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囚鸟(15)

作者:若水未央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阿桃脸上一红,撒娇地说:“姑姑别打趣我,快些说。那蔡婕妤如何?顺美人又如何?”

“蔡婕妤嘛,”芸娘歪头思忖,忽而笑了,道:“是个暴脾气,心直口快,刚进宫时跟顺美人为一点小事,起了冲突,竟然还想动手打人呢。”

“话又说回来,”芸娘道:“蔡婕妤家里富裕非常,从小金枝玉叶养着,这般脾气不奇怪。顺美人性格沉默,话不多。剩余的…”

“还有啊!”阿桃大呼,嘟着嘴委屈道:“他究竟有几个姬妾啊?”

“没了没了,”芸娘哄着阿桃,说:“陛下向来不重女色,一心扑在学业上。原本中了状元时,有许多家过来议亲,但后来不是动乱了嘛,夫人匆匆去世了,先皇登基后,便一直惦记子嗣,就替陛下拿了主意,安排了许多姬妾。后宫众人大都那时候纳进来的,之后陆陆续续又赏赐了几个才人、侍御。那些人陛下都常年不见的,郡主不提,奴都记不全名字。”

阿桃听芸娘说了这番话,知道燕珩对后宫旁人并不上心,嘴角露出了微笑。

可想到那些才人、侍御,作为皇帝的女人,孤独地住着,见不到皇帝,得不到宠爱,又不能另嫁他人,日久天长岂不是很可怜?

阿桃如此告诉芸娘,芸娘只叹小郡主太单纯善良,甚至有些愚笨,也不想想如果陛下雨露均沾,那这个皇后之位如何能保呢?而阿桃能做到与他人分享丈夫吗?

阿桃打了个哈欠,睡意席卷而来,说的话已然不经过脑子了,芸娘提她掖好被角,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不一会儿阿桃便进入了梦乡。

阿桃睡着了,春信殿这边还辗转难眠,蔡婕妤眼睁睁地盯着帐子,听子时的梆子声敲过,蹭地坐起来,掀开帘子,紧唤道:“喜鹊!滚进来!”

叫喜鹊的宫女慌张披着外衣进来,举着灯凑到床前问,“美人,有何事吗?”

蔡婕妤抬手挡住眼睛,挡住蜡烛光照,伸腿踹了一脚,喜鹊当下翻到在地,油蜡烫了一手,她也不敢大叫,只低低地吸气,跪在一旁,瑟瑟发抖。

“你说!”蔡婕妤指着喜鹊,厉声道:“再将你白日看到的说一遍。”

喜鹊下午奉令去玉芙殿打听消息,看了一圈殿内精致华美,已经将话描述一遍了,不听还好,听完蔡婕妤气得这会还没睡着。

这会,又叫喜鹊说一遍,喜鹊无法,只能删删减减,挑些不咸不淡的措辞,生怕刺激了蔡婕妤,将气撒到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蔡婕妤听完顿感头晕眼花,抚着胸口道:“日前家里得了一个通体晶莹的翡翠屏风,欢天喜地地送进宫来,我爱不释手,可想着陛下爱素雅简洁,便忍痛锁进了库房里。现在倒好,陛下亲自将那景国郡主的住所装扮得极致奢华,一具一皿皆是贵品,可怜我住的跟雪洞一般。”

喜鹊瑟瑟道:“婕妤,那是景国郡主,本就是天之娇女,金贵的很。”

“放屁!”蔡婕妤一根指头戳到喜鹊跟前,骂道:“那算是个什么郡主?景国那群土疙瘩,真以为自己骑兵了得,先后灭了契丹,灭了夏国,就能入主中原了?把野鸡能包装包装,她就能当凤凰了?”

喜鹊大惊,砰砰磕了两个头,压低声音求道:“婕妤,话不能乱说啊。”

作者有话要说:珩狼是有妃嫔的,但因为各种原因吧,后宫虚设。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晋江言情男主角(如果在起点,可能这些还不够

珩狼:今天也是“关爱”媳妇一点一滴的一天呢~

明天早八点继续~

第15章 士无双

蔡婕妤就算再笨,但也能掂量轻重,方才是气急了,口不择言,好在喜鹊是家里带来的丫鬟,可谓心腹了,不会到处乱传。

蔡婕妤拢拢头发,平静片刻,转而问道:“喜鹊,你可看到郡主长什么样了了?”

