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禾任由他说着，不打断他，也没有拆台。
他要怎么说，余音当时盖着盖头，走路都要他牵着，哪里知道大夫人什么脸色。
李禾忍不住笑了，大夫人当时脸色确实好看，黑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青，像中毒了一样。
第140章 日常
李小妹成亲了，柳相如这个傻白甜如愿以偿，将他喜欢的姑娘娶回了家。
然而，第二天他就哭着跑到了苏铭轩府上。
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别提多丢人了。
“小妹打我，打的可疼了。”
柳相如憋屈的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一手比比划划。
苏铭轩静坐一旁，唇角带笑。
“为什么打你？”
“我，我以前，想要填房…”
苏铭轩用杯子盖撇了一下茶沫：“嗯，该打。”
柳相如委委屈屈：“那不是没成么。”
“那她为什么打你呢？”
柳相如吭吭哧哧不知道怎么回答，半天才回答道：“今早，淑芳过来说了些不中听的。”
苏铭轩无所谓的看了一眼柳相如：“你的那个填房叫淑芳？”
柳相如立刻炸了毛：“都说了没有，我当时就是想想，没有想纳妾…”
苏铭轩淡淡微笑：“那你为什么不把她送走呢，留在身边难道不是给她机会？”
苏铭轩一语惊醒梦中人，柳相如猛的反应过来，他确实应该把淑芳赶走，而不是因为觉得她可怜，留在身边伺候自己生活。
柳相如也不哭了，腿脚也利索了，整个人又充满活力了。
他跑出了苏家，一路跑回了自己家，到家之后却发现应该要被他赶走的人已经不在了。
李小妹坐在方厅上首，她的发髻梳成了少妇模样。
“回来了？”
柳相如立马耷拉下脑袋，整个人都蔫嗒嗒的：“小妹，我，我早就不记得还有这么个人了，我们不要吵架了，把她赶走就好了。”
李小妹坐在那里不说话，她安安静静的，竟让柳相如想起了他的祖母。
柳家太夫人是个厉害人物，柳家太爷只娶了她一个，听说也是个农家女，但柳太爷就是喜欢她。
柳相如小的时候还不明白，现在看到李小妹时，他突然就明白了。
他祖父或许不是怕他祖母，他只是很爱很爱她而已。
柳相如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李小妹。
“兰姐儿，我们不气了好不好，她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只是个房里伺候的丫头，不喜欢卖了也无妨。”
李小妹总是豁达的，她最后还是相信了柳相如。
“柳相如，你可不要骗我，若是你以后有了其他女人，你定要和我说，我不是小气的人，但我也不想不明不白的看着我的相公纳了另外一个人。”
柳相如愣住了，他搂进了李小妹，很多承诺他不敢给，但两个人在一起就要互相信任。
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
柳相如跑出苏家时，李苗刚好带着苏九回来，苏九上次真是被坑了一回。
那个杂役本来就看不起苏九，在者又是表小姐，找谁都不是，刚好苏九是个没用的男人，杂役就叫了他。
苏九只是听说少爷让他去小院里巡逻，冷不防被一个女人抱住了，差点没吓哭。
他个子高，长得也壮实，但他实打实的胆子小，更怕女人。
他们家十几个孩子，他排行第九，没个名字大家都叫他九哥儿。
六岁那年想把他送进宫，他娘亲手阉了他。
他娘本以为阉了他就能把他送进宫了，但怎知进宫也是有程序的，还要给银子打通关系。
苏九他们家就是因为没钱，才想着把他送进宫的，哪成想还要给钱打通关系。
他娘一气之下，直接把他卖给了苏家做一辈子杂役。
苏九那时候就对女人产生了阴影，怕的厉害。一直到现在都是，见到女人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李苗也是前些日子看见的苏九，当时觉得这是个有一把子力气的，就带在身边了，但时间久了他就发现不对来了。
