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之道+番外(32)

他果然是死鱼眼睛,辨别不出真心。

宗祯心中责怪自己,拿起宗谚写给姬昭的信,毫不犹豫地撕开看了。

他每时每刻都想知道,到底为什么宗谧会愿意让位于姬昭。

然而他拆开信看了遍,通篇都是宗谚记录的沿途风土人情,还又扯到在金陵时一起逛枇杷巷,到处淘吃食的事,说是多么多么怀念云云,这是真把姬昭当密友了?宗祯扯扯嘴角,看到最后一张,宗谚提到宗谧,说他的哥哥也很期待能够见到姬昭,期盼有一日能相见。

宗祯冷笑,他没有拆穿那个侍卫就是宗谧的事,大家心知肚明。

也就姬昭这个傻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辈子,皇位到底还是落到了姬昭手里,宗谧若也是被耍了呢?姬昭演戏呢?

谁才是真正的傻子?

反正上辈子的他是个傻子无疑。

宗祯将信看完,亲自裁了几张纸,模仿那封信的笔迹原封不动地全部抄下来。

对照看过,几乎是一模一样,宗祯将信塞到新的信封,封好,叫程深进来:“五公子给驸马的信,想个法子送去吧。”

“是!”

“若有回信,我先看过再说。”

“是!”

程深转身要走,“等等……”宗祯叫住他。

“殿下?”

“驸马去庄上多久了?”

“殿下,已有七日。”

除了头两天还知道送东西进来,剩下来的日子,姬昭当真是玩疯了,忘记自己到底是谁了吧,连公主府都敢只送一车大白菜,宗祯道:“你即刻去趟庄子,叫他回来。”

“是……”

程深的语气有些弱,宗祯再瞄他几眼,他弯下腰不敢抬头了,保庆在外探头探脑。

“哼……”宗祯心中是有点不忿的,他不知姬昭到底有什么魅力,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依然如此,他身边的太监们都极为推崇。

他都将对姬昭的不满直直白白地写在了脸上,为何这群人还是一点儿眼色也没有?

他再严肃道:“不许拖延,即刻回城。”

“是……”

程深的腰更弯了,门口的保庆连头也不敢往里探。

姬昭得知这个消息,原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如雪上加霜。

然而领导发话,心情再不好也得回去上班啊。

姬昭无力道:“知道了……”

他想拖到明天回去,程深又是一个噩耗:“驸马,殿下交代,今日就得回去……”

“…”

东西也没来得及收拾,人先回吧,魏妈妈带着几个侍女与可乐他们留下来收拾东西,姬昭带上殷鸣、尘星与程深先回城。

姬昭闷闷不乐地坐在马车里,实在是笑不出来,他觉着自己比那些关在深闺里的小娘子们还惨,半点自由也没有。太子这个领导果然不是什么好领导,先前书上看来的也没错,难讨好也就算了,明明给他送了那些礼,还要这般。

这次回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玩。

姬昭撩开车帘,恋恋不舍地看向车外,骑马跟在一旁的程深立即赔笑看他,小心打量他。

姬昭心中便叹气,这些人也不容易啊,跟着太子这样的领导,着实都不容易啊!

他自己接了许多山泉水,还带了好几车的大白菜回城,主要是实在甘甜、美味,本想自己和公主分一分,再送些给姬府就算了。谁让太子太过分?他再也不送礼进宫了!

瞧程深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暗自决定,算了,哪怕是看在这个对自己还不错的太监的份上,他匀一点给那位领导吧。

想好了,姬昭朝程深笑笑。

瞧见驸马终于笑了,程深是大松一口气,立即笑着再往他凑凑,说道:“驸马是不是坐车累了?再过一个多时辰,咱们就到了!”

姬昭笑着摇头:“不累,前头找个人少的地方,停下来,都喝点热茶吧,今日天寒。”

天这么冷,又迎着风,骑在马上的确很冷,大家听了姬昭这话,脸上纷纷露出几分笑意。

再行了约莫一里路,路边有个小亭子,他们停下来,尘星从车上跳下来。车里有热水,他怀里抱着一摞瓷碗,站在车边提壶一碗碗地倒着热茶,大家围着马车喝茶,笑呵呵地说着话聊天,还不忘带上程深和几个小太监。

程深是太监,在宫里待了十多年,又是侍候太子的,太子不喜人话多。程深不太适应,姬昭掀了车帘,笑眯眯地听他们说话,程深心中好笑,算是知道为什么驸马的人都是这般了。

话再说回来,这样的驸马,他们殿下到底是有什么不放心的啊?

