撚青梅(70)

梁淑甯对孟清颠倒是非的能力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哪只眼瞧见自己离不开周双白了?周双白听了,倒很受用地露出一抹浅笑来,“还是甯儿自己选罢,需不需为兄陪护左右呢?”这语气教梁淑甯听来压根不是打商量,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周双白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开口,紧了紧手中的衣袖,梁淑甯才为难地抬起头来,“那便,有劳哥哥了。”

终是满意地点点头,周双白扶起梁淑甯的小手,牵着她往轿辇处走去,没忘记回头朝睨了一眼呆滞在原处的覃啸阳,“路途奔波,便辛苦覃中郎屏护左右了。”

覃啸阳眼睁睁瞧着周双白扶着淑甯上轿,认秋则跟在后头,轿帘后依稀还能看见他得逞的嘴脸,那人伸出长指来一把将帘子掖得更紧,覃啸阳瞧无可瞧只能愤然上马,一鞭子噔在马后,这下跟周双白的梁子算是越结越深了。

所幸这轿辇内空间极大,周双白与梁淑甯间隔一矮几对坐,认秋坐在靠外侧为两人斟茶。

周双白修长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敲在案沿上,颔首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认秋在侧,梁淑甯也不怕他乱来,只开口问,“哥哥在想什么?”

周双白闻声抬起头来,目光稍稍柔和,慢条斯理地答,“我在想,日后要不要留着覃家。”

梁淑甯托着茶盏的手一顿,茶盖敲在杯沿发出一声脆响,“哥哥在与我说笑罢?”可看他的神情又不似作伪,难不成真因为方才覃啸阳言语间得罪了他,周双白可不是个会意气用事的人。

“怎么?难不成甯儿在意那个姓覃的小子?”一对俊眉拧了起来,语气不悦地问道。

“我没有。”梁淑甯急忙撇清,认秋还在旁边,他说这样的话若是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她心里愈是紧张,这人就愈放肆,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甯儿如今是郡主,名节贵重,切不可与这样不相干的人走得太近,知不知道?”

这人可恶得很,瞧着一身正气听得满口严辞,矮几下面却偷偷伸过来触她的手,拇指缓缓在她手背上轻抚,让人心里忍不住发酥,梁淑甯将手往回拽,被他两指头一扣动弹不得。

那周双白是什么人?云顶之巅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岩,可如今还不是拜倒在自家姑娘这一湾春水里,认秋方才眼观鼻鼻观心,这会儿再不知道屏避就太没点做丫鬟的自觉了,“奴婢告退。”说完就默默往轿外挪去了。

梁淑甯刚想叫住认秋,周双白的手又缠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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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凡事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他总这样就算没教旁人瞧见,可梁淑甯心里就是过不去那道坎,一想到那天晚上他教她做的事, 耳根就隐隐地发烫, 又抬头看了眼周双白那幅从容自若的神情,气恼从心里往外窜,“你快些松开。”趁他恍神, 梁淑甯把手从他掌心挣脱出来,身子又往外移了移,只想离得周双白愈远愈好。

被她这么一嗔, 周双白面上有些讪讪地, 真不能怪他,自从上回稍尝到点甜头, 一遇上她手脚就听不成使唤, 就想挨着她, 寸步不离了才好。周双白心内瞧不起自己, 偏陷得这样深, 上回还能说是喝鹿茸酒迷住了心窍, 可现在呢,他得给自己寻个理由。

对, 他是被她给气的, 周双白绷直了唇线,开口道,“郡主今日对着覃家那小子倒是笑容不少, 就这么高兴?”看着到他面前那张褪去笑意白瓷似的小脸,再对比起面对着覃啸阳的笑靥如花,周双白心里顿时蜇得慌, 说不上什么滋味。

听他又转而又改口称她为郡主,梁淑甯就知道周双白又开始无缘由地置起气来了,他老人家素来喜怒无常她都习惯了的,却怕一个不小心再牵连了覃啸阳,只能谨慎地应道,“重遇幼时同窗,只是一时激动罢了。”

看她语气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惹恼了他似的,周双白愈发觉得她这是对覃啸阳的维护,心中块垒更甚,“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更不消说少时尔尔。”长指端起茶盏,靠在唇沿轻轻吹了一口,语气不佳地哼了一句。

梁淑甯听他嘴这样毒,小声嗫嚅了一句,“太过偏见。”覃啸阳小时候虽顽劣了些,可本性是极为纯良的,这些年在军中更磨练出一身坚毅,更难得是少年脸上无半分阴霾,依旧爽朗如昔。

