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出了事,魏国夫人便再未登过沈家门。
前日居然来了?
就凭沈如梦?
一个没实权的国公府二房小姐,能请得动魏国夫人这尊大佛?
尤其这位魏国夫人与安庆长公主一向交好,就算二房和福寿堂的人与自己再不睦,也都是一笔写出来的沈字。
没道理,能叫长公主与魏国夫人区别对待吧?
沈如娇心里头升起一丝疑虑,魏国夫人不说眼高于顶,也惯会趋利避害,当年她炙手可热的时候,魏国夫人每每见她都会拉着她的手夸赞的天上有地上无。
可后来,她即便是与魏国夫人不经意迎面撞上,这位魏国夫人也像是从未见过自己一般,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能来为沈如梦牵线,必然福寿堂那边有能吸引她,叫她高看一眼的东西。
或者……祖母给魏国夫人允诺了什么也有可能。
“有打听到福寿堂那边请我过去的原因吗?”
云雀抿了抿唇道:“并不十分清楚,只打听到似乎与宴请有关,好像是老太太想要设宴,邀请哪些宾客,以及什么日子,倒是不知。”
沈如娇轻笑一声:“我亲自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正好,她也想看看,到底她的好祖母又要盘算些什么。
沈如娇前脚出门往福寿堂去,后脚沈国公就来了听雨阁。
沈明煜方才听说自己妹妹把太子赶去书房了,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
他可不敢叫太子来见自己,只能借口去看妹妹,顺道拜见太子殿下,替妹妹赔罪。
到了听雨阁,没想到沈如娇不在,便问道青陆:“小姐呢?”
“小姐去福寿堂了,老太太那边来人请,说有事要跟大小姐商量。”
福寿堂?
沈明煜听完眉心一紧,祖母又找娇娇做什么?
上回沈老夫人想让沈如娇去给人做填房,沈明煜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接气晕了过去,病了半个月,打那儿之后他便不再进福寿堂的门了。
福寿堂找沈如娇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他有些担忧,吩咐白檀道:“你去看看,有事赶紧回来通知我。”
白檀走后,沈明煜又看向青陆:“姑爷呢?”
自从穆衡与沈如娇成亲,青陆便被沈如娇指派给穆衡,让他跟在身旁伺候。
可没想到新姑爷完全用不着自己,凡事亲力亲为,总能抢在他前面把事儿给干了。
弄得青陆整天无所事事,除了帮沈明煜盯梢,旁的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十分挫败。
沈明煜问他穆衡的事儿,青陆立刻情绪饱满地把方才穆衡是如何将沈如娇给惹生气了,又如何被沈如娇给赶去书房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国公爷,你是没看到,姑爷抱大小姐跟抱小猫似的,一下子就给举起来了!要我说,大小姐罚得对,姑爷毕竟是入赘进来的,怎么能这么对大小姐?是该让姑爷睡两天书房好好反省反省……哎呦!国公爷,你打我干嘛啊!”
青陆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明煜用扇子敲了脑袋。
“还反省!还反省!你倒是该好好反省反省,姑爷是你家大小姐正儿八经的夫君,抱大小姐怎么了?你还敢让姑爷反省,你真是翻天了!”
沈明煜拿着扇子指了指青陆:“平时见你机灵,怎么关键时候笨的出奇。算了,你下去吧,我自去见姑爷。”
穆衡原本正在跟暗卫说话,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一挥手,暗卫便隐匿了起来。
第32章 要钱(捉虫)
沈明煜进门, 让伺候他的青瑞先出去跟青陆一块儿呆着,他有几句话要单独跟姑爷谈一谈。
青瑞没多想,应声退下。
等青瑞的脚步声走远, 沈明煜才向着穆衡行礼拜见。
穆衡托了沈明煜的胳膊一下:“沈国公不必多礼,如今我算是沈国公的妹夫,以家礼相待便可。”
沈明煜可不敢当真, 毕竟太子可是未来的国军君,虽然天子如今态度暧昧不明,明王又跋扈, 太子前途未卜。
但他姓沈,便是一辈子都要忠于太子殿下。
当年若非先皇后的帮衬, 也没有沈家的崛起。
他爹还在世的时候, 便没少在沈明煜的耳朵边上提及先皇后对他们家的恩惠, 让他务必将来要用心辅佐太子殿下。
只是,因为一场乌龙, 现在殿下成了他妹夫,还是入赘来的。
沈明煜现在每日醒过来都盼着太子的仪仗早日进京, 他们家也能早日从这种诡异的状态里面脱离出来。
“殿下与舍妹的亲事原本就是一场误会,微臣可不敢真的僭越。”
想到妹妹居然把太子赶到了书房来,沈明煜一半儿心惊一半儿安心。
毕竟妹妹年轻貌美, 跟太子殿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妹妹还存着想要圆房的心思……
他现在倒是不担心妹妹失身于太子殿下了,但妹妹把未来天子赶出房门, 也着实令人头秃。
穆衡倒是没所谓,正好他需要独处几日冷静一下,睡书房挺好,反倒方便他见下属。
“沈国公不必如此担忧。”穆衡拍了拍沈明煜的肩膀, 示意他不必紧张,自己并未怪罪沈如娇,更不会迁怒整个沈国公府。
“顾相可有回信?”