亭子以外,茂密冬青树丛里藏了两个女扮男装的小个子。

其中一人捉住另一人的手,兴奋而又低声道:“姑娘!你看!是那日救了我们,给我们荷包的郎君!”

这位「姑娘」面色无波,双眼寒寒而又沉沉地看着趴在车窗上笑着说话的姬昭,她的侍女再满脸期待地道,“姑娘!我后来听他们说,我们那天藏着的地方是驸马的田庄,他会不会就是驸马?我们去求他帮我们吧!他那么好!”

姑娘冷冷道:“人家凭什么帮我们?”

“他,他可是驸马啊!是公主的夫婿!而且他人好!”

“人家是好人,是驸马,就非要帮我们吗?我们算什么?”

“…”侍女可怜地皱了眉头,不说话了,又喃喃,“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如何才能逃开这里……”

“先逃回城里,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趁他们都在庄子附近找我们,我们再偷偷离开金陵。”

“就按姑娘说的办!”

两人钻在冬青树中,弓着身子,接着往城里的方向跑。

喝了热茶,身上暖了,大家上马,继续往城里赶。

天寒,又不是什么大日子,路上的人并不多,姬昭裹得厚厚的,马车有节奏的晃动,他又靠在尘星怀里睡着了。睡得也不是很熟,外头响起快马的马蹄声时,他就惊醒了,他揉着眼睛,问道:“外面是谁?”

尘星不在意道:“是有谁急着赶回城吧,已经过去了。”

“哦……”姬昭用袖子遮住嘴巴打了个哈欠,再问,“我们到哪里了?”

“快到城门了!”

姬昭点头,交代道:“稍后到府门口,记得将给太子殿下的那份交给程深,别弄混了。”

“小的知道!方才,他们喝茶时,我都分好了!”

姬昭再打了个哈欠,跟尘星说话,说着晚上吃什么,慢慢地就进了城。

守卫笑着连送很远,将他们送进城里。

到朱雀街附近时,车外满是吵嚷声,殷鸣到车窗旁告诉他:“郎君,有家铺子进了贼,那家人正抓贼呢,许多百姓都在围看。”

姬昭不是很喜欢看这种热闹,便吩咐:“知道了,我们赶紧回去,别看热闹。”

“好嘞!”

殷鸣与府里的护卫们护着姬昭的马车,躲避拥挤的人群,艰难地往外走。

程深回头多看几眼,正好看到那两个小贼被壮汉给提出来,捆着要上车。两个小贼灰头土脸的,个子也不高,纷纷垂着头,程深将要收回视线,又赶紧再仔细往其中一人腰上看去,这么一看眼神就收不回来了。

那腰上的荷包,不是驸马的吗!他见过!

他还私底下问过可乐,为啥驸马的荷包就总那么几样呢,是不换新的吗?

可乐说,驸马就喜欢那几个样式,魏妈妈给他做了一匣子呢,匣子空了就立即再填满,他每天颠倒换。

这件事,他们殿下也知道。

程深正惊讶,挂着荷包的那人抬头,眼神涣散,转了一圈,撞上他的眼神,又看到姬昭的马车。

程深只见那人眼睛倏地就是一亮,开口就喊:“郎君!驸马!救——”

程深眉头紧皱,正想叫人上去,另一个被捆着的人将她狠狠一撞,她这才闭了嘴,两人一起被踉踉跄跄地拉上了车。

程深松了口气,也没看清另一个人的相貌,跟着车队走了,心道,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旁人听到?

按理说,听是能听到的,只怕没人会认为她喊的是「驸马」吧?

想到这里,程深的眉头都皱得要发疼了,这事回去肯定是要告诉殿下的,城内也有其他盯梢驸马的人。他也算是看出来了,那俩所谓的贼都是小娘子,不知驸马上哪里认识这些小娘子,还把贴身的荷包给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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