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太子妃(78)

“当初北临国灭,北临皇帝一把大火烧尽皇城。他能逃出来想必也费了不少力气。容貌嗓子尽毁,沉寂数十年,借着东楚余孽在平南作乱。一计不成,便想借着南越公主的手杀了我。他如今出此下策,想必也是等不及了。”

香炉没有毒死他,北堂彦怕,怕他真的登上皇位。到时候他便再没有动手的机会。

裴苒听着萧奕轻淡的描述,心中忍不住心疼。

北堂彦把当初北临灭国的仇恨算在睿王和萧奕的身上,给他所有的遭遇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发泄口。

可若是当初北临不野心勃勃,也不会有灭国一事。

“上元节那次,他是不是想要挑拨你我的关系,让我沦做他的棋子?”

“可你没有信。”萧奕看着裴苒,手指轻勾着她的碎发,慢慢划过她的雪白的脖子,带来浅浅的痒意。

裴苒忍不住躲,抓住他的手,“殿下别闹。”

“闹,我闹什么了?”萧奕无辜地看着裴苒,低头轻闻裴苒脖颈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只要他靠近,就能闻到。

薄唇轻触雪白的肌肤,感觉到怀中小姑娘的颤栗,萧奕抱住小姑娘,头靠在她的肩上,低低叹气,“这就闹了。苒苒,改日我选些别的话本给你看吧。”

看了那么多姻缘话本,总不见小姑娘开一点窍,该换。

“殿下又偏离话题,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萧奕不乱动,裴苒就安静地坐着,任由他抱着。

“北堂彦的太子之位来得艰难,他不信任何人,自也不相信有谁能全然相信另一人。所以他认为离间之计最为有用。”

只可惜,他碰上了裴苒。

这个傻姑娘,谁都不信,只信他。

“沈思婉被押进大牢,正在审讯,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审讯?沈思婉还和别人串通了吗?”裴苒不解地问道。

沈思婉串通北堂彦的事无可辩驳,为何还要审讯?

萧奕轻笑一声,他抬头看向裴苒,手指划过裴苒长长的睫毛。

裴苒忍不住闭眼,她听见萧奕在她耳边说:“有些事,该有结果了。”

“什么事?”

“过几日你就知道了。现在我们先来商议一下,新的话本选什么。你不能总看同一类型的话本,我们要换一换。”萧奕笑着道,心中盘算着该选什么话本才能刺激到小姑娘。

裴苒只看了他一眼,猜到他没想什么好事情。

她趁着萧奕思考,轻轻一跳,跑到一边,看着萧奕道:“不换,我觉得现在的话本就挺好的。”

怀抱落空,萧奕挑眉看着裴苒,“那你看看你的话本在不在。”

这么一提,裴苒警惕起来。

她小跑到放话本的小箱子前,一打开,里面空空荡荡的。

这是她先前特意让丫鬟收拾的,丫鬟不可能忘,那就只能是……

裴苒委屈巴巴地回头,一转头就对上站在自己身后的萧奕。

萧奕无辜地笑着,“看来丫鬟们忘了呀。”

“殿下!”裴苒恼怒地喊道。

萧奕点头,“嗯,听到了。”

他双手一伸,直接将小姑娘以坐着的姿势抱了起来,“来,我们想想用什么话本填满那个箱子。”

萧奕将小姑娘放到榻上,双手撑在她旁边,挡住她的去路。

裴苒扭头不去看他,哼了一声,气呼呼的道:“不看了,我不看了。”

“真不看了?”萧奕笑着问道

“真不看了。”裴苒无比肯定地道。

萧奕忍着笑,叹了一口气,“那看来那个箱子也不用挪进来了,本来都选了好些话本放里面的,可惜啊……”

裴苒极快地扭头看了一眼萧奕,觉得不好又赶紧转回去,“殿下惯会骗我,我才不信。”

“那行,我让人把话本都烧了。”

萧奕说着往外走,刚踏出一步,衣袖被人拉住,裴苒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殿下再骗我,我真生气了。”

萧奕轻笑出声,他戳了戳裴苒白嫩嫩的脸蛋,“不骗你,亲一下就给。”

“一下?”

