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之道+番外(73)

宗祯心中惊奇,姬昭写了什么?他甚至有些期待地,小心用匕首裁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一沓纸,看上去,竟是不止十来张。

宗祯立即摊开纸,没字,他再翻到下一页,还是没字,他不觉皱眉,手上越翻越快。因为想着桂州的事,近来太子殿下的眉头总是紧锁,也只有在看信时,眉头能稍微舒展舒展,见他看信时都皱眉了,保庆与程深又开始往里缩。

宗祯一连翻了二十张纸,终于看到一行字:是不是很好奇?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再翻下一张,还是一行字:是不是很期待?

他想一下子看到最后一张,却到底耐着性子一张张地翻,下一张是:是不是已经在猜到底是什么?

他利索地到下一张:那你再猜猜!

宗祯抬头深呼吸,程深只差贴在墙壁上了,保庆翻他一个白眼,没出息的东西。

宗祯继续往下翻:再猜一猜!

宗祯已经开始无比急躁,书房里瞬时变得更为晦暗,保庆腿抖,也有点想贴墙了。

终于太子殿下翻到了最后一页,宗祯微愣片刻。

保庆抓紧时间,回头偷瞄一眼,只见他们殿下怔愣之后,忽然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极为欢喜,又有些羞涩的笑容?羞涩?保庆在心里琢磨,是羞涩这么一回事么?

保庆从前也不曾见过这样的笑容,以至于他看着他们殿下有些出神,直到殿下不悦地抬头看他一眼,保庆才又赶紧面墙而站。

宗祯看了眼程深,也好好地面墙站着。

他才又低头看那张纸,放心地抿嘴,再翘了翘嘴角。

纸上写的只有两个字,「哥哥」,无数多的「哥哥」,大大小小都有,是很大的一张纸,姬昭写好,足足折了八折。宗祯方才只是通过纸背面的字认出了而已,他此时抿着嘴,小心翼翼地拆开那折了八折的纸,看到那么多「哥哥」,还是忍不住又静悄悄地笑了笑。

宗祯想叫保庆过来帮他数数,姬昭到底写了多少个,开口的瞬间又赶紧闭嘴。

这样的事,怎好叫身边人帮他做?

宗祯不想自己数,更不想叫别人数,又实在想知道,他挣扎片刻,低头开始自己数,数到一半,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道:“殿下!陛下那处有请!说有大事!”

吓了宗祯一跳,程深正想训斥他,宗祯抬手。

差不多了,宗祯知道是什么事,他看了看桌上那张写满「哥哥」的纸,也不知姬昭这几日在桂州如何,不论怎么说,桂州风景不错,想必姬昭玩得还算高兴。

他起身,直接往外走去,交代道:“桌上别动,等我回来。”

“是……”

宗祯赶到延福殿,除了父皇,还有文治昌、余覃等官员在,见他过来,纷纷行礼。

宗祯便装模作样咳嗽几声,问道:“父皇叫我来是有何事?”

仁宗看他一眼,想说话,却又咬牙,气得满脸通红,显见是说不出来了,最后指了文治昌:“给太子说说,朕,实在是说不出口!”

“老臣今日收到江陵府来信……”文治昌将事情一一说来,就是宗祯安排的那些事,礼部侍郎他们经过江陵府时,被一名自称是郑王府大夫叫作肖未的人给拦住,说有大事要上报,一听是郑王府,礼部侍郎便将他带过去,细细问了话。

“郑王府郭侧妃的嫡亲兄长,桂州通判郭振华为了一己私欲,给王府送了无数女子,竟还敢暗地里叫大夫肖未给郑王爷用药!还借郑王府之势,在桂州卖官、贪墨,干预科举,证据确凿啊!最为要紧的是,是——”文治昌年纪一大把,也没脸说。

宗祯便和气道:“您慢慢说……”

文治昌赶紧挥手道「不敢」,却也终于说道:“郑王根本不是坠马亡故,而是马上风而死!”

仁宗听到这儿,气得又是一拍桌子。

宗祯也适时做出惊吓得没了话的茫然模样,余覃上前,沉声道:“陛下,郑王府实在是荒唐啊!仗着远在桂州,您看不着,他们竟敢这般胡作非为!堂堂王爷竟因,因……而死,不过小小通判就敢借王爷之手卖官,扰乱官场。您对他们仁慈,他们却糟蹋陛下您的这片天下!广南路的百姓无辜啊陛下!”

