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袖囊里,还藏着另一只被她当掉的金镯,只是现下,不好拿出来罢了。
说着话的时候,康子晋的目光在某处定了定,接着,他不动声色地,对那处打了个手势,过了会儿,对岳清嘉说道:“娘子就在此处不要动,为夫离开片刻,很快回来。”
岳清嘉张了嘴,还是把问他要去哪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兴许,人家是去上大号呢?
说到上大号,岳清嘉突然呆滞了,这厮刚刚剖了鱼还给自己盘头发,淦!她现在不会满头鱼腥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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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康子晋抱着些蒲苇回到原地,就被瞪了一眼:“你刚刚干嘛不洗手?现在害得我要洗头。”
明了缘由的康子晋一脸郁郁,自己纡尊降贵给她绾发,她这是何意,难不成还嫌弃他了?
反了她了,这是要骑到他头上来撒野不成?
岳清嘉还苦着脸抱怨:“这里连热水都没有,我要洗个头发得多麻烦,都怪你,你以前不是这么不懂事的,你得反思你知道吗?”
贤夫康子晋咬牙切齿地,摁捺下心头火气,他尽量好脾气地笑笑,扮演好自己宠妻如命的角色:“是为夫错了,为夫…给娘子烧水可好?”
岳清嘉再拿眼横他:“你用什么烧啊?这儿连个盆都没有,算了,我去溪边洗。”
康子晋噎了一下,他努力揽活儿,再争取了一把:“那为夫,帮娘子淋水罢。”
“毛毛躁躁的,谁要你淋水。”
岳清嘉嫌弃不已:“你不是要捣药吗?还有,你抱这些东西来干嘛?”
康子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些洗一洗,晾干后,便可铺着做睡床了,那石地,磕人。”
岳清嘉起身:“这还差不多,能想到这一层,算你还有点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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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迟日,溪边水声沥沥,坐在岸石之上的小姑娘拗着腰、偏着头,一下下地抓着如瀑的青丝。
因为没有香膏,她只能不停地掬水去淋,企图散一散那并没有的鱼腥味。
日头下,她侧身露出的一段秀白玉颈,在阳光下愈增莹亮,让本就心不在焉捣着药的人,越发心猿意马。
终于感觉自己干净了,岳清嘉停了手,把着发尾乱甩,希望这大太阳加上溪涧的风,能让头发快一点干,毕竟,天已经快黑了。
晾发到中途,她转了个向,往身后看了一眼,重重地愣了下。
二人的目光遥遥相对,她好像,从那侯的眼里看出了——痴迷?
等等,发现她在看他,他那脸…好像发红了?
浪子也会害羞?
好家伙,失个忆,是把芯子都给换了吗?拿了什么奇怪的纯情男配剧本不成?
怀疑是自己眼花,岳清嘉闭起眼,晃了晃头。
再睁眼时,那侯收回了目光,起身,去收蒲苇。
岳清嘉在纳闷的同时,康子晋感觉自己背上一阵发灼,被身后人的视线盯得,险些都不能正常走道了。
他懊恼至极,自己何时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简直跟落荒而逃没什么区别了。
偏这还不够,等他回洞内,神思不属地铺完蒲苇,一转身,就对上小姑娘探究的眼神:“你刚才…是脸红了吗?”
康子晋一个不慎,被这直接了当的问题给激起一阵猛烈的咳嗽来,这下,他整张脸更是红如番杮,委实窘困至极。
岳清嘉看他扶着墙,快把命都给咳没了,就把手搭到他额头上探了探,然后失望地嘟囔了一声:“原来是又发烧了啊。”
她一屁股坐到刚刚铺好的蒲苇上,有气无力地问:“你那药呢?弄好没?是不是该敷了?”
