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叶南期去机场时,沈度一直在思考现在撤资还来不来得及。
叶南期看出他委屈的内心,好笑地摸摸他的头:“天天黏糊在一块儿你不嫌烦?偶尔分开一下也不错。”
沈度委屈得想哭:“宝贝,你嫌我烦吗?”
“天天见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叶南期说错话,连忙补救,“还记得我以前是怎么说的吗?”
他的爱情观即是如此,一段感情需要浓情蜜意,也需要偶尔的分离。
短暂的离别不会淡化感情,反而会延长这段感情的寿命。
沈度当然记得他的话,趁着红灯转过头,不咸不淡地道:“我每天下班回来,和你相处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周末两天还可能遇上其他事。”
叶南期想:沈宝宝真要委屈得哭了。
他本来对这次离别没有太大震动,看着沈度这样,心里也开始莫名泛酸了:“就两个月……”
沈度埋在他颈窝,闷闷道:“要命。”
叶南期软了声音,哄他:“沈宝宝,过去了和你开视频好不好?”
一点儿都不符合“宝宝”二字的沈度抬起头,眼神带着期待:“不穿衣服的那种?”
……
叶南期推开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不穿衣服的那种。”
不穿衣服几个字安慰到了沈度受伤的内心。
将叶南期送到机场时,剧组的其他人还没来,闻琛戴着耳机,把声音调到最大听了一路,感觉耳朵快要聋了,面无表情地看这夫夫俩腻歪了一路,心想人和人怎么就这么不同。
他和他老婆热恋时,都没这结婚了一年对多的两人腻歪!
腻腻歪歪的两人在候机室里等候时,反而不腻歪了。沈度静静地握着叶南期的手,和他共用一副耳机,一起听着不知名的歌。
直到要分开前,叶南期转过头在他唇上一吻,轻轻道了声“在家等我”,才挥挥手离开。
剧组要去江南的一个小镇,并且未来的两个月都会在那儿取景拍戏。
叶南期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在北方还在穿毛衣的日子来到南方,下飞机就被热傻了。
热傻的叶南期跟着剧组到处跑,倒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导演欣慰没迎来个大爷,对他愈发和颜悦色,时不时指点指点他的演技。剧组的人不多,气氛也很和谐,没人讨论或不识趣地叶南期面前提起去年闹得风风雨雨的事儿。
剧组包下了一个临水的客栈,距离日常拍摄场地最近,即使如此,也经常需要起早贪黑地拍摄。
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下,明明没什么事儿、只用操心叶南期的闻琛反而瘦得比叶南期快,半个月就惊人地瘦了十斤。
这部剧的背景是民国,叶南期饰演一个民国时期的学生,经常穿着中山装到处跑,好不容易A组文戏结束拍摄,闻琛拿着防晒霜,看着叶南期无从下手,心疼地问:“你是不是被晒黑了?”
叶南期顶着张被晒红的脸,从树荫下冒出头,依旧如花似玉,疑惑地发出声鼻音:“嗯?”
闻琛看了看他的脸,白里透粉的,某位不知名的沈姓人士看了不知道得多性奋,唉唉叹气:“……没什么。”
忙过了头一个月,剧组的节奏也稍微缓了缓,不再那么忙了。何况叶南期勤奋地提前拍了许多幕,到后面的时间也多了许多。
叶南期掰着指头一算。
后天是沈度的生日。
他拼命提前拍完戏份,就是为了后天做准备。
在两人的相处中,沈度是予取予求那个,处处宽容体谅,经常给他各种小惊喜。
他也想给沈度一个惊喜,准备不通知他,偷偷回A市陪他一天,不会耽误剧组的进度。
那天也正好是周六,沈度在家休息,不会出门,简直完美。
晚上九点,剧组收工,回到客栈,叶南期就接到了沈度的电话。
已经分开了一段时间,但沈度每天打电话过来都不会说太久,不妨碍他休息。
说到最后,也没提生日的事儿。
叶南期悄咪咪感动老公的体贴,到了那天,和导演打好招呼,攥着提前买好的机票一溜烟就跑了。
到了A市,叶南期先没急着回家,戴着口罩红着脸去情趣店买了几种平时沈度想尝试却被他拒绝的套,又去拿了提前订做好的蛋糕,带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打车回家。
回家前检查了一下礼物。
是一对钻石袖扣,之前陪他妈妈逛街时就看中了,不是很贵,但他看着就觉得很适合沈度。
沈度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
带着点隐秘的兴奋和小雀跃,到家门前时,叶南期开门都轻手轻脚的。
然后就和上次请来照顾毛毛和酷蛋的那位阿姨对上了视线。
叶南期:“……阿姨?”