余覃越说越激动,声也越说越高亢。

宗祯低头,听了余覃这番感情充沛的话,漠然而又平静,余覃就好走感情路线。

他们俩当了十来年宰相,早就拿捏住仁宗的命门,果然,仁宗听到这儿气得眼眶已经泛红,再用力拍桌:“胡闹!简直胡闹!”

文治昌这时趁势而上:“陛下,这事得拿个章程出来。老臣做主,先叫他们拿那肖未回来,肖未是怕被郑王府的人杀了,才早早逃了。老臣觉着,肖未的话也不能尽信,这事万一有误会,陛下您还该当面询问才是。”

仁宗又连连点头:“很是!朕要当面问!朕不信,朕的堂弟竟是那样的人!再派人快马赶至桂州,专门调查这件事!”

“是!”

余覃恭敬地看向宗祯:“殿下可有想法?”

宗祯摇头:“我不太懂这些,大人们与父皇商量着便是。”

文治昌迅速地与余覃交换了个眼神,又开始与仁宗说起这件事来。

宗祯根本不想听这两个老东西的废话,他的思绪早就飘了,他在想,那页「哥哥」到底有多少个?

来之前,他数到二百一十八了。

第51章 海底针

姬昭已从殷鸣那里知道,那个所谓的五公子的侍卫,其实就是郑王府世子,宗谧。

说实话,是很失望的。

他自认对宗谚与「那位侍卫」一片真心,他没少给宗谚写信,信中更是不忘那位侍卫,还寄了很多礼物送来,结果他们也是骗他的。

来到这儿这么久,姬昭头一回觉得有些心酸,这些人为什么都这么爱玩心眼?他还想到外祖父的那句话,太子又还有多少心眼在等着他?

因而宗谚要来见他时,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他讨厌别人骗他。

哪怕不是为了活命,他也是真的不爱管闲事,只想离朝堂与皇宫远远的,这些破事为什么也不能远离他而去?

他其实有些明白外祖父那些未曾言尽的话了,想必太子早猜测到郑王府要搞事,要利用京里来的人,所以特地派他过来?是要他牵扯进这些破事里?到时候,在郑王府看来,他姬昭不是什么好人,心里记恨他。

回头,太子也能拿这件事为由训斥他,毕竟他的确掺和进这些破事里。

他两边都不是人。

他扯了扯嘴角,这些人的心眼,他实在佩服得很。

他就一个驸马而已啊。

殷鸣进来道:“郎君,那位五公子说你不见他,他就不走。”

姬昭不耐烦道:“随他去好了!”

还敢威胁他!

宗谚当然不能一直等着,家里还在办着丧事,只好失落地先回府。

宗谚是真的毫不知情,母亲与哥哥将他养得很天真,他很珍惜姬昭给他写的信,也喜欢姬昭寄给他的礼物,只是先前父王病重,他很是伤心,实在没有心力去回信。

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府的车上,他恨恨地跟自己的太监说:“我还当四哥是好人!没想到背地里要这么害我和我哥!现在连姬昭也不理我了,他不想与我做朋友了!”

太监心疼道:“公子,驸马是讲理的人,待事情水落石出,您跟他好好说,他会相信您的。”

宗谚咬了嘴唇,不说话。

姬昭也没心情出去玩,就当是熬日子,等京里下一拨人来了之后,他立即回金陵。

他默默地等着交接,人没等到,却先等来一个快马加鞭送来的坏消息,姬昭听到后再度目瞪口呆,郑王爷不是坠马亡故,竟然是马上风死在女人身上的!除此之外,还有桂州通判郭振华卖官、贪墨,再又与山匪联手残害百姓之事,陛下特地给姬昭下圣旨,这些事统统交由他负总责。

姬昭一面震惊,一面有些崩溃,这些事是彻底甩不掉了。

好在,次日,京里那帮人终于到了,有了正经的官员,姬昭只需当甩手掌柜,重要时候盖个章,做个决断就行。收到圣旨的当天,姬昭就按照圣旨上说的,先把郭府给封了。京里的人来了之后,从临近州府调了不少刑名官员过来,完全不让郑王府与当地官员插手,彻查郭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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