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哥过去找到一张白纸,把画板支起来。
祁刚看着削完铅笔回来的程岁安:“哎?你刚才要问我的,是不就这事儿啊?”
程岁安若有似无的躲闪着他探究的目光,“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啊是什么意思啊?是还是不是啊?”
程岁安坐下来,继续画:“啊,没有,不是。”
祁刚又是长长的“哦”,可是就差把“根本不相信”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飞哥看着石膏像,手上利落几笔,大致轮廓就已浮现在画纸上:“什么是不是的,你们说啥呢。”
祁刚说:“他们争什么呢?”
飞哥嗤笑一声:“还能是什么,一块儿大肥肉呗,不然能值得这么两大世家明着撕起来?”
祁刚:“肥肉?”
飞哥低声道:“也不怕是陷阱。”
祁刚:“那你爸什么意思啊?想煽风点火啊?”
飞哥:“我爸现在也不了解内幕,听风就是雨的,想让我过去考察一下,如果真的值得动手,就在两边扇风呗,说不定最后肥肉还会落进他的口中。”
祁刚虽然一直混迹娱乐圈,不喜欢插手商圈的这些事,可他也是知道的,“想从季云洲那个怪物手里抢东西?你爸咋想的?”
“我也这么说的,人家得听算啊,他原话怎么说来着,季云洲就是个小毛孩子,文氏现在在一个女人手里掌握大权,那个所谓继承人就是一个可笑的孬种,他们算什么。”
祁刚简直觉得好笑:“不是,你爸没见证过季氏的崛起么?季云洲?季云洲是个小毛孩子?我就草了,谁家毛孩子能隐忍不发那么多年,最后一套连环计夺了白家整个商业帝国啊,哪他妈来的这么高智商的恐怖毛孩子……”
飞哥说:“我爸觉得……就他自己最牛逼,年纪大了不起可能。”
祁刚:“哎?怎么文氏也跟着凑上热闹了?他们家不一直挺佛系的么?”
程岁安拿笔的手一紧,最后那笔线条僵硬得无以复加,她低头去找橡皮。
然后就听到飞哥笑着说:“因为那本来就是他家二儿子的产业,她想把这份产业收入自己囊中。”
祁刚皱眉想了想,事情应该不止那么简单。
程岁安却自从听到那句话之后就没再继续画。
她无论如何也画不进去了。
祁刚:“文夫人除了要收入这份产业,还要为大儿子顺利掌权立威铺路呢,文修竹即将上位,必得有一份大功才能服众,毕竟之前文修竹的风评再加上他个人的能力,估计啊他们家的董事肯定不能满意。”
祁刚脑袋转得快,很容易就发现端倪。
“那可有好戏看了。”祁刚抱着手臂说道:“文氏和季氏,我靠,世纪大战啊这不是。”
飞哥笑了笑,没说话。
“那个……飞哥,我先回去了。”
飞哥抬起头:“回去了?还没画完呢。”
程岁安:“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工作没做完,下次来再把这幅画画完吧。”
飞哥也没有强留的道理,点点头:“那行吧,路上注意安全。”
祁刚跟过去:“哎哎哎,你今天……走这么早啊。”
程岁安把铅笔一支一支收起来,匆匆忙忙把铅笔盒撞进包里,拉链一拉:“嗯。”
“哎……”
程岁安穿上大衣,把包背在肩上,“拜拜。”
祁刚看着程岁安走出门,在电梯口等,电梯很快到了,程岁安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
飞哥看着祁刚的眼神:“干什么。”
祁刚很重的叹口气:“明天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
飞哥笑了一声:“你经纪人已经开始给我打电话催你回去了,还不准备走么?”
祁刚在方才程岁安坐着的位置上坐下来,“不走。”
飞哥:“说你的一个什么宣传照需要去拍。”
祁刚不耐的说:“哎呀!要拍他去拍去,我不去!”
又开始不讲道理了,飞哥笑了笑,继续画画。
“哎,我问你啊,你的这个小助教什么来头?”