阿姨很惊讶:“叶先生?沈先生不是说您出差了吗?”
“……他人呢?”
“刚刚出发去机场了,说要离开几天,不知道去哪儿,看着挺高兴的。”
两人对脸懵逼,听到声音跑出来的酷蛋不明所以,兴奋地绕着叶南期的腿撒欢。
叶南期感觉到事态不太对劲,送走阿姨,赶紧给沈度打电话。
很快就通了。
叶南期躺在地毯上,表情空白:“沈小度,我给你十秒钟交代清楚你现在在哪儿。”
沈度愣了下,迟疑三秒,立刻招了:“机场。”
叶南期简直哭笑不得:“去剧组的飞机?还有几分钟登机?”
“两分钟……南南,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
叶南期捂着脸道:“我刚把阿姨送走,现在酷蛋在舔我。”
沈度:“……”
叶南期:“我把套吹成气球挂在家里给你庆祝一下,蛋糕在桌上,礼物是我和桌上的小玩意。我先上楼睡会儿。”
沈度沉默了几秒。
叶南期看着天花板,忍着笑问:“怎么不说话了?在干什么?”
沈度似乎在机场里跑了起来,呼吸节奏不太稳,声音沉沉的。
“准备回家拆礼物。”
第90章 番外四:张酩x薛向榆(1)
阳光照射进来时, 薛向榆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他模模糊糊睁开眼,被太阳的光线刺激得泪花都出来了, 捂着眼暗骂了一声。酒店的窗帘没拉严实,日光照进来,不知道是好运还是倒霉, 恰巧在关键时刻把他拖出了那场噩梦。
可是从那个窒息的梦境中挣脱出来后, 他反而闭上眼,自虐般去回想自己都梦到了什么。
——他六岁前, 是在一个大别墅里度过的。
精致空荡的别墅里,只有一群手脚麻利、从不说话的菲佣,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母亲。偶尔那个本应该被他称之为爷爷的男人会过来, 那个男人那时五十多岁,保养得当, 没那么显老态。
他看过电视, 知道每个人都有父母, 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时, 以为这就是他的父亲。幼小的他高高兴兴地扑上去, 叫了声“爸爸”, 没注意一旁的母亲陡然灰败的恐怖脸色。
那也是薛向榆这辈子唯一一次叫那个男人“爸爸”。
男人没有显露情绪, 只摸了摸他的头, 便带着他美丽的母亲上了楼。他在客厅里乖巧地待着, 从早等到下午,男人才从楼上下来,让人拿来一个模型飞机送给他, 便离开了。
薛向榆在这个地方长大,没有人送过他礼物。每年他生日时,母亲都不会给他庆祝,反而会憎恶地将他关在地下室,第二天才放出来。只要他的母亲没有做出危及性命的事,菲佣也不会管。他不懂母亲为什么要那么痛苦,经常寻找机会自杀,他甚至不知道自杀是什么意思,只是直觉告诉他那是很可怕的事。
母亲从来没有对他笑过,他想让她开心点,对自己笑一笑。
拿到礼物时,薛向榆高兴极了,迫不及待地上楼找他的母亲。这个柔弱的母亲蜷缩在墙角,神色麻木而茫然,他走到近前了也没反应。
他把那个模型飞机递过去,小心翼翼地道:“妈妈,这个是爸爸送我的……”
话没说完,女人的眼睛陡然瞪大,明显崩溃了,她一把夺过那个东西,掷到地上狠狠踩碎,随即摸到什么便拿什么往他身上砸,似乎连亲自动手都嫌会脏了她的手。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挨打,直到被她扔来的一本书的硬角砸到额头,血模糊了眼睛,他才捂着额角,低低道:“妈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