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庄南额间青筋跳起,冷冷地打断,“你要自己滚,还是我帮你滚?”

男人充耳不闻,指着林温的鼻子还要骂,下一瞬忽然说不出话了。

庄南竟然提着他的后领,生生将他提了起来!

平时斯文和气的男人眉宇间压着沉沉的暴怒与戾气,一字一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但你从哪来的,现在就滚回哪儿去,再让我知道你纠缠林温。”他顿了顿,脸色淡下来,“你会后悔的。”

全然不似在开玩笑。

不止陌生男人,连林温也呆住了。

庄南放开他,声音里没什么温度:“滚吧。”

男人心惊胆战,手脚发软,忙不迭地跑了。

☆、chapter 10

24.

坐回沙发上时,林温的手脚还有点冰凉。

庄南脱下外衣,全然不把自己当陌生人,反客为主,给他倒了杯热水。

快四月份了,天气回暖,庄南穿得不多,在剪裁得体的衣服衬托下,显得优雅闲适。

和刚才截然不同。

“吓到你了?”庄南将嗓音压得柔和了许多,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温略显苍白的脸,“抱歉,我应该把他拖去楼道间解决的。”

林温忍不住笑了一下,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变成了忧虑:“庄先生,谢谢您为了解围,但是,您这样,会惹上麻烦的。”

“相信我。”庄南冲他眨眨眼,“只要我还没破产,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林温勉强笑了笑,神色更添隐忧:“您刚才……您还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

“我相信你。”

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林温一怔,蓦然眼眶就红了。他低下头,掩饰地小小喝了口热水,温度顺着唇齿滑到胃中,彻底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他轻轻吐出口气,嗓音发涩:“那个人是……我的表哥。”

庄南神色一肃,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爸妈在我七岁那边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这是林温第一次对人说这些,沉默了一下,“我爸爸妈妈,略有薄产,我舅舅,收养了我,用的,一直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钱。”

可他年幼失护,那笔财产被舅舅家侵吞殆尽,也懵懂无知。

舅舅家理所当然地用着林温父母的遗产,毫不见外地将那当做自己的东西。林温从小就没得益过半分,他总是穿着表哥换下来的旧衣服,吃着没营养的饭菜,在学校中被表哥带头欺负,回到家还会被打。

那时他已经对和人交流产生了恐惧,这种恐惧随着时间年龄增长,像是毒素,经年累月,堆积在骨髓里。

到大学时,这种交流障碍已经极为严重,除了鼓起勇气出门上课,林温永远待在寝室,如果寝室里有人,他就躲到床帘后。

再到后来,他已经连去上课也做不到了。

他恐惧人多的地方,和人说话也成了种煎熬的酷刑。

大学没念完,他休学至今,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林温有一个在网络上很知名的笔名,同时也是个接点零散商稿的画师,还是某游戏知名代打,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于写作方面的天赋似乎是父母遗传,他在这条路上走得顺风顺水,攒了好几年的钱,才在这个小区买了房。

那贪婪的一家花光了他父母的遗产,认定了他欠他们的,便从小时候的每一口饭每一匹布算起,要向他讨债。

林温活得小心翼翼,温吞隐忍,也不是没想过争取,然而交流方面给他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他小声地说着说着,眸中积蓄了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庄南心痛难忍。

他走过去,俯下身来,虚虚地抱着林温,安抚地在他背后拍了拍,轻轻道:“林温,再不会有人让你受委屈了。”

☆、chapter 11

25.

林温没太懂庄先生的意思。

然而过了几天,他就懂了。

表哥一家竟然又来了,这次却不是穷凶极恶地来登门找茬,而是诚惶诚恐、几乎痛哭流涕地弯腰道歉。

林温满目迷惑,警惕这几人,至始至终都没把门全部打开,挂着防盗链,神色略显冷漠地看着这让他吃过无数苦头的三人。

“钱……钱我们一定会还你的,律师函就撤下吧?”

好聒噪。

“我们就是一时想岔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啊……”

吵死了。

“小温,小温我们真的知错了……”

“砰。”

林温面无表情地砸上了门。

26.

当晚,明信片与庄先生一起出现在了林温家。

林温惶恐不安地等待了一天,见到庄先生,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庄先生,您,您是请人做了什么吗?”

他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庄先生向某个很厉害的客人祈求,对方帮了他。

他看着来道歉的那一家人,没有丝毫欣喜或宽慰,脑中不断窜上一幅幅不堪的画面,让他浑身发冷。

怎么可以。

怎么能那样。

他的庄先生,不该那样求人,不该牺牲自己。

庄南不知道林温的所思所想,看到他的表情,还以为是那家人道歉不诚恳,暗暗皱了皱眉,面对着林温,表情柔和:“嗯,请朋友帮了一把,不然见效没这么快。”

这次也算欠了老板一个人情。

这话落到林温耳中,却变了个味道。

心里的猜想得到印证,他瞪大了眼,内心翻搅痛苦,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了,毫无预兆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庄南着实吓了一大跳,猫也管不上了,往边上一扔,急忙扶住他的肩:“怎么了?林温,你哪儿不舒服吗?”

林温怔怔地看着他,吧嗒吧嗒掉着泪,即使最艰难时,他也没哭得这么凄惨过,嗓音挤出喉咙,浓浓的沙哑:“庄先生……以后,以后我养你吧,你辞了那份工作吧。”

庄南还没来得及为前半句话狂喜,就懵在后半句话上:“嗯?”

辞职?

为什么?

松鼠先生心疼他天天加班吗?

其实他都是自愿加班的,老板也没逼迫什么。

林温几度犹豫,最后一咬牙,伸手环在了庄南的腰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不等庄南发问,就将头埋在了他的肩窝,抽泣着道:“那种工作,做多了不好。”

庄南立刻在内心检讨,并决定以后加班绝不超过九点,试探着哄他:“没事,以后我尽量少加班……”

林温的手一紧,嗓音更哑了:“我养你,我养你好不好,不要去做那个了,庄先生,庄先生,我……我对你……”

那句沉淀已久的、闪闪发亮于心口的喜欢梗在喉间,他觉得自己没资格说出来。

林温闭了闭眼,换了个说法:“那边……包您一个月是多少钱?我,我付得起,我可以,按年付,你,你只要在我身边,我们以后可以,换个工作……”

庄南懵了许久,终于在林温零零碎碎、断断续续的语句中提取出重点,恍然大悟。

长久以来,林温偶尔看向他时,那种带着同情宽容的目光也有了解答。

庄南差点背过气去。

这也就是林温,换个人,早被揍得爹妈不识了。

可惜面对林温,庄南除了好笑,只有满心的柔软和感动,轻轻抚着他的背,等他不再抽噎了,才推开他的头,温暖的手指在他脸上擦了擦,揩去眼泪:“林温,我觉得我有必要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林温懵懵地看着他,眼神湿漉漉的,还含着泪,像只委屈的小动物。

这让庄南将声音又放柔和了许多,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随着他的自我介绍,林温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从白转青,从青转红,到最后,简直羞愤欲死。

“庄南,B市人,今年二十九岁,毕业于A大金融系,越鹰金融投资咨询部主管。”

他一字一顿、轻声细语,甚至是非常温柔地道:“林先生,你随时可以查证,越鹰金融投资,是业内有名的金融公司,还是个披着皮的牛郎会所。”

☆、chapter 12

27.

两天了。

庄南蹲在林温家门口,闲闲地将手里的明信片塞进门缝——明信片不再是一天两份,而是一天N份,庄先生进不去门,于是想说什么,就写什么,塞进林温家。

林温内向、敏感,脸皮薄得堪比一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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