“回殿下,顾相送来的信函上说,想要亲自拜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是否方便。”
这些年,穆衡一直在麓山的苍云观里代替天子侍奉道君为国祈福,名声虽然好听但没有半点益处,朝中一众官员只看到明王这些年里所作出的功绩。
治理水患、平定匪患以及赈灾一事,无论哪一件拿出来都是办得漂漂亮亮体体面面。
相比之下太子那点儿为国祈福的名声,实在是不值一提。
天子虽然下了明旨,意招太子回京,但穆衡知道,他这个父皇只是心里有些心结。
今年端午节前夕,他去西山狩猎,让穆珏代为管理朝政。结果穆珏竟然擅自拨了几笔款项,又将门下侍郎魏忠给贬斥外放,实打实地触犯到了天子的皇权。
穆衡深知,父皇招自己回京也不过是给穆珏一个教训,让他明白,他如今所有都是皇帝的给予,收敛起那些不上台面的小心思,不要再越过雷池一步。
因此即便穆衡回到京城,入主东宫,也压不下去朝堂上日益变大要皇帝易储的声音。
顾丞相一直处于中立,不参与夺嫡之争,若是争取到顾相的助力,便是争取到了最有利的中间派系。
这也是穆衡为何要早一步提前回来的原因,就是想要先争取到顾相的支持。
他这个父皇虽然对自己的儿子防备慎重,但对几位肱骨老臣还是十分依仗。
尤其是顾丞相这种从来不参与党政和储位争夺的老臣。
穆衡想到他那位继母和弟弟,也不得不佩服一声,这母子二人当真是好手段。
自己的人先去暗中决堤,让河水倒灌,淹没良田生灵涂炭,转头明王再去治理水患修复河堤。
这种左手倒右手的买卖一本万利。
同样的,平定匪患以及南方受灾一事,也都是明王的人自导自演。
朝中并非无人察觉,只不过明王势大,即便有奏折上奏,也多被压了下来,而少数能呈到父皇案头的折子,也被父皇给驳了回去。
在他父皇的眼中,穆珏是他最满意的儿子,听不得半点不好。
说不定在他父皇眼中,穆珏才是最肖似他的皇子。
所谓无毒不丈夫,有心计懂谋略够狠毒,才是他父王心中能坐守江山之人。
穆衡想到此事便不由地冷笑,他堂堂一国储君被丢进荒山野林之中,明王却四处为自己打造名声,甚至不惜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如今明王野心日渐膨大,渐渐不受他父皇的管控,又何尝不是他父皇自作自受。
穆衡道:“自然方便,只是可有合适的时机?”
沈明煜早在来之前便已经想到了,笑道:“微臣已经递交了帖子到顾相府上,我父亲生前与顾相是故交,我去拜访倒也不算突兀,正好他下月过六十大寿,原本就该去庆贺,提前走动一番也属正常。到时候,殿下以沈家女婿的身份与我跟娇娇一同上门,必不会惹人怀疑。”
穆衡闻言点点头:“我这些年虽远离中枢,但顾相的为人即便我身在西北,也有所耳闻。”
沈国公也道:“不错,顾相为人贤良方正,千仞无枝。这些年里以国舅为首的一干人等屡屡上谏,要更立储君,都是顾相从中斡旋。否则国舅与明王一党日渐势大,反对一派的大臣们也是独臂难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