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张满满正在写着细节,却见阎王又带了一行人进了会议室。
原本以为只是正常的谈合作,却没想到徐慧的一番话让她吃了一惊。
钟修齐,被告了!
张满满竖起了耳朵一个字眼都没错过。
等那些人再次出来的时候,她特意看了看那人长什么样子,长得倒是白白净净,行走间颇有自己是老大的样子,趾高气昂挺着脑袋,颇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模样。
细细一想,这不是钟修齐的合伙人么,据说还是同学,她在财经报道上看到过这个人的专访。
那钟修齐呢。
张满满从网上简单搜索了一下,果然铺天盖地的热搜。
钟修齐被告抄袭,个人作风有问题,而告他的就是他唯一的合伙人潘洪才,联合董事会一同发难,将钟修齐赶出了公司。
不仅是股份没了,也因为他是公司法人的缘故,贷款是以他的名义贷的,钱没了还要背着这么大的负债,也难怪银行要收回房产了。
“听说了没,他的白富美女朋友也跑了,公开决裂,发微博说他心里不正常,还说钟修齐背着她在家里开群P,乱的很。”
“这不可能。”张满满推开椅子,冲着众人喊。
“怎么不可能,网上都这么说,还有照片呢。”说着就调出了影像,“呶。”
“这肯定是PS的。”她太熟悉钟修齐了,照片上的网红靠在他肩膀上,那张脸怎么看都有些违和。
“是P的,是P的,你生什么气呀。”
张满满气鼓鼓地坐回座位上,大脑一片空白,掏出手机给钟修齐发微信,手发着颤。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回信。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点,张满满第一个冲进了电梯。
终于,对方接了电话。
张满满小心地措着词,“钟修齐,你在哪儿呢。”
电话里的背景音有些乱,“在国贸啊。”
“诶,你等等我,我马上去找你。”
张满满看着电梯每一层都要停一下,满脸焦急。
她到的时候,钟修齐正慵懒地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直直望着远方。
夕阳西下,太阳落在了楼顶上,阳光没有了正午时分的热烈,空气也变得凉爽了许多。
张满满站在钟修齐背后,愣愣地看着他,好似怕惊扰了这幅画面。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钟修齐回过头,扶了下眼镜,腾然笑道,“站着干什么,过来。”
那一笑中全是坦荡与洒脱,一点没有她以为的失魂落寞。
张满满脚步微动,坐在了他身边,忐忑问道,“钟修齐,你还好么?”
“你看呢。”钟修齐胳膊上挂着外套,白色衬衣上绣着金边的扣子在阳光下反射着细碎的光。
“你不要伤心,他们肯定是误会你了,”张满满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说着有些激动,“你不可能做那些事情的。”
“你相信我么?”
“相信。”连犹豫都没有,张满满一口咬定他不会做那些事,“我们去找律师告他们,他们凭什么把你赶出来,那些都是你的心血,你从大一就开始研发的系统,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他们占据了呢,简直是不要脸至极。”
张满满刚站起身就被握住了手,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再次跌坐到了长椅上。
此时的国贸正在经历下班潮,人潮涌动,偶尔有人好奇的看他们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走开。
“自然是有原因的,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生气。”钟修齐神色微动。
“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你以后怎么办,住哪里呀。”
“随便,哪里都行。”钟修齐突然心里冒出了个念头,脸上瞬间充满了沮丧与失落,“怎么办,房子也没了,钱也没了,看来要流落街头了。”
张满满瞪大了眼睛,她想象不出清风皓月一般的钟修齐流落街头是什么样子,不行,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舍不得他吃这种苦头。
眼看着张满满皱眉紧咬着下唇,快要咬出血的样子,钟修齐刚想说什么就被张满满的话震动了。
“要不,你住我家吧。”张满满怕钟修齐多想,连忙解释“反正你以前也是我的邻居,两室两厅,你住客房就可以了,我不收你钱。”
钟修齐见张满满一脸认真,眸色渐深,“你说真的么。”
“当然了,我们是同学嘛。”张满满忽然对自己这个提议有些跃跃欲试,全身都有点亢奋。
“你男朋友不会不高兴么?”