苏九面白无须，说话也细声细气，除了长得高大威猛，整个人就像个待嫁的姑娘。
别说是他欺负表小姐了，就是让他见一见他怕是都不干。
李苗忍不住笑了，他问苏九当时那么怕，怎么不推开表小姐。
苏九的回答让李苗笑了好几天：“我当时腿软，不拉着点什么，就坐在地上了。”
李苗这几天带着苏九，苏九倒是真有力气，今天他带着苏九打算去玉行看看，要是有什么好玉，倒是可以买回来，给苏母做寿礼。
刚回来，就碰上柳相如了。
李苗进了屋，苏九就像撒了欢一样，乐颠颠的去找他的小相公去了。
苏铭轩见他回来，忙迎他进来：“这几天你天天去玉行，都不关心我。”
面瘫脸的男人，小媳妇一样拉着李苗的袖子，话语里的委屈都能溢出来。
李苗真是怕了他了：“我给娘挑玉石去了，打算给娘打一套珠钗。”
苏铭轩经他一提点，倒也想起来，他娘要过寿了。
今年的寿宴，苏铭轩打算大办，想着给他娘冲冲喜，希望他娘身体好一点。
他拉着李苗的手，甜甜蜜蜜：“我家小苗儿就是贴心。”
李苗捂脸，他真是受不住他家少爷这样子，明明是一张面瘫脸，偏要说些肉麻话，让他招架不住啊。
第141章 苏九
两人谈了一下苏母的寿宴，李苗又想到了苏九的事。
苏九来苏家挺早的，比苏铭轩还大了几岁，苏铭轩那时候年纪小也不怎么记得苏九的事了。
他只记得，他六七岁时见到了苏九，那时候苏九在苏家的杂役里不受待见。
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不受待见，别说是一群正常的男人，就是放在宫里，那也是要受人耻笑的。
苏九胆子小，怕事，欺负他的又是一群大孩子和府里的仆役，没有人管他。
苏铭轩见到他时，是个冬天，他被按在雪地里，一群孩子围着他踢打他。
嘲笑声不绝于耳，说出的话苏铭轩现在都觉得不堪入耳。
苏九没有男人的东西，如厕时只能蹲着，一众杂役都说他是个没把的，还不如个女人。
太监有多苦，苏铭轩不知道，但苏九有多苦，苏铭轩是亲眼见到的。
他不忍心让苏九受苦，就带着苏九去了他的院子，成了他院子里跑腿的杂役。
苏铭轩说到这里，微微笑了起来。
“说到他进了我的院子，就不得不说一下我的前书童了。”
苏铭轩拉着李苗坐在了院子的小花园里，仔细给他讲过去的事。
当时，苏铭轩的书童是吴启，就是那天将苏九抗走的那个男人。
吴启是管家的外甥，学过几年的字，他们家家境也不好，家里孩子多，他这个大哥就要出来分担。
管家带着吴启来了苏家做工，苏老爷得知了吴启学过字，就让他跟着苏铭轩一起去学堂，做了苏铭轩的书童。
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孩子，小院里最大的就是苏九。
苏九傻乎乎的，什么人都信，但吴启聪明，他看得清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人。
扫洒的杂役不想干活，就让苏九去。
苏九是个听话又胆小的，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吴启看见了几次，有一次苏九帮那个杂役做了工，反倒是让杂役打了。
打人不算，杂役还要脱了苏九的裤子，让苏九光着身子给他们看。
吴启不是会管闲事的人，但他看不起这些专门欺负吴启的杂役。
同样都是在苏家做工，没有谁比谁高人一等。
吴启是苏铭轩的书童，自然有话语权，他愿意护着苏九，自然就没有人敢欺负苏九了。
苏九的日子开始变得好过起来，他记挂着吴启对他的好，就经常帮吴启缝缝补补，有时候还会等在门口，给吴启主家赏下来了的吃食。
吴启比他的地位高，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吃食，但苏九的一片赤诚他感觉到了。
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吴启的性子有些冷漠，院子里的小丫鬟都不敢接近他。
他们年纪不大，正是爱玩的年纪，苏九刚好就填充了吴启空白的童年。
时日久了，吴启也发现苏九就是个傻子，他长得快，脑子却不灵光。
苏铭轩十六岁那年，吴启被他调到了外院，专门管理账目的交接。