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满满想起昨晚的虎狼之词,只想找个树洞钻进去,浑身都冒着着不好意思的小泡泡,一戳就破,小声嘟囔着,“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有没有被自己的好心给害死。”钟修齐从柜子下面的抽屉里翻出来一个铝制饭盆儿,隔着袋子将粥搁了进去。
窗外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洒在钟修齐身上,好像带着光环一样。
“发什么呆,吃啊。”
张满满猛然回过神,只见钟修齐伸长着胳膊,一个饭盆直直戳到自己的鼻尖前。
“你们先吃,我出去透透气。”李欣悦瞅准时机溜之大吉。
“先喝点粥润润嗓子。”钟修齐将鸡蛋在提前支好的小桌板上磕了磕,一点一点细心地剥离着蛋壳,逐渐露出了下面嫩嫩的白胖子。
张满满低头吞了口粥,时不时偷偷斜睨他一眼,趁他有所感之前又飞速收回视线,喝两口,又再次撇去目光。
钟修齐嘴角勾勒起一丝弧度,手背推了下金丝边眼镜,镜片沐浴在阳光下反射了一缕光,脊背挺直,浑身上下都写着淡然。
“都吃掉。”钟修齐将鸡蛋递给张满满,还打开另外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三个小笼包。
张满满苦着脸看着鸡蛋,炒鸡蛋蒸鸡蛋都还行,就是不爱吃煮鸡蛋,话说白水煮的有什么可吃的,但见钟修齐一副“不容置疑”的眼神,才狠下决心咬了一口,吐吐舌头,“一点味道都没有。”
“不然呢,难道准备去吃麻辣香锅?”钟修齐挑眉,尽管面部还是维持着笑意,但是张满满却从那表情中看出了一丝讥讽。
“有那么严重么。”张满满不甘心地又吞了口蛋黄,被咽的直翻白眼儿,狠狠锤了锤纤细的脖子。
钟修齐深吸口气,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气到了,“大夫说你需要增加营养,以后每天早晨一个鸡蛋,听到没有。”
“还不如让我去死。”张满满耸了下肩膀。
也不知道怎么的,经过了昨晚,今天面对钟修齐的时候,莫名的放松了很多。
房间中除了她吃饭时咀嚼的声音,仅剩下电视中主播播报的早间新闻和两人的呼吸声,钟修齐还穿着昨晚的那身运动装,裤腿上沾了一些泥土,这在张满满看来有些不可思议。
张满满意识到了什么,单独和他待在一间房间,不知不觉中就加快了进食的速度,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
“准备怎么处理那三个?”钟修齐就这么望着张满满狼吞虎咽。
张满满将嘴中的豆角肉包子咽下,又喝了口粥,想了想才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呗。”
“他们三个的父母找到我,‘贿赂’了我。”钟修齐嘴角的弧度放大,坐在另外一张没人的病床上,胳膊肘斜撑着床头柜,姿态潇洒认真地问她想要什么结果。
张满满眼前一亮,“给了多少钱。”
钟修齐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三千?”
钟修齐摇摇头,再度晃了晃手。
“那……三万?”
钟修齐探过身子,食指在她脑门上力道均匀地戳了一下,“每个人三万。”
“这么多!”张满满惊了。
“这就多了,”钟修齐嫌弃地瞥了她一眼,“真没见识,我更希望你没事。”
张满满抓抓脑袋,听到后半句心中一甜,又欲言又止。
“这样是不是太轻易放过他们了?”张满满垂下头,小心问道。
“是蹲监狱还是要钱,选吧。”好像说的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还是,两个都要。”
第011章
张满满腾地抬起头,很艰难的做着抉择,“蹲监狱,是不是太重了。”
“不用担心律师的问题,全北京最好的律师就是我公司。”
这是在给她撑腰么,张满满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眉眼英挺,五官分明,没有了少年时期的稚嫩,棱角分明的轮廓,挺拔的鼻梁,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却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张满满胸口突然燃起一股勇气,“那我要他们道歉,监狱倒不必,在局子里关他们几天也就是了,算是长长教训?”
