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昭从来不知谦虚与推辞为何物,听了高兴道:“好啊!”他大大方方地收下,“替我谢过太子殿下!”还道,“我府里也有个手艺很好的厨子,做点心极好的,下回我让他做几道点心,送进宫给殿下用!”
程深心里笑,那可就是从他们东宫出去的哟!
程深一路将姬昭送到宫门口,姬昭上了马车,还特地掀开帘子笑着给他挥手道别,可见是高兴极了。
程深回去向宗祯汇报,宗祯听到耳朵里,也挺高兴,程深又指着身后四个小太监:“殿下,今日驸马来时,是他们侍候着进来的。”
“嗯……”宗祯喝口茶,问道,“驸马可有赏赐给你们?”
带头的那个立即上前,从怀中拿出个极为精致的荷包:“殿下,这是驸马给的,说是给小的们分,因要当差,小的解都没解开过。”
宗祯点头,程深从他手中拿过去,递给宗祯。
宗祯将荷包摆在手心里仔细地看,果然又是蜜合色,他发现姬昭极为喜欢蜜合色,荷包背面还绣了只胖兔子,胖兔子睁着圆溜溜的红眼睛,嘴巴里叼着半截菜叶子,仿佛吃完片刻就要被抢了,极为可爱,甚至有些像姬昭吃东西的时候,怕是也知道这给别人看到不太符合身份,才绣到背面。
他用手摩挲片刻,轻声道:“赏……”
程深拿了五倍于荷包里分量的银子来给他们,四个小太监团着手不停谢恩,全都乐翻了天。
第69章 改变
姬昭离开宫里后就很忙了,他先叫人去秦府请秦文明日来他府里一趟,好把这件事告诉秦文,再又派人去殷府,明日或者后日他也要去与外祖父见一面,聊一聊太子到底想干什么,又叫人去山上看看外祖母、公主们收拾得怎么样,护送他们回来。
他心情极好地回到府里,叫殷鸣去安排跟他回来的小太监,再叫殷鸣派人去南方买梨子,殷鸣转身要走,他又叫住:“还有,叫小刘师傅做上几样拿手的点心,我要送去宫里给太子。”
“好嘞……”殷鸣应下,也不急着走,怕他还有事情要交代。
姬昭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落下的,才叫殷鸣离开。
走到半路,他又想起来,他府里也是有几株枇杷树的,虽说已经过了吃枇杷的季节,树上没几个果子了,摘些枇杷叶子给太子殿下煮水喝啊,也可以止咳的,刚要吩咐,门房来报,说何七娘过来拜见。
姬昭猜测她又是来送账本子的,不在意道:“叫她放下东西就回吧。”
门房应下,出去片刻又回来,为难道:“郎君,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求你,小的说您不见她,她就不愿走。”
姬昭皱眉,他觉得有点烦,偏偏魏妈妈还没回来,他根本不想见何七娘,他其实从不乐意见不熟的人,不过何七娘与他也算是有些渊源,小小年纪,人也不容易,姬昭无奈道:“行吧,你叫她进来。”他再对尘星道,“你去问问她有什么事情。”
尘星应下,转身出门。
姬昭则是净面、洗手,换衣,只穿一层衣裳,躺到榻上,榻边放了冰山,还有风轮,凉风阵阵送来,他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可乐切了一盘井水里湃过的西瓜给他,姬昭爬起来,一手喂兔子,一手用小金叉子叉着西瓜喂自己,倒是乐哉。
喂到一半,尘星回来,姬昭头也没抬,随口问道:“说完了?是有什么事?”
