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119)

萧朔望着他,扶着额角,用力按了按。

“虽然有点小破剑小破驽,也没多吓人。”云琅尽力找补,干巴巴道,“我一撅就能撅折。”

萧朔按着额角,阖上眼。

云琅自投罗网,咳了一声,不等萧小王爷越练越熟地抬手绑人,掉头就窜出了马车。

老主簿吓了一跳,忙追了几步:“小侯爷!慢些,留神伤着——”

云琅已掠出了马车几丈远,警惕回头,却仍没见着半分动静。

老主簿神色也有些茫然,来回望了望,悄悄朝云琅做着口型询问。

云琅不很习惯,绕着马车徘徊了一阵,慢慢绕回来:“萧朔?”

车里静悄悄的不见回应,云琅咽了下,又往回挪了几尺:“萧小王爷?”

老主簿满腔忧虑,又不敢贸然掀了车帘打搅王爷,急得团团转。

云琅横了横心,抬手就去解腰带。

“小侯爷!”老主簿肝胆俱裂,“不至于此!”

老主簿牢牢按着云琅,沧桑桑白发横生:“您这是干什么?还没回府,虽说此处僻静……”

“自缚双手啊。”云琅莫名,“我外衫方才被他脱了,衣带在车里呢。”

“那也——”老主簿守着两位一个话本没看全、一个话本没看懂的小主人,愁得跺了跺脚,“那么多法子,如何不能想些风雅闲趣的……”

“我如何不想风雅闲趣!”云琅委屈死了,“怪我?!他不告诉我酥琼叶是什么!”

老主簿愣了下:“酥琼叶,您不知道?”

“我如何知道……还嚼作雪花声,到底是什么东西这般风雅?”

云琅咬牙:“我弄个雪球,压成饼塞他嘴里行不行?”

“只怕不行。”老主簿低声道,“酥琼叶是将隔夜的馒头切成薄片,涂上蜂蜜、牛乳、熟油制成的芡料,在火上烤酥,再散去火气……”

云琅:“……”

老主簿:“?”

“烤馒头。”云琅道,“嚼作雪花声。”

老主簿张了张嘴,咳了一声:“……是。”

云琅抱拳:“知道了。”

老主簿一时拿不准萧朔心思,忧心忡忡看着云琅戴上斗笠掩去头脸,解了匹拉车的大宛马,一路绝尘而去。

少了匹马,马车走得比方才更见慢腾。

老主簿跟着马车,屏息走了一炷香的工夫,远远见了个策马回转的人影,眼睛一亮:“小侯爷——”

“卖没了,换了一个。”云琅随手扔了缰绳,掠下马背,片刻不停地钻进了车里,“快,张嘴。”

萧朔头疼得厉害,靠着车厢,正尽力敛着心神。他已下了决心,绝不再叫云琅替自己有半分担忧,闻声蹙了蹙眉,撑着睁开眼睛:“你——”

云琅眼疾手快,从纸袋子里摸了个东西,不由分说塞进他嘴里,抬手牢牢捂住。

萧朔及时撑起身,堪堪没被云少将军徒手噎死:“什么?”

“炒黄豆,刚炒的。”

云琅总算弄懂了他们风雅贤士的套路,举一反三,郑重扶着萧小王爷的肩:“快点,嚼出惊雷响了吗?”

第五十六章

马车停在府外, 琰王殿下匆匆下车,匆匆进了府门。

玄铁卫少有见到王爷这般行色匆忙的时候,有些纳闷, 要警惕防备时, 云小侯爷已自车厢里跳了下来。

没穿外衫,左腕缠着条微皱的衣带,右手攥了个散着炒豆香气的纸包。

身法干净利落,追着王爷,一路撬开门进了书房。

玄铁卫彼此对视一眼, 纷纷释然,蹲着墙根悄声谈论几句,各自忙活手上的事去了。

……

“我说酥琼叶,的确是为了捉弄你。”

萧朔被云琅在书房里堵了个结实, 坐在榻上, 靠着装了整整三十个插销的窗子:“但你手中的东西, 也确实吃不出雷声。”

萧小王爷自己吩咐的将插销锁严, 推不开窗户, 咬了咬牙:“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

云琅气乐了, 他屈膝抵着榻沿, 严严实实拦着萧朔, 把人按在榻上不准跑:“我不过给你买点零嘴,你就要把我绑上!”