“一下。”

轻轻“啵”的一声,裴苒眼睛亮亮地看着萧奕。

萧奕摸了摸自己脸,伸出两根手指,“两下,两下就给。”

“殿下!”

北临太子跳崖而亡的消息传遍京都,埋藏在京都的奸细被连根拔起。

这件事尚未落定,大牢之中沈思婉签字画押的认罪书呈于殿前。

萧仁皱眉看着下面的官员,目光凌厉,“你说,沈家养女状告什么?”

“回陛下,沈家养女沈思婉状告其父沈弘业陷害信国公,隐瞒自己阻拦报信之人的罪行。请陛下定夺。”

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年信国公府一案过去这么久,然而只那么一句话,就让人轻易想起当年的血案。

所有人都静立不言。

萧仁看着呈上来的供词,冷声道:“沈家养女勾结北临余孽,她的话怎可轻信?想来是要诬陷国丈,不可轻信。”

“陛下,沈家养女口供,沈国丈的书房密室中仍保存着当年来往的信件。臣不敢懈怠,已让人前去搜查。查出来往信件,其中涉及人数众多,请陛下亲查。”蔡锋直言不避。

几封陈旧的信件被呈上前,萧仁一一拆开,只看到一半,信就被狠狠扔到地上。

“就凭这几封信,蔡卿就想定国丈和青阳侯的罪吗?”

一句话,瞬间扯入青阳侯府。

余正德悬着的心猛地坠下,冷气钻入心底,他猛地跪下,大声道:“请陛下明鉴,臣没有和沈国丈做过这样的事啊。”

余正德哭诉着,蔡锋跪在地上不言。

陈旧的信纸飘落在地,昭告着他人的罪行。

萧奕站在最前端,他看着萧仁急言训斥,听着余正德哭诉,目光冷漠。

“臣不敢,只是事关重大,臣也不敢隐瞒。一切听凭陛下作主。”蔡锋伏跪在地。

“蔡卿不敢?若真不敢,为何要在大殿之上道出此事?蔡卿是想逼着朕重查当年之案吗?”

帝王发怒,威势直压。

蔡锋不抬头,仍旧大声道:“臣不敢,臣只是怕。”

“怕什么?”

“怕当年之案是冤案,怕信国公府误陷风波,拼命从战场而归,却死在他人的计谋中!”

“谁是他人?蔡卿又在暗示什么?”萧仁将奏折狠狠扔到蔡锋身前,眼里皆是怒火。

“臣不知,不经查证,臣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蔡卿说得还不够多吗?不如索性说清楚。朕受人蒙蔽,害死忠臣良将,不配为帝。”

一言出,满堂跪。

只有萧奕和丞相仍旧站着。

萧奕看着恼怒的帝王,目光相对,他跨出一步,走到众人之间,跪了下去。

“臣,求陛下重查当年信国公府一案。”

“太子也要逼朕吗?”

“臣不敢。只是证据在前,请陛下重查当年信国公府一案。”

萧仁恼怒地看着萧奕,他未及训斥,又一人跪到中间。

“请陛下,重查当年信国公府一案。”

纪相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金冶走出来,跪在其后,大声道:“请陛下重查当年信国公府一案。”

大殿中,一声又一声请求响起。

萧仁指着下面的大臣,气得手抖,“你们都要逼朕吗?”

“臣等不敢,只是请求陛下重审旧案,仅此。”

……

外面的鸟鸣声不断,裴苒焦急地站在院内,眼瞧着一个丫鬟从长廊上跑过来。

她快步走过去,“如何?”

“回娘娘,大殿上还在僵持着。陛下气得头晕,但是大臣们不肯退。皇后娘娘扶着陛下去后面休息了。”

裴苒抿唇,看向大殿的方向。

从这里,看不到大殿。

“娘娘,你要去哪儿?”丫鬟在身后喊着。

裴苒快步往前走,她一路往大殿的方向去。

离大殿越近,她似乎已经能看到那些人执着的身影。

她终于明白萧奕那日所说的是什么事。

他在说,信国公府当年的冤案,该有结果了。

从一开始,他就在计划这件事,可他从未与自己说过一句。

就像北堂彦的事,他在准备周全后才让她配合演戏。

他记着他承诺过的每一件事。

他说会给那些无名牌位一个公道,他就从未忘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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