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坚强的生灵,吃了自己拿回来的野果竟是眼泪汪汪。这让和尚怀疑自己带回来的野果有问题,连忙也拿了一个黑色的苦实放入口中。
像一团轻得快没有重量的小棉花被强健有力的臂膀捧着,靠在看起来很硬,实际又软又弹的胸肌上,谢薇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就见光头猎户带着极为认真的表情在仔细咀嚼苦实。
唔呃……!谢薇一头黑线,只想拿爪子捂嘴。
这位光头哥的味觉是不是坏掉了!?苦实囫囵吞下去都能要了她半条命。要是这么细嚼慢咽,她一准儿得直接吐出来!
吃完一个苦实,和尚再次确认自己带回来的野果无毒且对身体有益。对上谢薇那看怪物的眼神,和尚怔了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味道的问题。
“这倒是我疏忽了……”
和尚老实地向怀里的谢薇赔罪:“是我的不是。”
休养了这么些天,谢薇的手脚还不见好,但尾巴已经能动了。于是她用尾巴缠了缠和尚的手臂。
细滑蓬松的长毛软得紧,搔在人皮肤上有些痒痒的。看着小狐的尾巴尖尖在自己胳膊肘上翘起微动,和尚严肃的面容缓和了下来。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垂眸向谢薇看来的眸光潋滟得不可方物,仿佛……一个正在吸猫的老母亲。
身体不能动,脑子里的念头就更多了。被吸的谢薇心猿意马,那条缠着面前人手臂的尾巴也就跟着不老实地附在人手臂上暧.昧的勾缠。
这猎户是个艳丽的长相,又有一具煽情的身体。不笑时总带着股庄重禁欲的气质,笑起来又充满了神性与母性,有着温柔而慈爱的气场。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光头,每天起来总要去刮上一遍脑袋。……难不成是想要预防头虱?可就算是为了预防头虱,也不至于连青茬儿也要剃得干干净净吧?
谢薇胡思乱想着,也没注意和尚又重新拿起了巾子。
毛茸茸的尾巴就在距离和尚手最近的地方,浸过热水又拧干的巾子自然先擦在了谢薇的尾巴上。被温热的触感熨帖到身上,谢薇舒服得连连颤抖。
不能洗澡实在是太虐了。尤其她身上已经被血黏糊了好几天,不光毛都沾在了一起,那股子血腥味儿也老往她鼻子里钻。
被人用湿暖的巾子这么细致地一擦,真是一下子就感觉清爽了好多,连狐狸脑袋都好像轻了三分。
尾巴不自觉地惬意摇摆,谢薇一点也不可耻地享受着来自他人的服.侍。横竖她现在是长着毛的狐狸,是一只禽.兽。禽.兽不需要人类的矜持,爽啦!
无论是猫还是狗,动物只会把自己最柔嫩也是最脆弱的肚皮给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人看。见怀中小狐努力翻出一块肚皮,眼含期待地等着自己给它擦身,和尚不经意间又是一笑。他把怀中小狐放到土台上,重新在热水里搓过巾子才翻开小狐的肚皮,细细地为它擦拭茸毛。
心里再怎么放飞自我,真被人摆出四脚朝天的姿势谢薇的脸还是热了热。好在她满脸都是白毛,也没人会看见她的脸红。
奶兮兮的呜呜声从谢薇的嘴里流泻了出来。她实在是忍不住。
这猎户的手又宽又大,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就是隔着布巾她也能感受到他手上粗糙的厚茧。她这个身体长年在修媚宗的双修之法,比寻常女子敏.感许多,哪怕她已经拼命催眠自己说自己这会儿不是人而是条傻狗,谢薇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地起了反应,体温越升越高,眼里也氤氲起一层带了媚意的水雾。
视线不住往人赤.裸的上半身扫的谢薇舔了舔唇。
人家没几件衣服还把衣服一件件撕了洗了煮了给她当换洗绷带,她倒好,不关心人家天天这么赤着身子走来走去冷不冷,会不会感冒,一双吃豆腐的眼睛就没有觉得饱的时候。
……妈.的,果然人狗有别。真的狗被人善待只会回报给对方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信任与爱。人被人善待只会馋人身子,只有馋人身子的那颗心是真的狗。
