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夕容拼命给他使眼色,已经够乱了,这家伙还来给她添乱!看不出来她在避免和封家人过多接触么?
宋临面不改色,笑眯眯地等着王夕容开口。
王夕容侧对着封稚和阿镜,瞪着宋临,咬牙切齿地道:“你说的是。”
最后,封稚抱回一匹大红色的布,身后缀着神色无奈的阿镜和满脸复杂的王夕容以及笑意盈盈的宋临回到了封家。
封雅偏头看了看王夕容和宋临,问阿镜:“这两位是?”
阿镜让终于如愿以偿买了正红色布匹的封稚将布抱回房间去,然后指着王夕容和宋临回答道:“这位是容小姐,这位是她的朋友宋临。”
封雅和于唯向二人打了个招呼,招呼王夕容和宋临进门休息。
王夕容打量了一眼封家院内,不动声色地道:“你们家这菜长得真好啊。”
于唯笑道:“可不是,这些菜都是我妻主的心血,平日里浇水翻地都是从不耽搁的比对我这夫郎还关心呢。”
封雅看他一眼,这分明就是含沙射影地在指责她对他关心少了呢。
她当下没说什么,只递给于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于唯后背一紧,轻咳一声,赶紧以做饭为借口,躲进厨房里去了。
封雅招呼着王夕容和宋临,便让阿镜和封稚进厨房去帮于唯。
王夕容见封雅时不时看向厨房,似乎是在担心厨房里的人,不由笑起来:“封姑娘不必顾忌我们,我们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就是。我听阿镜说,贵夫郎怀有身孕,封姑娘还是去照顾他吧。”
封雅求之不得,向王夕容和宋临道了歉便也钻进了厨房内。
待封雅走了,王夕容这才看向宋临,低吼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给我捣什么乱啊?!”
宋临无辜道:“我哪有捣乱?”
王夕容道:“不是你提议来这里的?”
宋临耸肩:“我不是看你挺在意那个阿镜的么。我推了你一把,让你更加靠近他了,是不是很开心?可惜啊,我看封稚姑娘和阿镜公子感情挺好,你没机会了。”
他语气阴阳怪气的,王夕容头疼地扶了一下额:“宋临你……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啊。阿镜是我弟弟而已。”
宋临冷嘲道:“那你对弟弟真大方啊。随手十八两就送出去了。”
对现在的王夕容来说,十八两算不得大数额,但对曾经的王夕容来说,十八两算得上是她全部的积蓄了,竟然就为了几张帕子送了出去,要说两个人没点特殊关系,宋临根本不信。
王夕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十八两这件事的,不过很明显,宋临并没有信她的说辞。王夕容叹了口气:“阿镜真是我弟弟。”
她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将声音压到最低,几乎完全是气音:“阿镜全名王暮镜,我与他已是数年未见,更不知晓他竟嫁到了封家……”
王夕容叹着气止住了话音,指了指自己头上从未离身的木枝发簪:“这发簪便是阿镜送与我的。”
宋临知道王夕容这支发簪,不管王夕容这些年有多少银子,这支发簪都从未换过。
在宋临多想之前,王夕容又道:“这发簪……能够保护我远离某些东西的伤害……当年阿镜得到它之后就送了一支给我,也多亏了这支发簪的保护,我才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
王夕容此次回来找阿镜,也是在佛寺求平安符之时,遇到一位大师。大师算到她的亲人有劫难将至,她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
如今看来……
王夕容站在这封家院中,眼前仍不免想起当年夜色之中群魔乱舞的场景。
大师说得对,在这么一个复杂的家庭中,劫难完全有可能突如其来地闯入阿镜的生活。
更别说,阿镜竟真如大师所言,依然怀有孩子……
第50章
夜色透过窗棂落在地上,照出一片银白色。
封稚回到房间里,直奔床榻,向阿镜扑过去:“阿镜——”
阿镜伸出手,一只手环抱住她,另一只手稍微抵住她,防止她冲撞力太大伤到孩子,好在封稚也有分寸,在他身前时便收住了力道,只是搂住他的肩,顺势坐在他旁边。
“阿镜你怎么还没睡呀?”封稚指了指封雅和于唯的房间的方向,“稚儿回来的时候看见姐夫都睡了。”
阿镜挑了一下眉:“姐夫都睡下了,你又是如何看见的?”
