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都说该嫁了(42)

适才同那些寨子里的居民交涉时,萧淮负责问,楼湛负责在一旁默记。关好了门,楼湛低声道:“这个寨子里的人,都是从徐州泰城来的。”

萧淮点点头,同楼湛将各自得出的消息结合了一下,对黑云寨的情况大致清晰起来。

泰城太守蒋帆纵容恶徒欺市霸街,若是百姓们告得紧,不能敷衍了,也顶多关上犯事的人两天。等他们出来,只会变本加厉,三日便来要一次银子,若是不给,就掀铺打砸。若是回两句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打死了人,也只是草草结案,不予理睬。

这些都是被欺压得实在过不下去,不得不离开泰城附近,找了个山寨过活下去的普通百姓,大部分都是泰城附近的小村的。

难怪出来打劫还有人拿着镰刀的。只是演武场内的兵器从何而来,还有苗槿之明显不是一般百姓,这两个问题无解。

问到相关的问题时,那些百姓回答得吞吞吐吐,极为模糊,像是在刻意维护苗槿之。

“等将事情弄清楚,就出发去泰城吧。”萧淮沉吟着敲了敲桌面,神色肃然。

楼湛点点头。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萧淮起身开了门,就见一个汉子扛着铺盖走了进来,见到楼湛,脸色一肃,弯腰行礼。

“老大相公好!”

楼湛:“……”

汉子站直,将沉甸甸的铺盖随手递给萧淮,转身离开房间。

不用楼湛发问,萧淮将铺盖抱到床边铺下,温声道:“今早我请了人去买铺盖,晚上我睡地上,以免阿湛你睡得不踏实。”

楼湛莫名觉得他话里有些幽怨,纠结了一下,“也没有不踏实。”

“嗯?那阿湛是愿意与我同床共枕了?”

“……地上可能会很凉,我睡地上就好。”

最终还是萧淮打地铺。

***

七月流火。时间逐渐走向夏末,渐渐的也不再那么炎热。倒是快入秋了,也快到收成时候了,寨子里忙活起来。

寨子里有近半的地方都种着庄稼,大伙看着不用上交的粮食,干劲也提得满满的。

一早,苗槿之就同十几个兄弟出寨打劫去了,楼湛站在树荫下,淡淡地看着萧淮教这儿的孩子习字,望了望天。

他们已经在这寨子里待了十几日了,明日就是中秋。

临近傍晚时,苗槿之才率着人回了山寨。这次似乎抢到了一家大商行,带回来一堆吃穿用的,还有一些小玩意儿。

几个孩子兴奋地扑上去拿起那些小东西玩弄起来,苗槿之则是径直走到楼湛身前。

她正倚着树,抱着手,望着萧淮的方向。听到脚步声,楼湛侧过头,眸光淡淡地看着苗槿之。

暮色四合,落日熔金。残霞铺来,在楼湛脸上落下了几道霞色。虽然她还是面无表情,但秀致的眉目映在残霞里,无端就多了几分艳气。

苗槿之感觉心跳越来越快,犹豫了半晌,还是凑到楼湛面前,面色严肃:“我不想等了。”

楼湛疑惑地看着她。

苗槿之握拳:“明日中秋,寨子里要庆祝一番。正好,顺便把我俩的婚事办了吧,喜服已经抢来了。”

楼湛冰冷的脸上出现了裂痕:“……”

☆、第三十七章 (二更)

楼湛铁青着脸被押回了小屋里,跟着送进去的是一套喜服,摊开在床上,竟是凤冠霞披,艳烈刺眼。

送喜服过来的汉子解释:“我们老大一向比较强势,不愿穿这凤冠霞披,要穿新郎装,委屈江公子了……”

随即带着小兴奋转身离开,咔哒一声又把门给锁上了。

楼湛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刺绣精致、鲜红如火的凤冠霞披。

苗槿之的话很简单,明日外头准备好了便会将她请出去,她若是主动穿了还没什么,若是没有穿,就请人来帮她穿。

头一阵一阵的疼,楼湛揉了揉太阳穴,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

一开始就该直接坦明她的身份的。

可是事已至此,明日一早若是来了一群大老粗强迫着给她换衣服……

楼湛愁云惨淡地坐在床边,靠着墙,看着高高的窗外沉黑的天幕,从天黑坐到了晨光熹微,才动了动麻木的身子,换上喜服。

意外的合适。

楼湛再次叹了口气,站在床边望着外头的天色,不由有些怔愣。

前世她一腔孤勇,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支撑住楼府,当一个好官,寻查派人杀害自己父母的幕后黑手,整日压抑着,从未想过嫁作她人妇。自然,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穿上凤冠霞披。

