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睡着的一大一小,池珺宴淡淡一笑,也轻轻闭上眼睛假寐。
邵斯衍却睡得极不安稳。
他做了个梦,梦里很黑,前方有一大片火场,不时有爆破声传来,十分骇人。就在这样可怕的场景里,有一个熟悉的背影不停往前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追在后面,等到追得近了,他才认出来,这是池珺宴的后背。
他在梦里叫他:“宴宴,前面危险,不要去!”
池珺宴却没理他。
他在梦里伸出手,手里却抱着孩子,只能单手扛住邵扬,伸出一只手去够他。
“宴宴!回来!”
可池珺宴,却只是回头冲他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着决心与释然,然后毅然决然地往火场里去了。
邵斯衍从梦里惊醒过来,就看到二人中间的位置空了,池珺宴也睁开了眼,问他:“你怎么了?”好像被什么惊到了。
邵斯衍先问:“扬扬呢?”
池珺宴比了比后面:“去喝奶了。”
小孩饿得快,现在还要几小时喂一次奶。
邵斯衍找到小孩,也就不担心他,转而一把抓住了池珺宴,心里的不安才略下去了点。
池珺宴觉得他实在有点不对劲,柔声又问他:“怎么了?”
邵斯衍顿了顿,觉得一个梦也没什么好讲的,娘们儿唧唧的,于是悻悻道:“没事。”
池珺宴又替他梳理一遍,大概猜到他可能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不过,既然他没有说出来,也就说明没什么要紧。毕竟,人一生要做许多乱七八糟的梦,大多数都是记不住的,一醒来就会忘掉。
邵扬被抱回他们这边,看邵斯衍醒了,就缠着他玩。
他刚吃饱,精神正足,缠得他都没时间想那个奇怪的梦。
等邵斯衍忙完一通孩子,早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飞机落地,是一个下着雪的国度。
邵扬早被穿上了保暖的衣服,像只甜蜜的小熊,可爱得不得了。
小家伙扬着两只小短手,对着窗外的景色惊奇地叫着。
他说的是英文,可爱得像个小天使。
颜值如此出众的一家三口到了滑雪场,很快吸引了工作人员的注意。
邵扬人虽小,却也要进场子玩一下。
邵斯衍亲自带着他,让他在一小块雪坡里滑了几十趟,高兴得满脸通红。
怕孩子生病,让育儿嫂带进去了。
邵斯衍腾出手来,转头看池珺宴一个人穿好了装备,心中生疑。
池珺宴的资料他可全都有,像他这样生活在热带的贫困生,会游泳并不稀奇,可怎么会对滑雪装备也很熟悉的样子?
第55章 Chapter 55
没等邵斯衍想明白,池珺宴就已经走过来:“你好了吗?”
他围得很严实,就连嘴都被竖领挡了大半,邵斯衍只能从他的语气里判断出他挺高兴的。
跑步也高兴,游泳也高兴,现在来滑雪,也高兴。这家伙,倒是爱运动。
邵斯衍最后整理了一下:“好了。走。”
当先上了雪道。
池珺宴在身后说:“比赛吗?”
邵斯衍轻呵一声:“比。”
二人打了手势,几乎是同时出发。
邵斯衍是个全能贵公子,像是滑雪这样的项目,自然是拿手得很。
理当头一次上雪道的池珺宴却也紧紧咬在他身后不远处,前方的人一个不察,随时就能超越。
邵斯衍最后以数秒之差险胜。
护目镜下,他的眼神淬利深邃:“滑得不错,有学过?”
