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肴实话实说:“想的。”
“那就加油啊。”费勉拍了拍小姑娘的肩,一手冰凉,他皱了皱眉,“你这冷不冷啊?”
陈佳肴说:“没事,没湿透。”
费勉看了眼还在下的雨,叹气说:“行了,抽空微信找你聊,我先走了。”
陈佳肴说好,目送着费勉冲进雨里,自己才转身上楼回教室。
她前脚刚走,拐角就走出来两个人。
是周延礼和陆寻。
两个人撑着伞往校长办公室走,路过高三教学楼楼梯口的时候,陆寻歪头又看了眼,又扭头看了眼费勉离开的方向。
“行啊,这个女婿你该满意了吧?”
周延礼没正眼看费勉离开的方向,他只是在脑海里回想了下这个学生。
多少是有点印象,还算是个优异的学生。
不过一个大学生,是怎么和陈佳肴这个高中生认识的?
想到刚刚费勉提起的微信,周延礼眉头不自知地拧深了一分。
陆寻看他这表情,夸张地嫌弃道:“不是吧?人家都成年了好吗?认识个男生还不行啊?”
周延礼一顿,反问:“我说什么了吗?”
陆寻说:“你的表情在说:认识男生?不如去认识弗雷德里克?巴斯夏以及里昂?瓦尔拉斯。”
周延礼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陆寻全把周延礼的沉默当默认,继续吐槽说:“你自己不找还不让别人找了?要不你把人家收了?以后对外也别说是干女儿,干脆说是童养媳好了。”
话落,周延礼停下脚步。
陆寻猝不及防,猛地刹车停下。
对上周延礼冷冰冰的眼神,陆寻心虚道:“干、干嘛?”
周延礼在一片雨里只说了一句:
“我是教授,不是禽/兽。”
哦。
这个无情老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弗雷德里克?巴斯夏,里昂?瓦尔拉斯——法国经济学家
第37章 偏袒
清明时节雨纷纷, 四月的雨没比冬季暖到哪里去。
陈佳肴趴在书房里,单手托着侧脸,眼睛在书本上, 思绪却顺着窗户上噼里啪啦的雨声飘到了外面。
今天周延礼有事,陈佳肴下了晚自习自己打车回来的。
雨下了一整天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空气里满满全是泥土被雨水翻开的气息。
陈佳肴又走了会儿神,干脆站起来走去书架前。
她一眼看到角落里的《无声告白》, 手指无意识摸了摸书的一角。
正要抽出来,眼前忽然一暗。
黑暗突如其来, 陈佳肴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吓了一跳。
她心一紧, 下意识攥住了书角。
结果抽出书的时候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 那一层书哗啦啦全倒了。
有几本甚至砸到了陈佳肴的额头。
陈佳肴惊叫出声, 抬手捂住脑门, 腿脚本能后退,后背却撞上了椅子。
来不及有更多的动作,陈佳肴身子一歪, 坐在了地上。
后脑勺磕在了椅子边缘。
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书房终于归于宁静。
陈佳肴还愣愣着坐在地上, 额头后背以及后脑勺痛感阵阵。
她不怕黑, 也不怕痛。
只是黑暗会放大人的不安。
疼痛也会催发人的无助。
一个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吗?