“勉强算是个事吧。”
“说说……”
原来因为先前闹过的事,何七娘在京里多少也有些小名气,只是后来她避在双泉巷一个小小的成衣铺子里,很少有人瞧见罢了。如今,那间铺子生意越来越好,何七娘的确是会做生意的,她针对铺子位置偏远这一点,特地搞了个「酒香巷子深」的路线,她专门做高端生意,服务于城里的贵妇们。
这生意还真被她给做成了,何七娘的名头也就渐渐做了出去。
要是寻常小寡妇也就罢了,何七娘却是个极为貌美的小寡妇,还会做生意,又才十六七岁,很快就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她,想纳她回家做妾。
尘星无奈道:“据说每日都有人上门要抢她回去。”
“这么抢手的吗。”
尘星点头,再道:“何七娘是想请您帮她找几个护卫,她在金陵城里没有认识的人,不敢随意雇佣护卫,害怕自己被坑,我听她的话音,是想借您的名号吓退那些人,是想要跟您借个护卫呢。”
姬昭能够理解,这样的忙也当然是要帮的,他道:“那你亲自去镖局帮她挑着雇几个护卫,至于我的名号,那就算了,我不想跟她扯上关系,别叫人知道你是谁。”
“我明白……”尘星说完,便出门去忙碌。
何七娘得到回应,道了谢便告辞,上了自己的骡车,她才恨恨地咬牙将一只手握成拳头捶进另一只手里,这个姬昭怎就油盐不进?据闻也是名满天下的才子,但凡才子不是都怜香惜玉的?那些男人见到她,哪个不是迷得晕头转向?
姬昭为何同那些人都不一样?他就这么喜欢福宸公主?
若是不能借了姬昭的名头,又如何搅得姬昭与公主鸡犬不宁?
出了平阳侯府的巷子,满街热闹迎面而来,何七娘略想了想,对车夫道:“我们去太学院,我想买对面福芝斋的点心吃。”
车夫应下,赶着车往太学院去。
吃完西瓜,外面日头渐渐西落,姬昭带人去后院摘枇杷叶子。
天已经不晒了,姬昭便挽了袖子踮脚自己摘,他觉得这事挺好玩的,毕竟古代娱乐太少,摘叶子的确还算好玩,叶子长得越高,照到的太阳越多,便也长得越好,他叫人搬来椅子,踩在椅子上往高处摘,还死活不许人帮忙。
可乐他们扶着椅子,那是心惊胆颤,还不敢劝,劝了驸马要生气。
好不容易摘满一篮子,姬昭正准备跳下来,手臂被树枝拨拉到,“啊!”姬昭痛得叫出声,立即低头去看,手臂上直接被树枝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来,他两辈子都是个皮肤极白的,也从来都是温室里的花朵,上辈子经常做手术、打针,身上到处是针眼与伤疤也就算了。
这辈子的身体,当真是块无暇白玉,自小金尊玉贵地长大,除了常写字的右手上有茧子,身上连一点印子也没有。
可乐他们都吓坏了,驸马那么白,忽然多出这么一条红道道,血还不停往外流,瘆人得很,他们立马叫府里的白大夫过来,又赶紧扶着姬昭下来,回屋去。
刚划拉的时候是有点疼,过了那个劲,姬昭觉得也就那样吧,他当年什么痛没体会过啊,他还笑着安慰大家:“不要紧的……”
正笑着,尘星回来了,瞧见他这样,眼泪都下来了,赶紧催着姬昭回屋,姬昭不忘交代:“赶紧把叶子提着去洗啊!”
尘星伤心:“郎君您自小到大从未受过这等罪,何必为了太子这样!这些叶子就随他们去好了!”
“哎呀,他今天对我蛮好的嘛,还给我一个厨子,我给他摘点叶子也没什么的,这叫有来有往,君子作风嘛。”
“郎君!”尘星跺脚。
“好了好了,我这就回去,别气别气嘛,不疼的,护卫雇得怎么样啦……”
一群人这才往前院去,白大夫过来,帮他清洗过伤口,仔细一看,划的口子还真挺长,血还时不时地往外冒,白大夫严肃道:“郎君可切记不要碰水,否则要留下疤的。”
“留下疤倒也没事——”姬昭没说完,又被尘星瞪了眼,他笑,“我都把你给宠坏了!”
尘星不搭理他,跟白大夫讨论如何才能祛疤。
白大夫去熬药,尘星还是一脸不高兴,殷鸣回来后,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也跟着愁眉苦脸,姬昭想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就道:“要不叫府里绣娘来给我做衣服?”
尘星才勉强打起精神,府里几位绣娘是打小就给他做衣服的,从扬州带来,她们很快就过来,抱了很多布料给他看。
姬昭从前从未管过这些,做衣服有魏妈妈帮他打理,他见着这么多布匹觉得很有意思,一水儿地都是他喜欢的浅色,他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可有雪青色的布料?”
绣娘笑道:“郎君甚少穿这个色的衣裳,咱们府里还真不多,不过略有几匹,婢子去拿来给郎君瞧瞧,挑您喜欢的,咱们去多买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