飞哥:“什么什么来头?她是我一个教育机构的朋友介绍来的啊。”
祁刚又挠了挠头:“哦。”
飞哥:“怎么了?”
祁刚:“总觉得她来头不小……”
飞哥笑了一声:“怎么?你想对她做什么?”
祁刚反将他一军:“看不出来么?”
飞哥抬起头。
“我想追她啊。”
-
季氏和文氏在抢东西。
那是本来就是文家二儿子的。
肯定是一块肥肉啊,值得两大世家出手去抢。
飞哥的话在程岁安脑海里绕啊绕,绕了一路。
一直到程岁安下了公交车,走到家门口才想起来忘记买水果了。
小哲听到门响,从客厅直接光着脚飞奔过来。
“姐!”
程岁安应了一声,看了眼他手里的魔方:“小哲在家有乖么?”
小哲点头:“很乖!”
“初雪呢?”
“初雪?”小哲想起来:“一直没看到初雪,我在客厅玩魔方,初雪好像躲到你房间里去睡觉了。”
“哦。”
关上门的时候程岁安刻意的停顿了一下。
对面没有声音,楼道里也没有人,也没有单元门响。
稍微有点点失望。
“姐,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程岁安换鞋进屋,去洗手间挤了一点免洗洗手液在手里搓:“没事,我给你做饭,中午想吃什么?”
程岁安一抬头看到小哲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在啃,疑惑道:“谁给你的?有人来家里了?”
小哲点点头,刚要说什么,想起和别人的承诺,改口道:“是……我……自己买的……”
只记得要保密,却没有想过一旦被问起该如何撒谎。
这个现编的谎言实在拙劣到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姐,我说实话吧,是对面那位邻居同志给我的。”说完了又补救一句:“我没觉得他是姐夫,我就是单纯的想吃苹果。”
吃都吃了,程岁安又能说什么:“他什么时候来的?”
反正都已经坦白,后面的小哲觉得也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了,大不了再去和对面的邻居同志道歉吧。
于是诚实道:“你走之后不久。”
“他进门了?”
小哲摇头:“没有,就站在门口看了看,我说我有点渴了,家里没有水果,他就给我削了一个苹果。”
“就这样?其他什么都没做?”
小哲回想着:“什么都没做,就是站在门口的时候,一直在看姐姐的拖鞋,还有姐姐挂在门口的衣服出了会儿神,然后就走了。”
程岁安垂下眼睛,站起身:“你先吃吧,我去做饭。”
“姐。”
程岁安回头:“嗯?”
小哲:“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程岁安完全转过身来。
小哲补充道:“我很喜欢对面的邻居同志,姐姐说他和我们没有关系了,可是小哲没有办法一下转变过来,对他很严肃很陌生的样子,上午努力克制才没让他进门,可是我其实真的很想让他进门来,像以前那样,和我一起玩魔方。”
程岁安沉默半晌,小哲说:“姐,他也很想进来多看看,连我都看得出来,他盯着你的拖鞋看的时候,眼神有多么……多么……”小哲现在还想不出“缠绵”啊“缱绻”啊这样的词,“多么”了半天,“反正就是,他很想进来看看的,很想多和我们接触。”
“姐,到底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还是一家人呢?”
程岁安挑了挑眉:“……一家人?”
在小哲的认知里,文野居然是他的“一家人”?
“他经常来看小哲,之前住在医院的时候,其实……比姐姐来得都勤,之前疏桐姐姐说,他常来看一看我,多和我聊聊天,对我的病情有好处,自打那之后他几乎每周都会来一次,他说希望小哲赶快康复,那样姐姐一定会超级开心。”
程岁安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
一方面是从小哲口中得知这些的震惊,另一方面为自己之前对小哲的忽视感到愧疚。
她知道小哲很喜欢很喜欢文野,对他几乎言听计从,有时甚至超过了她这个姐姐,原本以为只是小哲把文野视为救命恩人才会这样,从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层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