周双白耳朵尖得很,偏见?他若成心想针对,只怕十个覃啸阳都抵挡不住,不过是看在她的面上才堪堪忍下,光忆起那小子瞧她的眼神,周双白就一阵气闷,眉目间阴鸷浮现,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来,“郡主教训得极是,可微臣一见郡主情热则健忘,如今开门七事也仅记着柴米油盐酱与茶这几样了。”

梁淑甯听完他这话,心头不禁一跳,没忍住地咳嗽出声,柴米油盐酱与茶,却唯独没了醋。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为着她拈酸泼醋了不成?梁淑甯颊边一红,她可不敢这么以为,眼前人这可是周双白,且是活过两世的老狐狸,哪是一般人能揣度得了的?更不要说她与覃啸阳只是年少情谊,纯粹得再不能够了。

周双白见她垂着头也不说话,不知道她那心思飘到何处去了,到底有没有细细听他的话音,心下毫不犹豫地伸开臂膊将姑娘捞进怀里歪坐,私心想着,以她整天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跟她挑明说清其间利害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梁淑甯没忍住惊呼了一声,随即就自行捂住了嘴,生怕轿辇外头听出什么异样来,她抬起手推搡着周双白的肩头,认秋说不准何时都会进轿侍奉,此时她整颗心都冷不丁悬起来,轻捶了他一把,“快些放开,这是作甚?”红云立时飞上颊侧,嫩藕似的耳垂也晕成一团绯色,她担惊受怕身子根本坐不住。

周双白面上却轻哂,只道,“与郡主挨近些,是教郡主专心,将微臣的忠言听进耳里去。”他咻咻的鼻息喷洒在梁淑甯的耳垂上,激得怀里的人微微颤栗。

她天生怕痒,腰上肩上都是招不得的,可要说最怕痒的地方,还要数这两片耳垂,也不知都周双白是不是心存故意,灼热气息不偏不倚地喷撒于上,教她忍不住扭动着身子去躲,天底下会把人摁在膝头上劝谏的恐怕只有他周双白一人了吧。她开口连不成句,连带着胸中微喘,“你方才说的,我都听着了。”所以,他就不能正常些,赶紧松开她来?

“怕郡主没留心听,微臣再说一次也无妨,”周双白凑在她耳旁,声音又低又沉像编钟一般字字敲在她心尖上,“往后不许郡主对旁的男子笑,微臣若是吃味了,可保不准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梁淑甯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灼人的热度,立马动也不敢动了,再把他那股说来就来的邪火招出来,吃亏上当的那个总归是她,只得乖巧地窝在他怀里直点头,“……记下了。”

周双白这回满意了,在她暖玉似的小脸上轻轻啄了一口,料想着再不松开自己待会儿该受罪了,只能爱不忍释地任由她离了怀抱,想着回京后郡主受封各项章程还要耽搁些时日,再加之那些要扫平的障碍,自行估摸着将她娶回家的时日,心底默默地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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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潜州至京中紧赶慢赶,也得有五六日功夫,这京中一早听到风声,对于这流落民间的安宁郡主,往日识得梁淑甯那起子京中贵女一下子就炸了锅,同她少时亲厚的那几位自然是喜不自胜,尤其是如今已嫁为人妇的倪若,想着自打淑甯回扬州后,两人已许久未见了,没想着再见面甯儿成了传说中的安宁郡主,回想起淑甯自小在梁府里的境遇,颇有一股扬眉吐气之感。同时,倪若心里也稍稍有些埋怨起祖母来,当年家里若能听她一句成全表弟覃啸阳求娶淑甯之心,啸阳也不必失意苦守关外三年,而如今身份悬殊起来,恐怕要做成这门婚事又得另生出许多事端来,可怜她那苦命的表弟哟。

有人翘首以盼,自然就有人暗生龃龉,其中徳胤长公主的养女自然是身份最为尴尬的那一个,在外人看来于长公主膝下尽孝多年又如何,现如今人家正经郡主归来,谁还瞧得上她这本就出身卑贱的养女?不管这京中风言风语传得再怎么难听,杨念面上却岿然不动,想她自小是受皇室礼教培养起来,而那梁淑甯呢,身份再贵重又如何,毕竟是从小宦后宅里长起来,自小又无嫡母在身边教养,论姿容风骨跟她如何能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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