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奇怪的,他竟然没有被偷窥的愤怒感,反而觉得就应该是这样,心里还生出了几分诡异的满足感。
这种感觉在高中时期出现过不止一次。
蹙了下眉,嘴角莫名勾起了一抹弧度。
房间里的碎花窗帘半拉合着,光线有些昏暗,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地铺着,转身正要出去的时候在书桌上发现了一条银色的东西,是条项链。
项链上没有一丝灰尘,被摩擦的跟新的一样。
钟修齐镜片下的眸光闪过一丝暗沉与一种微妙复杂的神情。
房门被缓缓关上,把手轻微转动过后,房间里重新恢复了静谧,房门贴合到门款上不留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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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周的时间,钟修齐刚搬来时带给她的亢奋劲儿终于是过去了,昨晚也不知道怎么了,碾转反侧了好久才睡着。
后果就是早晨起晚了。
慌里慌张地从家里跑出去进了地铁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糟糕!
房门好想忘了关。
光顾着去洗漱,都忘了这个细节。
一瞬间后背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四肢也迅速退散着热气,脸色煞白,在清凉的空调风口下浑身打了个冷颤。
“哎你还走不走啊,别挡道儿啊。”身后的乘客不耐烦了。
“不好意思啊。”张满满从通道口又走出去,满头大汗地打开了门。
就见钟修齐正穿戴整齐的要出发,对着镜子在整理自己的领带,看到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好奇问道,“怎么回来了?”
张满满剧烈喘着粗气,仔细端详着他的神色,没有一点异常,温暖和煦的样子一如既往,心里瞬间踏实了一半。
她生怕自己的秘密被他发现,继而厌恶自己。
只要一想到会出现这种严重后果,都害怕的大脑一片空白。
说实话,她都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可就是控制不住。
或许,她就是有病吧。
“忘记了一份文件,很重要的。”张满满嘴角拉扯开笑容,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从他身边经过,站在房门前,看到紧闭着的大门,才终于放下了这颗悬着的心。
就好像害怕蹦极的人终于完成了这一跳,可以安心地解开绳子了一样。
钟修齐对着镜子缓缓将视线挪到张满满匆匆而过的背影。
半分钟后,张满满手里攥着个文件夹,从房间里出来,重新将房间门关死。
钟修齐对着她笑了一下,“一起下楼吧。”
张满满用力点了点头。
自从公司危机发生之后,就没再见钟修齐开车。
张满满自我脑补,房子都抵押了,估计车也卖掉了吧。
两个人在地铁站口分开,张满满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九点了,但心情却一点没在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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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人潮拥挤的地铁,张满满靠在门边,双手攥着座椅边上的长杆儿,勉强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脑子里却全是一些以前零零散散的片段。
当年钟修齐考上了清华计算机系,大三出国去了美国,她废了老鼻子劲儿才联系上当时的同学,偷偷搞到了他的邮箱。
在李欣悦一再的怂恿下,深夜暗戳戳地给他发了封邮件,点击发送的时候,抓着鼠标的手都在颤抖。
然而,一直等了两天,都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手机的每一次震动,都以为是来信了,打开一看却只是广告。
心情也从一开始的紧张兴奋变成了失落。
大概他已经忘记了她吧,再说,国外的学习肯定很忙碌,那么多美景总要去逛一逛吧,从他的动态上也能看出来他过得很好。
自己也只不过是他人生中众多的过客之一吧。
刚刚鼓起的勇气也像一只探出头的小蜗牛一样收回了触角。
自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尝试过联系他,窥屏却成了她每天必做的功课。
后来听说他父母离婚了,他又留校了,很多同学在羡慕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应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人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上还有他的传说。
那段时间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蜗居在小小巢穴里的小老鼠一样,周围的环境阴暗而狭小,幻想着有一天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他面前。
说,嘿,你知道么,我喜欢你很久了。可惜,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都不会降临到她的身上。
痴心妄想四个字说的就是她吧。
如果说钟修齐是魅力四射的白天鹅,那她就是那只丑陋的小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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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早晨,张满满就这么华丽丽地迟到了。
打了卡,偷偷溜进办公室。
刚坐到工位上,就被人事经理叫住了。
把包包放到柜子里,顶着周围同情的眼神进了那间办公室。
“张满满,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不是请假就是迟到。”人事经理是个中年秃顶老男人,一向管理严格,简直是强迫症在世。
恨不得天天守在打卡机旁边,美其名曰为了公司。
“我也知道你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但是这里毕竟是公司,这么多同事看着呢,还是注意点。”
“我会注意的孟总。”张满满坐在椅子上,内心忐忑。
“公司最近的效益不太好,可能过段时间会有一些动作,你也做好心理准备,当然,你也算是公司的老员工了。”
人事经理的一句话,让张满满的心再次沉到了谷底。
这难道是裁员的先兆。
出了办公室,拖着沉重的脚步坐了回去。
今天的心情就像过山车,忽上忽下。
噩耗更是一个接一个。
“你们听说没,聚众科技好像又出问题了。”徐慧拖拉着转椅小声说着。
内部茶话会又开始了。
张满满竖起耳朵倾听。
“怎么啦怎么啦。”王姐更是个八卦狂,一看有瓜可以吃,双眼全是兴奋,闪烁着一阵精光。
张满满把自己的椅子往边上靠了靠,尽量离这些八卦精远一点。
“据说是有些版权出了问题,要延缓上市时间。”
“咱们这个合作还能进行下去么?”
“谁知道呢,反正他们正焦头烂额。而且之前跟其他公司的合作都是钟总谈下来的,钟总这么一走,很多公司都反水啦,现在聚众乱成一锅粥。”徐慧描绘的绘声绘色。
“咳咳。”回头一看经理正背着手,站在办公室门口,故意咳嗽了那么两下。
众人纷纷收声坐了回去。
张满满心里却在想,这件事情会不会给钟修齐带来什么影响。
不过以自己这脑容量,张满满还是决定放弃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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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钟修齐晚上不回来吃饭的时候开始多了起来,一周总有两到三次。正巧赶上张满满同事请客,钟修齐发来微信晚上有事,张满满就跟着同事吃完饭又去了KTV。
一进房间,同事就要了一大桌的酒和水果拼盘,还有各种零食。
同事又叫朋友,整间房间乌烟瘴气,耳边还响着鬼哭狼嚎的魔音。
张满满也被灌了不少酒,黄的红的一起来,脑袋一阵发晕。
“不行不行,我喝不了了。”张满满倚靠在沙发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双手使着大劲儿掐着脑袋。
小腹也一阵尿意上涌。
“徐姐,我上个厕所去啊。”
“去吧。”徐慧正忙着跟刚来的小鲜肉聊骚,哪管得上张满满。
昏暗的灯光下,突然踩到了只不知道谁的脚。
“嘶。”
“对不起啊。”张满满小心地出了房间,长长的过道空空的,关上门,好像和里面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眯着眼摇摇晃晃找着洗手间。
正是上客人的时候,服务员脚下生风,一个个飞速从她身边经过。
找了得有五分钟才找到洗手间。
张满满连忙冲了进去,找了个坑儿。
洗手间一个人影也没有,大门敞着,位于整条通道的最尽头。
啤酒除了涨肚还是涨肚,刚解开裤子蹲下去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
反正也不想回去那么早,张满满放完水就这么蹲着。
“原谅我好么,我不想离开你的,是他老是纠缠我。”
这是被戴绿帽了?
张满满按着脑门,仔细听着,好像就这么出去有点尴尬。
片刻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声音清亮温和,却带着坚定的拒绝。
“方方,我们已经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