芸娘作为御前的大姑姑,将阿桃看守得水泄不通,喜鹊是真没看到,她道:“只是听说是个美人。”

她刚说完,蔡婕妤眉头一立,喜鹊马上灭火:“但是绝没有您好看。”

蔡婕妤没有立时骂喜鹊,放缓了语气道:“陛下打算住在玉芙殿吗?那他把我们这些妃嫔放在哪儿?”

喜鹊试探着说,“婕妤,现在楚国是什么处境,陛下是什么处境,您还不知吗?陛下这么做无非讨好景国,得一点喘息罢了…”

没等喜鹊说完,蔡婕妤脸色一凝,正色道:“才叫我不要胡说,你就满口喷粪。妄议景楚两国关系是什么罪,你不知?于昭仪与陛下决裂,老死不相往来,是为什么?你不知?你要死就死,别拉着我。”

喜鹊闻言,瞳孔紧缩,忽地抬手结实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嗫喏着:“不敢了,奴不敢了…”

蔡婕妤见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该是真心知道错了,竖起耳朵听了听窗户外。月黑风高没有一点响动,遂放下心来,重新躺回床上。

喜鹊抽泣着上来服侍,蔡婕妤抓住她的手,黑暗中眼里闪着精光,她低声道:“我可不能坐以待毙,输了于昭仪那贱人也罢,谁叫我我与陛下不是表亲呢。现下于昭仪失宠,我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景国突然冒出来个郡主,还有顺美人那个闷葫芦狐狸精,我咽不下这口气。你从明天起,日日去承和门那儿等着,若是看到陛下,就把他请到我这儿来。”

喜鹊为难道:“本月十六就是大婚之期了,陛下肯定特别忙,再说我如何把陛下拉到春信殿里来啊。”

蔡婕妤抬起头,朝喜鹊呸了一脸,骂道:蠢货!撒谎都不会撒,就说我病了,病得特别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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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新的征税榜文发布下去,已有些时日。榜文如同大石入水,激起千层浪。民怨汹涌,隐踞在各地的夏国残兵趁势而起,尤以胶东半岛为盛,其中密州陈强、登州吴邨举兵反楚,一呼百应,连城门都是百姓帮忙打开的,起兵当天夜里就占据了公廨府衙,在城门楼上挂起了夏国旧旗。

这天,在京畿附近的盘县县令章义寝食难安,他怕藏匿在城外山中的夏国遗将霍骁不安分,随胶东而起事,于是请驻军到城里来来拱卫县衙。

驻军进城时,还来不及清道,骑兵直接策马进城,导致有路旁小商小贩躲避不及,险些被踏在马下,鸡飞狗跳,满地狼藉。

那些骑兵着景国军服,全身铠甲,好不威风。

盘县距离东都不过二百里地,快马加鞭三日就到。京畿之地居然有他国驻军,侧卧之榻竟容他人酣睡,这是多么荒唐的事。但盘县百姓早已经习惯了,一双双眼睛干涸木然,默默捡起被撞翻的果菜家具,佝偻着走进自家门里。

骑兵打头的将领名叫木呼尔,是景国的千户大人,今日进城来,县令章义在衙门外侯了半日,只见木呼尔的高头大马从街道尽头疾驰而来,他忙正了正衣冠,撩起青袍走到路边。

刚出来,木呼尔已经到了跟前,章义吃了一嘴的土,但仍旧咧嘴笑得谄媚。

章义仰头道:“千户大人辛苦,内间已经准备好了酒菜,还请进去洗洗风尘。”

“酒菜就罢了。”木呼尔用马鞭另一头挠了挠脖颈后,漫不经心道:“有没有新鲜的玩意儿?”

他如此说,章义立马就懂了,忙道:“有有有!有四个女孩,都是千户大人喜欢的类型,我已经嘱咐好了,都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伺候大人的。

木呼尔这人有个喜好,喜欢雏、女。但他本人五十有余了,身材极高,膀大腰圆,满脸胡须,十二三岁的女孩哪能禁得住糟蹋。前次便有个女孩不堪受辱,在木呼尔的床上咬舌自尽,好不坏人兴致。

故而章义这次特地挑了许久,就怕再出前次的麻烦。

木呼尔听安排妥当,这才懒懒地跳下马来,拍拍章义的肩头,正要说什么呢,眼睛瞄到宫几丈外专贴公告的墙上。

那墙上贴着新税法的告示,木呼尔哪会认识汉字。只是章义怕他问,先拍胸脯保证道:“大人放心,这税金款项我必定能收上来。”

“你?”木呼尔挑眉,“你能吗?”

章义一时哑口无言,他可真不敢强收,若是逼急了,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什么反叛之事,一辈子的仕途就没了。

两人正当街说着话,暗中有人悄悄盯住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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