说完眼眸自下而上望着他,似在等着他的建议。
“听你的。”钟修齐倒是有些诧异,不轻不重,散点财又能出口气。
“馒头,我就说你是好人,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来道歉。”李欣悦从门后冲进来,狠狠抱着张满满。
“你偷听。”张满满义愤填膺。
“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担心嘛。”说完若有似无地瞪了一眼钟修文。
“你们说,我这个决定对不对啊。”
“你做的太对了,要他们道歉,肯定会比蹲局子更难受。我算是认清了他们了,直接绝交!”
张满满其实也知道,当时山上并没有监控,自然就没有录音,只有手机里的一个通话记录,要是那三个人打死不承认,证据不足,也定不了什么大罪,不过关几天吓吓她们还是可以的。
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肯定再也不敢了。
*
按照医生的意思,张满满留院观察了一天就出了院,临出院前,三个人都来了。
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人。
即使再不情愿,还是当着张满满的面,被押着道了歉。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异口同声的三句道歉,低着头,只偷瞄着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的张满满。
“孩子,你看,这确实是我家女儿的不对,这歉也道了,这些还请你收下。”于父递上来个棕色牛皮纸袋子,轻轻放到了床头柜上。
张满满表面上面无表情的样子,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一个小人儿在脑子里疯狂的尖叫着。
“这多不好。”长满满你就是个口嫌体正的特别代表!
钟修齐注意到张满满偷偷看向钱袋子的小眼神,嘴角挂上了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
“要的要的。”另外两位父母也一致说着好话。
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却因为三人的不在意而差点酿成了大货,这些社会上摸爬滚打已久的老人们想想都后怕,万一出个什么好歹,闹到网络上去,孩子后半辈子还要不要嫁人了。
出了病房。
“我都道歉了怎么还要回派出所啊。”于冬终于没了平时的嚣张,蔫儿了。
“关你几天算轻的,给我老老实实在里面反省。”于父站在门外对着自家女儿怒喝道,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今天一张老脸都丢死人了。
钟修齐关上门,防止她们吵到休息的张满满。
“钟总,您看,都是孩子,这样处理还满意么。”
“于董,孩子也不小了,好像比满满还大一岁。”钟修齐站着,形色内敛,明明是笑着,却满嘴刀子。
于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别多想,这件事就这么让它过去。”钟修齐拍了拍他的肩膀,扫了一眼另外两家人,转身回了病房。
“爸,那人究竟是谁啊,怎么这么关心张满满,我怎么没听说张满满还认识这么个大帅比。”
于父见自家女儿竟然还有心情打探,气不打一处来。
翻了个白眼儿,“人家父母上市公司老总,自己也开了家智能科技公司,还是国家扶持项目,你说牛不牛。我告诉你,这几天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再不听话,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爸,我听话,我真听话。”于冬一想到又要回到那个严肃冷酷的地方就不寒而栗。
于父却心里觉得奇怪,没听说钟修齐分手了啊,对这个小姑娘又这么上心,嘘寒问暖的样子也不像是普通关系,但要说是情侣吧,又差着点劲儿。
说不准说不准。
“爸,我能不能不回去,我想回家,派出所我不习惯。”
“五星级宾馆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
“做白日梦呢吧你。”
*
钟修齐重新推开门,只见张满满怀里正抱着那个牛皮纸袋子乐的开心。
一张一张地数着粉红色毛爷爷。
见钟修齐这么快就回来了,只觉得脸上发烫,连忙抓了一把塞回了纸袋里。
“怎么不数了。”钟修齐坐到小沙发上,翘着腿,好整以暇地问道。
“害,钱上都是细菌,不干净。”张满满搓了搓手。
“拔了液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吧。”钟修齐起身看了眼瓶子里的透明液体,一会儿说话的功夫,就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