陈佳肴在心底算了算时间。
还有两个月。
高考结束, 暑假匆匆过去,迎接她的便是崭新的大学生活。
以及没有周延礼的生活。
即便大学考在本市,她身为一个大学生也不可能住在家里。
更何况,她已经十八岁了。
她是一个成年人了。
以前的她总是因为自己未成年而觉得她和周延礼之间存有沟壑。
如今,存在他们俩之间的是更为宽广的隔阂——男女有别。
现在她尚且高三,可以勉强用学生的身份遮去男女之别。
一旦高中毕业, 她便再也没有借口留在这里了。
三年。
这是陈佳肴第一次觉得,长大,其实也没有那么好。
原来人生,真的是得失并存的。
良久,陈佳肴才慢吞吞地站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张开手迈开脚,像婴儿第一次学着离开家长羽翼那般,在一片黑暗里摸索。
-
周延礼刚从路口拐弯,一抬头就发现哪里不对劲。
小区几幢大楼全黑。
这不是常态。
他想起家里的人,攥着方向盘的手腕一紧,一边踩上油门,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嘟——嘟——嘟。
能打通,但是没人接。
周延礼眉头拧深,挂了电话,车速提得更快。
车子驶进小区,路过保安室,周延礼听到工作人员在打电话沟通停电的事情。
因为停电,小区门禁系统也不能用。
晚归家的车辆都被堵在门口。
时间确实很晚了,但是因为外面大雨,大家也只能选择在车里等着。
只有周延礼,在确定门禁系统不能用的下一秒,直接解了安全带,推门下车。
男人几乎瞬间便湿了全身。
路过保安室,保安“诶”了一声:“周教授,伞要吗?”
周延礼脚步未停,身影匆匆。
路过楼下的屋檐,灰猫似乎嗅到了周延礼的气息,踩着步子从猫窝里钻出来。
它径直走向周延礼,周延礼理都没理它,直接走向电梯的方向。
灰猫飞快地跟上,在电梯合上前,钻进了电梯。
小区设备高端,为了应对紧急情况,电梯会有储藏的电量。
电梯数字层层跳转,周延礼垂眸看了眼卧在旁边仰头看他的猫。
一人一猫,无声对视。
最后在电梯应声打开的同时,两道视线同时收回。
周延礼大步走出电梯,输密码开门。
门缝打开的一瞬间,灰猫瞬间溜缝儿钻了进去。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周延礼拧着眉,大门敞开,他没换鞋,直接凭着习惯走向陈佳肴的房间。
他伸手敲门,轻声唤,“陈佳肴?”
无人应答。
周延礼只等了三秒,直接推门进屋。
灰猫作势也要进,周延礼直接低声:“外面待着!”
灰猫爪子一缩,喉咙里溢出一声细细软软的:“喵~”
此时周延礼视线多多少少已经适应了黑暗。
今夜雨大,月亮未出,一丝月光不见。
但周延礼却生生把床上的人看到了眼里。
陈佳肴已经睡了,只是明显睡得不太/安稳。
再加上几道动静,她迷迷糊糊地醒来。
睁开眼睛,看不到眼前有什么,但却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空中摸索一瞬,嗓音含糊地唤一声:“周延礼?”
黑暗里,周延礼瞳仁不动声色深了一层。
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床前,抬手迎上陈佳肴的手。
“是我。”
男人声音很低,却唤的陈佳肴清醒了几分。
她摸了一掌心湿迹,愣了一下,慢吞吞坐起来,“你怎么都湿了?”
被子从小姑娘胸口滑落,只见陈佳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吊带。
纤细脆弱的系带在她单薄圆润的肩头摇摇欲坠,胸口大片雪白,在黑暗里更显晃眼。
周延礼一滞,几秒后才匆匆移开目光。
与此同时,他收回了手,嗓音低哑地说:“下雨了。”
“那你没带伞吗?”陈佳肴又问,“怎么不开灯?”
周延礼说:“停电了。”
陈佳肴这才想起来,小区是停电了。
她在书房摔了个乱七八糟,最后等了很久没等到周延礼,便睡了。
她都睡一觉啦?
“你刚回来吗?”陈佳肴又想起来周延礼身上的湿迹,忙不迭说,“那你快去洗澡吧,哎呀,停电了热水器还能用吗?”
她说着要掀被子起身。
周延礼眼疾手快一把摁住被子一角。
陈佳肴一怔,猛地想起来自己好像只穿了一件吊带。
几乎是同时,陈佳肴全身燃起滚烫。
脸也涨红。
她吞吞吐吐,“我……”
周延礼只说一句:“躺回去。”
陈佳肴缩着肩膀躺回被窝。
恨不得把被子拉起来遮住自己的脸。
她这样,周延礼反倒安了心。
知道避讳就好。
周延礼起身,“今晚不一定来电,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