……虽然,是作为别的女子的相公。

她兀自出神,没注意到门锁被人打开,有人站在了门外。

萧淮抬眸便见到了穿着喜服、站在床边的楼湛。

虽然也见过楼湛穿着绯色官袍的模样,却未曾想到,她穿着凤冠霞披,更有一种秀致风姿。

她本就生得美,只是平时太过清冷,很多人都不会去注意她的容颜。

目光顺着长长的下摆上移,是纤细的腰肢与半掩在袖中的雪白柔荑,再往上移,从优美的脖颈,到那张冰冷秀丽的脸上。

放在门上的手微微顿住,萧淮含笑欣赏着楼湛,指尖不自觉地轻轻转了转。

身后的汉子见他迟迟不进去,不耐烦地凑过来,准备看看里头发生了什么。萧淮顷刻回神,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阴霾,下意识地不想让楼湛这副模样被别让看到,抬脚走进屋内,反手一把将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楼湛也被关门声惊醒回神,猛地扭头看向门边,见是萧淮,才松了口气,拧起眉头:“……我总不可能真的同苗槿之拜堂成亲。”

萧淮点头。就算楼湛乐意,他还不乐意呢。

略带笑意地再次打量了楼湛一周,萧淮的目光灼灼:“真希望阿湛下次着嫁衣时,是为我而穿。”

楼湛充耳不闻,转移话题:“苗槿之让你来当说客?”

萧淮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楼湛无言地看着他,心中略替苗槿之感到惋惜。派什么人来不好,偏生眼瞎了派了这么个……来。

“说起来……”萧淮话锋一转,脸色凝肃,“我从苗槿之的几个心腹那里,套出了苗槿之的身世。”

“如何?”

萧淮颔首,娓娓道起。

苗槿之的父亲苗敬是泰城内一家武馆的馆主,家门世代习武,男女不分。苗敬耍得一手好枪法,心性正直,常常锄强扶弱,爱替人打抱不平,在泰城也是有几分名气的。

徐州新任的太守蒋帆到此后不久,纵容恶徒欺市霸街,连城外的小村落也被逼得无处可逃,众人便去请了苗敬到太守府说理,期望能有作用。

岂料,苗敬完完整整安安好好地走进了太守府,出来时,却是被一席破席子卷着扔到苗家武馆门前的。

苗槿之哭着扯开席子,就见父亲满身伤痕,血肉淋漓,脸色苍白中透着铁青。分明是被人下毒后毫无还手之力,被活活打死的。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蒋帆对反抗之人的一个警告。

可苗槿之不信邪,悲愤地背着父亲的遗体,持着花枪闯进太守府,非要讨个说法,最后被乱棍打了出来。

蒋帆给出的说法就是:苗敬出言不敬,欲袭击太守,犯了重罪,死有余辜。

随即便派人去没收苗家武馆。好在苗家武馆的人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将那群来没收武馆的官丁打得鼻青脸肿,轰出了苗家武馆。

可这样一来,泰城就待不下去了。

苗槿之干脆派人将苗家武馆里的东西打理好了,直接闯出了城,带着一众受够了恶徒欺压、无处可去的百姓,远至这小山上,占山为王,好得逍遥自在。

她带着原先武馆里的学徒,组了这黑云寨,出门打劫时倒是不伤人命,没银钱或者没多少银钱的直接放过去,富人便抢一点,好维持寨中众人的温饱生活。

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了近两年。

楼湛听完,忍不住称赞了苗槿之一句:“好女子!”

好心性,好骨气,好胆量!

萧淮笑着点点头,想到被楼湛称赞的这个女子是“情敌”,婉转提醒楼湛:“是好女子,阿湛准备嫁给她吗?”

仿若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浇来,楼湛僵住了:“……”

愁云惨雾正要重新笼罩头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轻轻的扣门声,随即门锁被人打开,一个挺拔的身影逆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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