两人一个硬要塞、一个硬不肯吃, 在车里打了一小仗。

车厢再宽敞, 终归不够辗转腾挪。云琅仗着身法灵巧占了些便宜, 正要趁机还手,马车便好巧不巧地停在了府门前。

当着玄铁卫不好胡闹,云琅有心给琰王殿下留些威严。一不留神, 手上一松,就叫萧朔一路匆匆避进了书房。

“不行,让我绑回来。”云琅又气又笑,扯着萧朔不准动,“还想把门插上!王爷当真好威风……”

萧朔要挡,视线落在云琅挣乱的领口,眼底微凝了下,抬起的手慢慢放下来。

云琅眼疾手快,趁机拿着衣带将萧小王爷攒着双臂,五花大绑了个结实。

他绑人绑得熟练,向来顺当得不必细想一气呵成。手上就要打结,扫了一眼萧朔,顿了下,探头望了望:“就让我绑啊……真这么不威风?”

萧朔垂眸,低声道:“我原本便没什么威风。”

“谁说的?我看你小时候就带劲得很。”

云琅松了手,他向来看不惯萧朔这个样子,有心哄萧小王爷高兴高兴:“你记不记得?有次我翻墙出府,难得叫侍卫司给堵了,叫他们围着不让走。”

王府后面就是汴梁夜市最近得一条街,翻墙抬抬腿就能到。要走正门,就要走官道过金梁桥、绕朱雀大街,过了小御街再经东榆林巷。

云琅一向懒得好好走路,更没耐性绕这般远,向来有多近抄多近的路。

往常都是殿前司巡街净道,对云小侯爷夜游汴梁从来视之不见。有时候碰巧赶上了,还会拉云琅一同回陈桥,分些自家手作的米酒煎茶,就着夜宵一同吃喝。

那日不知道怎么回事,云琅从书房顺手拿了两锭银子,前脚落了地,后脚就被侍卫司围了个结结实实。

“我和侍卫司的人不熟,那些人还真当我是飞贼,非要拧我去见官。”

云琅还记得清楚:“我没和兵痞打过交道,不知道原来还能这般胡搅蛮缠,被他们困了一阵,多亏你来解了围。”

萧小王爷素来没什么架子,每日只埋头读书,若不是他拉着,平日里连府门也不常出,从来也不在汴梁百姓避之不及的那张纨绔衙内单子上。

偏偏那天的萧朔,连云琅从也没见识过。

端王府世子带了府兵,神色冷沉不怒自威,将云琅牢牢护下,厉声斥退了纠缠不休的侍卫司。

那时的侍卫司都指挥使还是镇远侯的人,硬着头皮狡赖,死抠着朝中的律法规程,要带云琅去见官说清楚。

萧朔充耳不闻,叫玄铁卫将人轰出王府十丈远,近一个扔一个,将云少将军强抢回了王府。

“当真好生威风。”

云琅笑了笑:“也是运气好,我那时正要领兵,出了这种事平白晦气。若非你凑巧出来——”

“不是凑巧。”萧朔静了片刻,从他手里接了炒豆子,搁在一旁,“我急着赶出去,是因为知道了件事,正急着找你。”

云琅好奇:“这世上还有事,竟能比小王爷背书还要紧?”

“……”萧朔平了平气:“你走后,我查看钱匣,才发觉里面的银子不对。将府上下人紧急查了一遍,果然混进了外人,暗中与侍卫司传信对付你。”

云琅才知道,愣了愣,没立时说话。

此事萧朔原本没法同他说得出口,此时说了,静等着云琅反应,却等了半晌也没等来:“你如今知道了,便没什么想问的?”

“有啊。”

云琅莫名:“往你们家府上插探子对付我?他们怎么想的?”

萧朔微怔:“什么?”

“我是常往府里跑,可也不是天天日日都在,尤其后来——”

云琅没多说,顿了下:“总归往端王府插探子已是不易,这般大费周章,就为了在墙下堵我一回?他们就不怕我不回府吗?”

“不然如何。”萧朔蹙眉,“你根本不去镇远侯府,要他们往先皇后的宫里派个宫女,夜里穿着纱衣给你跳舞看么?”

云琅:“……”

“我都没用过宫女,宫女在姑祖母那儿,我住偏殿,伺候我的都是嬷嬷。”云琅不太自在,干咳一声,“你别老提这个。”

萧朔难得提起一次,看着每日三想跳舞小姑娘的云少将军,不与他计较:“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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