他已经是运动员水准,池珺宴就算是偶尔滑过,也不可能这个水准。
池珺宴像是完全不知道他身上已经暴露了多少破绽,笑应:“对。”
邵斯衍等了等,没下文。
他微哂,觉得自己真是犯傻,竟然指望一个诈骗犯能主动坦白。
二人坐缆车上去,蓝天在上,雪山在下,人们都变得渺小。
四周皆是冰冷的空气,邵斯衍深吸了一口,凉意直达肺腑。
池珺宴把领口微微打开了点,露出淡红色的唇瓣,像两瓣樱花。
他笑着,唇角上翘成一个漂亮的弧度,雪一样白的下巴精巧完美:“邵总,谢谢你请我来滑雪。”
以他现在的身家倒是支付得起,只是他要主攻学业,没闲心玩。
邵斯衍扯了扯嘴角,他显然也想到了:“你也不是玩不起。”
池珺宴笑容依旧:“是,可也是托您的福。”
邵斯衍嘴角往下压了压。
说得好像他是个拿钱买人子宫的老不要脸。
池珺宴像是没觉察到他的不悦,继续聊:“扬扬被你养得很好。”
邵斯衍没忍住:“你什么意思?”一副托付身后事的样子。
池珺宴却乐:“没有呀,就是夸夸你。”
邵斯衍觉得,这人不会聊天,就不要聊好了。用他那张漂亮的嘴,说出这么讨人嫌的话,真是讨厌。
他一把扯过他的领子,低头压上去。
下来的时候,俩人的嘴唇都是红红的。
池珺宴觉得嘴有点发麻,还有点刺痛。
他去摸自己的包,先拿出湿巾擦了擦,邵斯衍看到都要气死了,上前抓住他胳膊:“你就这么急?”
休息室里的人瞬间退了出去。
池珺宴发怔:“啊?”
他没着急啊。
邵斯衍又嫉又恨地看着他微张的艳红小嘴里,淡粉的小舌头因为说话动了动,心口一热。
他想也不想就吻了上去。
这一个吻比起缆车上的更深,也更久。
分开的时候,池珺宴已经腿软地倚在邵斯衍怀里,他茫然抬眼,揽着他的男人黑瞳幽沉,垂眸看他。
目光并不火热,却有力得像要将他看穿。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疼的。
他的唇被邵斯衍咬破了。
邵斯衍大拇指抚过他微破的唇角,小小的口子微微渗血。
池珺宴搞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又发疯,唯一的可能是他的双相可能又发作了。
他认命地伸出精神触手,准备给他做梳理。
触手才刚接触到对方的精神世界,却感受到了一股排斥的力量,他悚然一惊。
邵斯衍轻呵一声,就着这个姿势逼近他,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你又想对我做什么?”
池珺宴矢口否认:“我没……”
但他错愕的表情泄露了一切。
邵斯衍双手使力,把他搂得极紧:“让我猜猜,你刚才用的,是催眠?是这么说么?”
他没有嗅到不正常的气味,不像是迷.幻.药。
那就只有催眠术了。
邵斯衍刚才觉得眼前一花,像是所有东西都柔焦了,像梦里一样虚幻不真实。他马上咬了咬舌头,保持清醒。果然,池珺宴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这个表情他只在池珺宴刚到他身边的时候见过几次。
他很欣赏这份惊慌失措。
池珺宴是真的被惊到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邵斯衍居然能抵抗得住他的精神触手。
是他长期的精神梳理所以引发的变异吗?还是他们长期的亲密关系让他适应了?
他说不出话。
精神力算是他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唯一的区别,也是他最大的倚仗。他才刚刚开始利用这项能力,并且初见成效。
但他今天踢到铁板了,还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他能作用的人身上。
如果,如果连邵斯衍都对他的精神力免疫,那他也不过是个生理结构异于常人的怪物。
池珺宴的脸色很难看,邵斯衍敏锐地觉得有哪里不对。
怀中人的样子不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惊讶与恼羞成怒,倒像是对人生信念失去希望的面如死灰。
他心里一乱,还在孜孜不倦攻克精神世界的触手趁乱而入。
池珺宴的思绪混乱,这次触手的进入并不温和,甚至因为他下意识地起了防备之心,触手像条软鞭一样抽进邵斯衍的精神世界。
邵斯衍只觉得脑中一痛,闷吭一声,单手扶住额头,另一只手还紧紧扣在池珺宴的后腰上。
池珺宴被他的痛呼唤醒,忙调整心情,放松触手。
刚才还坚韧强健的触手瞬间柔软下来,像是丝带一样,软软摇摇地拖曳出来,抚平刚才抽过的伤处。
邵斯衍只觉得头脑发麻,像是有一条柔软的小舌舔过他的天灵盖。
冲动来得猝不及防又汹涌澎湃,等到他回过神来,俩人已经滚在地上不知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