自己的伤口。“他得的是白血病,先天的。”这个声音像霹雳,另季然的心再一次收缩。
“ 江雪,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先管好自己才说。”纪向青丢下这么一句话出了教室。
少青生气,想骂江雪;季然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那几个字;江雪却心事重重的趴在了课桌上;那边玉来的心里说不清是怎样的一种纠结;白剑却成了同学们挖苦的对象,江雪移情别恋了?......这节自习课,这几个朦胧的情感在加深,在蔓延!
下雪不冷,化雪冷!因为是天气太冷了的缘故吧,校园这几天都显得格外安静,偶尔有几个同学也是从宿舍匆匆的跑进教室,要么从教室匆匆的跑进厕所,反正是没有静静走在外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