封稚道:“稚儿没看见姐夫的影子呀。姐夫一定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阿镜都不乖乖听话,这么晚了,你应该休息了。”
阿镜脱了鞋袜,掀开被子躺进去,眨着眼睛看着封稚:“那我休息了。”
封稚扯住被角:“这是稚儿的被子。”
阿镜也扯住被子边沿,耍赖道:“我就盖这床,上面有你的味道,睡起来安心。宝宝肯定也喜欢有娘亲气味的被子。”
封稚鼓了鼓脸颊,然后抻长手将阿镜裹进被子里,裹成一个茧,只露出脑袋,然后将阿镜的被子拉到床外躺进去。
阿镜:“……”
这好像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道:“妻主,你怎么不跟我一起睡?”
封稚拍拍床榻:“我们是一起睡的呀。”
阿镜道:“我是说盖一床被子。”
封稚道:“稚儿凉,会冷到阿镜和宝宝。”
阿镜左右晃动着身体企图挣脱出身体外的茧:“我不会冷的。我不挨着你,我们可以隔远一点,就盖一床吧?”
封稚坚定地摇头,指责地看着阿镜:“阿镜在床上说的话都不作数。”
阿镜:“……哪有啊。我没骗你啊!”
封稚嘟着嘴唇,扯住肩侧的被子,防贼似的看着他:“阿镜上次也说不挨着稚儿,可是早上起来手和脚都压在稚儿身上。”
阿镜:“……”
这睡觉不规矩,也不能怪我呀。
他叹了口气,悄悄松开被子,向封稚挪过去:“妻主,容小姐和宋公子晚上睡哪儿啊?”
封家没有多余的房间来给王夕容和宋临住,所以用了晚饭之后封雅就带着王夕容和宋临出门了,也不知道将他们安置在哪里。
封稚道:“姐姐带他们去隔壁张婶婶家暂住了。”封稚伸出一只手放在阿镜双眼上,“阿镜该睡觉了,快闭眼睛。”
阿镜听话地闭上眼睛。
封稚凑过去,在阿镜唇上一吻,松开手,又拉了一下被子:“阿镜不要往稚儿这边挪了,稚儿要掉下去了。”
阿镜:“……”
啊……她发现了。
“晚安,阿镜。”
……
“呼……呼……”
阿镜疯狂地向前奔跑,一棵又一棵苍劲老树从他余光中向后滑过,呼啸的风从耳旁刮过,带着秋季凉凉的温度,从耳廓飞过时如同寒冬腊月的冷风,令他皮肤生疼。
阿镜喘着气,向后看了一眼。
身后是一片黑暗,身旁飞逝的树木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直都在跑,身前和身后的景象却没有变化,他好像在原地踏步,却又不敢停下。
“阿镜……阿镜……”
连绵的呼唤带着恐怖的幽然阴森感,不知从何处传来。
阿镜转回头去,眼前忽然出现一张血淋淋的面孔!
“阿……镜……”
阿镜心跳都要停了,猛地停住脚,惊恐地看着眼前漂浮在空中的身影。
这只女鬼年过四十,两鬓斑白,脸上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血液一直在往下流,顺着下巴落下,面目狰狞又恐怖。
阿镜不自觉地开始喊封稚,但昏暗的环境中,并没有人回应他。
女鬼幽幽道:“阿镜,我是你娘——”
阿镜一顿,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脚跟没有踩到实地,向后一看,发觉自己竟是站在万丈悬崖之上,再退一点就会掉下悬崖。
女鬼笑了一声,笑声嘶哑难听,令耳朵传来一阵刺痛感:“你不信?不信你去问你的好妻主,去问你的好姐姐——她们甚至都不敢告诉你,你姓王!”
阿镜皱着眉:“封雅告诉我,我姓林。”
王仰月嘴角笑容更大了些:“你看?为娘可曾骗你?阿镜,你可知,是谁杀了我,让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唯有梦中才能与你相聚?”
阿镜没说话。
王仰月知道他已经猜出来:“就是你的封稚!你别被她的表象所迷惑了!她根本没有傻!她娶你就是为了接近你、监视你。她怕你知道是她杀了我,怕你去报官,怕你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