康子晋止了咳,默了一瞬:“我去拿来。”
岳清嘉挡住他:“算了算了,还是我去吧,你这病病歪歪的,我怕你走在路上一个不稳,给栽到地里头去,我还得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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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康子晋坐在蒲苇上,看着岳清嘉拿起树叶包的药回到洞内:“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左右已被她看过了,何况两人现在还是成过婚的‘夫妇’,是以,康子晋倒也不扭捏,直接在蒲苇上躺平:“有劳娘子了。”
布条沾了血,血又发了干,黏在那伤口上,面目可怖。
岳清嘉蘸了水,一点一点地帮他分离开。
她下手的时候,好像被传递了痛感似的,龇牙咧嘴地扯着那块布条,扯到一半,都没听到伤患发出声响。
扭头,就见那侯静静地盯着自己,眼里黑漆漆的,看不出情绪,而对于腹上的伤,他倒跟铁人似的,眉头都不皱一下。
等岳清嘉把康子晋腰腹重新包扎好后,她拄着下巴想了想:“你背上好像也伤了,是不是也得敷一些?”
康子晋默默脱了袖子,并听话地侧趴过身去。
昨天还是只有几个部位隐隐发青的背,现在变成一大片青紫,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
岳清嘉趁着抹药的机会,好好欣赏了一把俊男的背。
窄腰宽肩,是传说中的倒三角身材,线条流畅,且骨肉匀称,只是背上分布着一些伤疤,不是很长,也不是很丑很狰狞,但看起来,倒不像是新疤痕。
岳清嘉一时没忍住,抹药的时候,移到那上头摸了下,可她才想收回,就被人给反手捉住了。
康子晋本就被指尖触肤时,所带来的一阵又一阵的酥麻感给激得心痒难定,方才更似有一阵电流蹿过全身似的,他反手捉住那皓腕,把人给带到前面来,撑起身子俯视着她:“你方才作甚?”
岳清嘉吓了一跳,立马交待了动机:“我就是觉得奇怪,你背上怎么那么多疤?”
男人钳着她的手,一双瑞凤眼琥珀流光:“为夫与娘子同床共枕过,娘子竟会不知,为夫这背上有疤?”
岳清嘉嘴硬辩驳道:“以前都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
康子晋笑意陡增,他目光灼灼、语意暧昧:“看不见…总归摸过?”
话接得这样露骨,又兼他眼波含情,其中春水荡漾,差点吓到心跳失常的岳清嘉只得安定自己:稳住,这侯已经格式化了,不用怕。
她刚刚还怀疑这逼是不是像仙侠文里写的那样,被人给夺了舍,这下子,可算是破案了。
就算失了忆,骨子里还是风流浪荡子,骚成这样,he-tui!
她老干部一样,心如止水地挣开手:“好了,上完药了,天不早了,你该睡了。”
别骚了,小心腿断了。
布巾不多,康子晋的中衣也再禁不得她撕扯了,只能这样一直侧着,得等背上的药汁干透,才能翻身。
他一双眼追随着岳清嘉,看她去净了手,又趁天没黑透,把洞内的火给燃了起来,再抖了两把头发,确认没有湿发了,才回到洞里头来,踌躇了一下:“你睡里头睡外头?”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下了决定:“你睡外头吧,你体温有点高,晚上要有风吹进来,刚好能给你降一下。”
康子晋自然没有异议,他往外挪了挪,给她留出了足够的空位:“娘子若是困了,便先睡罢。”
一整天压根没干什么事,所以岳清嘉其实也不大困,但这荒郊野外的,天一黑,活动范围就剩下这个浅浅的山洞,她除了睡觉,好像,也没有其它的娱乐活动。
想了想。
不,还是有的。
比如,检查下她给失忆人口布置的任务。
“你今天有没有感觉了?”
“?”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康子晋掀眸看她,眼色疑问。
岳清嘉把话表述得更清楚一些:“我是问,你有没有找到一点感觉?对我的爱意。”
康子晋不由失笑,他向岳清嘉投以惊讶的一瞥:“娘子是否心急了些?这方才过了一日而已。”
“才过一日?”
岳清嘉鼓圆了眼,一幅怒其不争的样子:“丢~你争点气好吗?一天有十二个时辰,这十二个时辰,能做的事海了去了,你要做时间管理大师,把这些时辰给好好规划起来。这样,定个小目标,三天内重新爱上我,怎么样?”
“……”
康子晋扶额,又泄出笑意来:“好,为夫尽量。”
岳清嘉肆无忌惮地拍拍他的肩:“好样的,我看好你。”
本来不怎么困的人,但这昏黄的火光实在太催眠了,岳清嘉说完,就蜷着身子,打了个呵欠,含混不清地:“就这么说定了,你努力一下,想想办法,我可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