“我单身。”
钟修齐转回头,对着天空思考着。
张满满则歪头一直看着他的侧脸,饱满的唇珠,四周冒出了点青色胡茬,脸色也有点暗沉,他最近一定很累,等搬过去了可以给他做点爱吃的补补。
“想什么呢。”
“给你做点好吃的。”张满满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脸上一阵燥热。
钟修齐却眯着眼睛笑了,伸出手拍了下她的头顶,好像在安抚一只小狗狗。
“真乖。”声音低沉带着磁性。
张满满的头垂的更低了。
就这样,张满满和钟修齐开始了“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
*
两人约好周末搬家。
周六的清晨,一派清爽,张满满提前一天就将房子全部清扫了干净。
到了十点,门被敲响了。
好在钟修齐的东西本就不多,但在张满满打开门看到只拎着一只轻便的黑色RIMOWA时,还是沉默了。
钟修齐一身西装革履,即使是在这种落魄情况下仍旧保持着一贯的风度,看到开门,慢慢抬起头露出那张清隽俊逸的脸。
这一瞬间,脑海中尘封的记忆好似与某个节点相交……
第013章
仍旧是这个场景,这个人,这个打扮。
北京燥热的天气,空中传来阵阵蝉鸣,就连树梢上的枝叶都被晒得蜷缩了起来。
她推开门,看到了风尘仆仆一身笔挺西装的钟修齐,额头向下滑落了一滴汗水,被他毫不在意地抹去。
西装很服帖,将他不算强壮的身躯勾勒的很完美,身姿挺拔,带着浓烈的少年青春气息,是阳光的味道。
少年时代的钟修齐面色稚嫩,头发垂着,半遮盖着额头,一双好似盛满星光的眸子微眯着,嘴角还挂着和煦的微笑。
她听到他扬声说,“满满,你看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伸出的手上托着一个包装漂亮的盒子,“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它家的项链么,我跑遍了整个上海才给你买到的,喜欢么?”
少年的声音清亮,脸上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她垂下眼眸,默默看了眼自己身上还未来得及脱下的沾满灰尘的便利店工作服,突然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自卑感,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配不上那么优秀的他。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兔子,弱小又无助,又怎么敢高攀野生世界里威武霸气的狮子呢。
“喜欢。”张满满听到自己的声音弱弱的,耳畔一些碎发滑落,挡住了她一半脸颊。
“我跟着亲戚去了趟上海,顺便实习了一个月,那里比咱们这儿还热,你呢。”
“我,”张满满沉吟了一下,手揉搓着粗糙的裤线,“打工呀。”
“过几天我准备跟班里的同学去毕业旅行,你去么。”
“我就不去了,暑假挺忙的,快要开学了,我得提前准备好东西。”她觉得每个字都说的很艰难。
“哦对了,你考上哪儿了,这段时间都没顾得上问你。”钟修齐嘴角的笑意渐渐变浅了,好似没看出张满满的窘迫。
“恭喜你考上清华。”张满满带着浅淡的笑意,“我就不值得一提了,一所二本院校而已,说起来,你真有勇气,当初放弃保送名额的时候,我们都替你捏了把汗。”
“害,这有什么,保送的学校我又不喜欢,”钟修齐皱了皱鼻子,很嫌弃的样子。
张满满心里很羡慕,他不想去的地方却正是此时的她想去都去不了的学校。
“那我先回去了。”钟修齐将手中的盒子硬塞到了张满满手中,转身从口袋掏出钥匙,正要开锁的时候回过头状似随意说了一句,“对了,我可能过段时间要搬回上海了,不过大学还是要在北京上的。”
闻言,张满满只觉得这一瞬间耳朵里嗡嗡地响,好像有一百只蜜蜂在疯狂地扇着翅膀发出一阵阵引人烦躁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