拿狗形容人,辱狗了。
和尚对谢薇身上的变化一无所知。他尽可能轻地抬起小狐的四肢,用不会弄痛小狐的力道擦掉它身上干涸的血块。
如此擦拭当然没法把小狐身上的所有血块给擦个干净。倒是那盆搓巾子的热水很快就染成了红色。
瞧着那盆血水,和尚心中摇了摇头。人得心灵扭曲到什么程度才会这样虐待一只小生灵?这只小狐虽侥幸活了下来,可它内伤重成那样,以后很可能是会瘫了的。
若它瘫了,莫说是灵禽凶兽、便是寻常的猛禽野兽也能一口咬死它吞了。小狐虽有灵智,应该可以避过大多数危险,可猎不到猎物,最终它还是会衰弱而死。
罢了。相遇即是有缘,只要小狐愿意,今后他带着小狐行走就是。
想到这里,和尚又摸了摸擦完身子后迅速闭上眼睛在土台上缩成一团的小狐脑袋。
谢薇身上还麻热着,冷不防被来了个摸头杀,差点儿被逼出生理反应。也幸好她现在是个残废,心里活动再下流再泰迪也干不出什么事儿来。换作一个月前的她,这猎户不光会被她榨干元阳,恐怕还会被她带回媚宗,邀个十个八个的好姐妹来共享唐僧肉。
和尚没有注意到谢薇的眼神,他的注意力全部被小狐泛红的耳朵给吸引走了。
长长的耳廓薄的就似一层纸,白色软毛覆盖不到边缘与内侧。所以当那薄薄的肉.膜充了血,就肉眼可见的成了粉红一片。
瞧见谢薇耳朵边缘的血丝,和尚下意识地就摸了上去。
谢薇被那粗糙的手指沿着耳廓抚过,过电一样从耳朵尖尖麻到尾椎骨上。恨恨地瞪着什么都不知道的眼前人,她张嘴就咬了这光头一口。
然后又松开了嘴,舔了舔被自己咬出牙印的大手。
作者有话要说:不做人爽啦!.jpg
第5章
每天一把蜜渍苦实外加若干清水煮野菜吃得谢薇嘴里能长出草来。她狐生无望地叼起一根木碗里的野菜嚼着,用绿油油的眼睛瞪着面前正用石匕雕着一截木头的光头猎户。
猎户见谢薇看他,腼腆一笑。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跟着又继续拿起手里的木头心无杂念地削啊削。
见猎户一点儿也不觉得只喂山茅野菜给一只肉食动物有什么问题,谢薇好想掀桌朝着猎户喊:你他娘的不是个猎户么!?那就给我肉吃啊!不管是掏野兔还打山鸡,哪怕是扒蛇窝摸几个蛇蛋来也行呐!没有蛋白质氨基酸我这一身伤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好啊!
当然,她也就只是这么想想。这光头哥是她的救命恩人,日常她吃的喝的外加疗伤的东西都是人家一样一样为她找来的。她得人恩惠,要再强逼人家去给她猎肉食来吃,那就是升米恩斗米仇不知好歹了。
草草啃完野菜,谢薇生无可恋地瘫了回去。
在受伤之前,她辟谷已经超过一百年了。倒不是说她已经脱离了吃肉的低级趣味,认为吸纳天地精华就是比尝遍人间美食高贵。是男修都受不了心目中的“仙子”和屎尿屁扯上关系。媚宗一向以巴结强者为己任,为了讨好强者好达到与人双修的目的,但凡修为到了能辟谷的境界,媚宗女修就没有一个是不辟谷的。
辟谷的时间长了,免不了有实在犯馋的时候。那种日子谢薇就会伙同姐妹们瞒着推崇辟谷的掌门师姐下山,到镇上去买上几条肉干。回来把肉干分成比小指粗不了多少的大小,参与的姐妹人手有份儿。
有吃货姐妹一口就能把肉干干掉,也有姐妹硬是不吃,就闻闻味道。还有那精打细算的姐妹把肉干捻成一把肉丝儿,每天就只吃一丝儿哄哄嘴巴,生怕多吃了以后老犯馋就辟不了谷了。
心上刺痛,摇头甩掉浮现在眼前的火光与血色,谢薇反复在心中默念:现在别去想那些,想了也没用。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养好伤。
可你现在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把伤养好呢?
谢薇听见另一个自己贴着自己耳朵这么问。
等你把伤养好了,媚宗还有活口么?你还能从媚宗的遗迹里找出仇家的线索么?就算找到了仇家的线索,你又有什么方法报仇呢?人家连媚宗和给媚宗撑腰的势力都不怕,区区一个你,难道还想蜉蝣撼大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