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死也不会告诉他汤药这么难喝到极品的原因的……
汤药冷了一会儿,温凉了些,楚弈也不多说什么,接过药碗试试温度,便一口气喝光,连眉头也没蹙一下。
苏十一拍手赞叹:“不愧是摄政王,豪爽!”
楚弈挑眉,忍住那种恶心到几乎要吐出来的感觉,看向苏十一,笑若春花:“是吗?”
话毕,一把拉过她,觉察到她在挣扎,手下便紧了紧,笑:“我背上的伤,都是因你受的,刚刚才包扎了,你又要让它裂开?”
苏十一一僵。
他的唇便趁机贴了过去,薄软温柔的感觉,还有……苦穿心肠的汤药味道。
温存了一会儿,楚弈放开她,眸中颜色深了深,“时候也不早了,白日多番劳累,歇息吧?”
说着,往身旁拍了拍。
苏十一黑脸:“不要,我精神着呢,你自个儿睡,我去找药王谈谈心。”
顿了顿,她挠挠头:“饿不饿?饿了我去煮粥给你吃。”
“……本来挺饿的……”楚弈脑中冒出上次她煮出来的黑糊糊一团,温和一笑,“不饿了,很困。”
苏十一:“……”那一脸嫌弃要不要那么明显……
☆、第九十章
苏十一熬了几日药,药材都是药王在自己的小药库里精挑细选的,挑的都是能入药治病的,而且怎么苦怎么来。
就算是楚弈,喝了一日更比一日苦的汤药几日,脸色也不由有些黑,连看向苏十一的眼神也是绿油油的。
这儿不是宫里,蜜饯儿什么的都没有,唯一的甜品,就是苏十一……
甜品苏十一压力很大,见日的愁眉苦脸,终于在扇着扇子、闻着药罐里冒出的一股子黄连味儿时,含泪询问药王:“前辈,楚弈他爹是不是试图刨了您后院那朵宝贝的花……”
药王翻了个白眼,冷冷回应:“少废话!”
*
直到楚弈喝药喝得几乎舌头麻木,能坦然吃下苏十一煮的饭菜时,药王终于大发慈悲,挥挥手,表示不用喝药了。
翻着眼皮子给楚弈把了会儿脉,药王放开手,沉思半晌,点点头:“可以开始了。”
苏十一蹲在旁边,一脸茫然:“开始什么?”
“蠢,当然是解毒。”药王暼她一眼,又看看楚弈,眉头皱了皱,却没说什么,折身要出房门时,回头淡淡吩咐:“小丫头,你跟过来。”
苏十一拍拍楚弈的脑袋以示安抚,小跑着跟过去,笑眯眯地仰脸问:“前辈,这次也需要晚辈来打下手吗?您准备怎么解毒?针灸吗?吃药吗?放血吗?还是……”
这几日她也差不多摸清了药王的性子。有问题就直接问,他不回答就一直问,连环问,循环问,问到他崩溃时,他就会回答了。
虽然这老头口气不好,说话也讨打,但就怪异脾气外的地方,倒让人意外地觉得可爱。
被一大串问题问得头脑发胀,药王吹胡子瞪眼:“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
苏十一不理会,继续笑眯眯地望着他,重复:“前辈,这次也要晚辈打下手吗?怎么解毒?针灸吗?吃药吗?放血吗?还是……”
药王:“……”
转过一个拐角,药王拢拢袖子,冷笑一声:“用不着你打下手,你除了添乱外什么都做不到。”
苏十一一脸轻松,完全没有被打击到,省去第一个问题,微笑着再次重复。
药王忍无可忍:“放血!”
“那您老下刀悠着点哈。”
老头斜她一眼,继续冷笑:“是要放血,不过,放的不是那小子的血,是你的。”
……
“怎么,怕了?”老头得意地哼哼。
苏十一吸吸鼻子,耸耸肩:“没,就是您老表情太阴毒了,吓着晚辈了……我怕痛,您老下刀轻点,要多少血?”
药王瞪她一眼,冷哼一声,忽地停下脚步,推开前面一扇门走进去。屋内只放着个浴桶,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本就昏暗的屋中更加朦胧不清。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辛辣的味道,猛嗅一下,却又能感到辛辣之后的清凉,像是薄荷般。
苏十一不由好奇,凑过去一看,立刻被吓得跳了回去。
浴桶里竟然是一堆毒物,还有的没死,在热水中挣扎着,泛起微黑的波澜。
“这这这……这是?”
药王也看了看浴桶内的情形,摸摸胡子,嘿嘿笑:“让你家小情郎来泡泡百毒浴,包治百病。”
怎么看都是蓄意谋杀好吗!
苏十一内心崩溃咆哮,面上干笑:“他不是我的小情郎……”
“不远千里相陪而行,刚刚还嘱咐老夫注意着点呢,不是小情郎是什么?”
苏十一理直气壮:“未婚夫!”
药王噎了噎,恨恨地踹了脚浴桶,“放点血进浴桶里中和一下,否则那小子消受不起这桶福气!”
“哦……”苏十一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看了看浴桶,手一扬便要割上手腕。
药王一皱眉,又急急出声:“轻点!你割的不是木头!”
这老头怎么怪怪的?
苏十一诧异,只好放缓了动作,轻轻割开手腕。血液受到热气的催发,一滴接一滴地落入桶中,桶里原本还有点活气的毒物更加活跃,蹦哒着去吸食那些血液。
苏十一看得毛骨悚然,正想问问药王还需要多少时,老头已经上前来一把扯开了她的手。
“诶,只需要这么点?”苏十一愣。
“那要多少?年轻人就是麻烦!”药王有些气呼呼的样子,“去去去,到老夫房间的柜子第三层里翻伤药敷上,老夫珍藏的好宝贝,比给那臭小子的药好上不少。”
“那你之前怎么不拿出来……”苏十一默然了会儿,哭笑不得。
“少废话!快去!老夫去叫那小子来享享福气。”
苏十一被老头推着离开房间,临走前暼了眼那桶福气,突然,由衷的,很同情楚弈……
*
药王老头的房间,乱得很有讲究。
比如,书就乱在北角,瓶瓶罐罐乱在东角,其他的杂物乱在西角,柜子就端端正正地落在南角,推开门就可以看到。
苏十一毫不客气地走进房间,快步走到柜子前,捋开袖子看了看手腕。刚才还在滴血的伤口已经凝住了,只是还有点痛。就这么点儿轻伤,那老头怎么大惊小怪的?
不过……既然是那老头珍藏的好东西,顺点来随身带着,貌似也不错。
愉快地拉开第三层抽屉,里面就放着几个小圆瓶,看着都差不多。苏十一一一打开看了,再嗅嗅气味,确定是一种药膏。
随手沾了点涂抹到手腕的伤口上,一股清凉之意漫开来,伤口上的细微痛意顿去。
苏十一满意地收了两瓶到怀里,眼珠转了转,贼笑着去拉开另一个抽屉,准备看看药王老头都在珍藏些什么。
连续拉开几个抽屉都没有东西,苏十一有些失望,蹲到地上拉开了最后一个抽屉。
抽屉里有东西。里头躺着一幅卷着的画卷和一小沓信,纸面看起来是很多年前的了,都有些泛黄,信封上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这是啥?莫非是药王老头年轻时接到的……情书?
苏十一仿佛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八卦芬芳,伸手就要去拿,目光忽地滑到压在最里面的一只玉镯子。
那镯子于暗处,却微光莹莹,看起来很是漂亮,仿佛带着股灵气。苏十一看了会儿,将玉镯拿起来,想仔细看看。
玉镯触手温凉,放在手中极为舒适。成色极好,透着一股莹绿,贴在手上,似乎能抚慰人心。
一看就不是那老头的东西,像是个女子的镯子。
看来,还真是什么风流往事?
要不要看看?
琢磨了一下,苏十一还是转身离开。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随意窥探人家的**,可不是什么好行径。
*
楚弈在那一桶“福气”里一泡就是半天。
苏十一百无聊赖,索性搬来一张藤椅躺进去,守在门前,晃晃悠悠地盯着门。半晌觉得冷了,又跑回去抱来一床棉被来,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静静地坐了会儿,苏十一忽地冒出脑袋,扯开喉咙喊起来:“楚弈楚弈,你还活着吗?”
屋内静默一片:“……”
苏十一毫不气馁:“还活着就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